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湖水的秘密

  「丁，在我們討論安德烈的馬場之前，我想跟你分享一個秘密。一個在整個霍爾西鎮，也僅有兩個人知道的秘密。」


  「噢？」


  丁翔一下子來了興趣。人都是有八卦之心的，無論男女、老少。


  「那是二十多年前，藍星牧場的主人，噢，我是說前任主人，還不是赫夫納。安德烈馬場的規模也要比現在大的多，而我，則在另一家棕熊牧場中做牛仔……」


  這關係，聽著就些亂。丁翔喝了口紅茶，耐心的聽老蘭斯娓娓道來：「棕熊牧場很大，沿著克拉馬斯山余脈，繞著庫德湖，整個湖岸西部的土地和大半個湖面，都是屬於棕熊牧場的。當時，牧場中的牛仔就有二十幾個，而我也是其中之一。」


  「那可真不小，棕熊牧場有一萬英畝嗎？」


  「準確的說，是三萬兩千英畝。那個時候，在林恩縣，甚至是俄勒岡的西部，棕熊牧場的規模都是能數得上的。」


  「噢！三萬多英畝，放到現在也算不得什麼，但在二十年前，可真稱得上是個大傢伙。」


  「沒錯。丁，在棕熊牧場，我遇到了海倫——我的妻子，還有一個我這一生中，最為欽佩的人，他叫弗蘭克丶伊戈達拉，他是棕熊牧場的主人，也是安德烈的親哥哥。」


  「噢？」


  丁翔不禁猛的坐直了身體，連偎在他腿邊的大黃都嚇了一跳。


  「是的！安德烈的全名叫安德烈丶伊戈達拉。事實上，整個庫德湖周邊的土地，都是伊戈達拉家族的。弗蘭克和安德烈的父親去世后，他們兄弟共同繼承了這些土地。但因為兄弟倆的志向不同，牧場因此一分為二，以庫德湖的中線為界。此後，弗蘭克像是一個傳統的牧場主，養肉牛、奶牛，還有波爾黑羊；而安德烈則更喜歡養馬……只可惜，他的眼光不夠好，連續重金買入的純血賽馬都未能跑出好的成績，他的馬場因此而陷入了破產的邊緣。」


  「啊？那……」


  這實在是讓人有些意想不到，丁翔一直以為安德烈是養牧用和騎乘馬起家的，不曾想人家當年也相當的「高大上」。純血賽馬，號稱「奔跑著的美金」，不僅是其高昂的身價，還有練馬師、育馬師以及騎師等，其一整套的費用，可不是一般的馬主能夠玩得起的。


  「丁，你很奇怪為什麼安德烈能堅持到現在，才想要出售馬場吧？聽我說完你就明白了。這是一個兄弟情深，讓人感動的故事。安德烈陷入困境后，將自己的馬場分割成了數個部分，分別賣給了一些想要成為牧場主的人。包括藍星牧場也是那個時候建起來的。但這些錢，仍然不夠償還安德烈的債務，於是……他的哥哥弗蘭克出手了，他同樣將自己的牧場中草場最好的那一部分，分成了幾小塊，賣了出去。所得的錢終於湊夠安德烈的貸款。兄弟二人也重歸於好，可就在幾個月後，弗蘭克便因病去世，他的兒子將棕熊牧場餘下的土地全部租了出去，拿著租金去了紐約。這也就是我們霍爾西小鎮的牧場，大多都是較小規模的原因。」


  「噢，我明白了！可……蘭斯大叔，這應該不是什麼秘密吧？」


  「當然，伊戈達拉家兄弟情深的事，在霍爾西小鎮人盡皆知，他們的故事被當成一種美德流傳在每一個牧場家庭中。」


  「那您說的秘密？」


  「是庫德湖。這個秘密是我在偶然間發現的，然後我稟報了我的老闆弗蘭克。可弗蘭克突然的病逝，他的兒子又將棕熊牧場租給了別人，所以，這個秘密就留存了下來，現在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了。你知道嗎？丁，庫德湖是一個冷水湖，庫德在印地安語中，本就是冷的意思。」


  「這個我知道，大叔，我還知道克拉馬斯山脈中，並沒有溪水流入庫德湖，湖水全部來自於地下河。」


  「沒錯，我們霍爾西鎮的牧場，比周邊其他任何鎮的牧場都要好，就是因為這裡的地下水系比較豐富。有地下河流出了地表，從而形成了庫德湖。因為庫德湖裡的水來自地下，所以溫度較低，哪怕是在炎熱的夏天也依然涼爽。可是……丁，你想過嗎？地下河水一刻不停的湧進庫德湖，但水面的高度卻從未上漲過，那些水到哪裡去了？」


