36 小姐畫的這個人 看起來好眼熟

  蘇小月不知道已經過去了多少時日，她被袁少雲帶回袁家別墅的時候天氣還有點涼，一轉眼，已經很熱了，從窗戶里看出去，鬱鬱蔥蔥的都是樹，芒果結了果，累累的，然後有一天，風又開始涼了。


  她這次受傷很重，她都再提不起勇氣出門工作，袁少雲安撫她說不要緊，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職業叫全職太太。


  全職太太就全職太太吧，蘇小月懶懶地想，不去仔細分辨這四個字背後的曖昧與親近。


  袁少雲對她很好——一直那麼好，從一年半前他救起她開始，他就一直對她那麼好，其實嫁給他也不錯，袁家有錢有勢，袁少雲又年少英俊，而且斯文守禮，他就沒有對她動手動腳過。


  他一直很呵護她。


  理智告訴她，這真的是個很好的老公人選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提不起勁來，要和他親近？和他親熱？那好像一直是件有點困難的事情。明明她已經忘記那個人……她一點都不想想起那個人！


  連他的名字她都不想記起來。


  蘇小月成天困在家裡無所事事，又一直愁眉不展，袁少雲也很擔心，問她：「你要不要找點樂子，種點花或者養個寵物什麼的？」


  「也好，」蘇小月歪著頭想了半天，「我想學畫。」


  袁少雲心裡「咯噔」一響：顧陵游可不就是畫得一手好畫？

  「要是不方面……就算了。」蘇小月一向的善解人意，從來不為難人。


  袁少雲笑了：「哪裡有什麼不方便，我去幫你請個老師過來。」


  過了幾天，果然有老師上門來教畫畫，蘇小月從前學醫的時候，是有一點人體骨骼的底子的，所以學素描還是學得很快，開始是各種瓜果，蘋果，香蕉，芒果，西瓜，然後是建築，然後又過了幾個月，開始學畫人。


  「畫我吧。」袁少雲自告奮勇。


  蘇小月笑了：「袁哥你那裡來這麼多時間坐那裡一動不動等我畫……我還是畫老師吧。」


  雖然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是袁少雲心裡還是有一點點不舒服，好像無論他怎麼努力，都只能把小月留在身邊，而不能走進她心裡去。她心裡……是還有那個小子嗎？還要多久，她才能夠忘記他？

  袁少雲不知道，蘇小月也不知道。


  美術老師其實是個美院的學生，才十九歲，平時很謹慎，一句話都不多說，但是這天看了蘇小月的習作，忽然說：「小姐畫的這個人……看起來好眼熟。」


  「是袁哥。」蘇小月笑著說。


  美術老師卻搖頭：「不像。」


  「那是我畫得不好。」蘇小月有點遺憾。


  「不，小姐你畫得很好，這張像，樣子和袁先生其實是有點像的，不像的是……」美術老師想了想，「氣韻，對，氣韻不像！袁先生很嚴肅，但是小姐這張像里的人……我形容不出來，總之不是袁先生。」


  蘇小月吃了一驚，她多看了幾眼，她心裡有個聲音在說：她說得對，不是袁哥，是、是……是她潛意識裡的那個人。


  蘇小月拿起畫像，在美術老師的驚叫聲中，「嘩」地一下撕了。


  「好可惜！」美術老師說。


  蘇小月靜靜地笑：「沒有什麼好可惜的。」一張畫像而已，即便是整個人生，又有什麼可惜的。


  過去了這麼久，光是想想，她都是發抖，想尖叫，想要哭泣。


  她已經做了很多次噩夢，每次夢裡都是那個人笑吟吟地朝她走過來，一步一步地，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然後，忽然變成岳妙容的臉，卻還是他的聲音，他說：「滾！賤人！」


  她從夢裡驚醒，一次一次，滿頭大汗，卻再沒有人在外面敲門，問：「小月，有什麼事？」


  不、不對，是有人問的。


  袁哥問她：「小月，你還好嗎？」


  「還好。」每次，她都冷靜地回答。


  蘇小月的美術老師胡瑩瑩是個好奇心爆棚的人，蘇小月的反應反而勾起了她的興趣，她趁著蘇小月沒注意拿走了被撕碎的畫像，回到宿舍里，一點一點拼起來。


  「瑩瑩！」忽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你在做什麼？」


  「我在拼圖。」


  「這誰啊？」室友笑著打趣她，「你的夢中情人？」


  「不是，我的學生的習作，我就是看著眼熟，你看看，是不是咱們學校的老師，或者哪個明星啊……」


  「不是，」胡瑩瑩的室友多看了幾眼，忽然一拍大腿，「我想起來了！這不是那個……那個，一年前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個，顧氏集團的總裁……對，就是他！樣子不像，不過氣質算是畫到家了，行啊，你那個學生挺有靈氣的嘛。」


  「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胡瑩瑩慢吞吞地說，「我那個學生好像……姓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