  「這個……自然蒸發、灌溉，包括牲畜們飲用，不都會消耗湖水嗎？」


  「NONONO，當然，這也是許多人共同的看法，大家都是這樣認為的，也就沒有人去關心庫德湖湖底的秘密。」


  老蘭斯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讓丁翔有些好笑：「大叔，你的意思是這湖底還藏著什麼寶藏嗎？我記得二戰時，德軍連英吉利海峽都沒有過得去，更不要說跨越大西洋了。難不成是美帝內戰期間的？」


  「膚淺，丁，你是一個牧場主，而不是一個探險者。」


  丁翔：「……，沒有寶藏，那還能有什麼秘密？合著你老人家在這講半天，不會還是想攛掇我養魚吧？」


  「也是，也不是！」


  老牛仔還拿捏上了，丁翔忍著笑拿起公道杯，給他滿上了金黃色的茶水：「大叔那你繼續說，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秘密？」


  「庫德湖的湖底，不僅是有一條地下河入口……其中的一條，很有可能，直通大海。」


  「切……啊？」


  誰都知道那湖底根本不可能是一條地下河，否則也不能蓄起那麼大的水面來。丁翔剛想表示不屑，隨即便被老蘭斯的後半句驚到了，口中的茶水差點就噴了出去。


  「直通大海的地下河？那不得是在克拉馬斯山脈的下面穿過去的？」


  「嗯，沒錯！丁，你清楚這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我們不用開車，可以直接漂流到海邊去……哈，我開玩笑的。大叔，我在華夏國內時，可是學生物科學的。我當然明白，有許多的海洋洄遊魚類，在繁殖的季節都要到河流的上游產卵，而且庫德湖還是個冷水湖，那就意味著，湖裡會出現各種的鱒魚、鮭魚，所有西海岸太平洋中海洋洄遊冷水系生物，都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沒錯！丁，你很博學，我原以為……」


  「大叔原本以為我是個蠢蛋，對牧場一無所知的二傻子？」


  「嘿嘿，也不是……」


  老蘭斯撓了撓後頸，有些不好意思：「丁，你很聰明，一點都不傻。」


  ……


  這話題沒法繼續下去了，丁翔明智的選擇轉移風向：「所以，大叔，你建議我買下安德烈牧場的原因就是湖裡可能有冷水魚資源？但……現在安德列的馬場，只擁有水面很小的一部分呀。」


  「丁，你知道安德烈為什麼一定要賣掉馬場嗎？因為他的侄子，也就是弗蘭克的兒子昆斯丶伊格達拉，他在華爾街的投資失敗，哪同當年的安德烈一樣，欠下了大量的債務。」


  「所以，他要報答他哥哥當年的恩情？賣掉馬場給他的侄子還債？」


  「這不是重點！」


  說到激動處，老蘭斯站了起來：「丁，你忽略我剛才說的話，我說過，原來棕熊牧場剩下的土地，都被昆斯租子出去。現在，連他叔叔都要賣掉自己的馬場幫他還債，那棕熊牧場……事實上，擁有庫德湖其他水面的兩家牧場，其土地的所有者，正是昆斯。」


  「大叔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丁，你現在有一個機會，將庫德湖變成你牧場的內湖，而這個湖是絕佳的冷水魚場，你甚至不需要抽放魚苗，就可以有著不錯收穫。」


  「呵呵，與其相比，我更有在乎的是，我的牧場將重現棕熊牧場的榮耀，再次成為霍爾西鎮最大的牧場。」


  「哈哈，沒錯！丁，就是這樣！」


  老蘭斯興奮的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可丁翔的臉卻苦了下來：「大叔，你的想法真的很不錯，庫德湖的秘密也的確有很高的價值。但……你忽略了一個問題：我並沒有那麼多的錢，如果說買下安德烈牧場還勉強可以接受的話，另外兩個牧場我根本就沒有能力吃得下。」


  藍圖，誰都可以描繪。事實上，老蘭斯的話也的確讓丁翔很是動心，可沒有錢，一切都是扯淡。


  「丁，你難道忘記了，這裡的美帝，是一切都為資本服務，資本同樣會服務一切的美利堅合眾國。安德烈和昆斯必須要出售牧場才可以籌到錢，是因為他們的信用已經透支，銀行是不可能再給他貸款的。但你不一樣，你是有著良好的信用，同時還是大通銀行的鉑金卡擁有者。如果是用於投資牧場，我想，大通銀行的那些傢伙，是會很願意你主動走進他們的辦公室的。」


  「對呀！」


  老蘭斯淡淡的語氣，卻讓丁翔豁然開朗。之前，他總是在算計著手頭裡有多少錢，可以辦多少事。這完全符合很多華夏人腦子中根深蒂固的儒家思想。


  舉債，在華夏，可不是一件什麼光彩有事情，哪怕這些債，是用來投資。


  但在美帝，資本的使用卻是另外一個概念。只要是合符理性的投資，有賺錢的前景，並能說服銀行相信這些前景的話，獲得一些貸款支持，並不困難。


  利用信用貸款完成投資，甚至是消費，在大多數美帝人的心中，是天經地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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