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妖怪之說
“楊大哥，多謝你在沙匪手裏救了我，一直沒有來得及感謝你。Ｗｗ Ｗ ＣＯＭ這是親手我做的香囊，裏麵裝了一些香草薰，帶在身上能安神解乏。一點心意，希望楊大哥能喜歡。”這早上，唯來到楊銘的房間，語帶笑意地把一個精巧的香囊遞給了他。
楊銘接過香囊，輕輕地吸了口氣，頓覺芬香撲鼻。
香囊中散出一股讓人覺得十分舒服的香味，確實有安神之效，不過這也隻是對普通人而言，像楊銘這樣的精氣神俱臻至巔峰的宗師級人物，已經很少有外物能對他有所增益了。
“唯姑娘太客氣了。”楊銘笑著道，同時也在心裏提高警惕，不著痕跡地用餘光審視著她。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要這個女妖精忽然喜歡上他，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就在幾個時辰前，兩人還交過手，雖然當時黑霧彌，楊銘沒有看到對方的樣子，但他十分確定攻擊他的人就是狐妖唯，除了她，也沒有別人有能力和動機做這樣的事。
昨夜那一幕，楊銘回憶起來仍覺得有些心悸，這個女人殺性極重，一出手便直奔要害，沒有一丁點手下留情的意思，可以看出來，她是真的想要自己的命。若不是楊的當時的反應快了一點，很可能已經被她斬成七八段了。
其次，唯也是一個視覺性動物。在沙匪營地。她第一眼看見王生時就被他的外貌吸引，對他有些心動，回城之後又見到王生和佩蓉之間的柔情蜜意。心生妒忌，於是乎便生出了下手搶奪的念頭，這其實是一種占有欲在作祟，算不上真愛。
楊銘承認自己有點帥，但是他的帥沒有侵略性，或者帥的不夠明顯。他不是那種光靠臉就能讓女人犯花癡的極品，也不是能吸引唯的類型。
“楊大哥……我聽王大哥講。你們昨夜裏遇到妖了，妖是長什麽樣的？”唯一臉關心地道。語氣中還透著幾分好奇與害怕。
“你去照鏡子就知道了。”
楊銘心裏嘀咕一聲，當然不會宣諸於口。唯不想別人知道她是妖，楊銘也不想把事戳破，否則唯就沒有了顧忌。可能會馬上對他下手。從昨交手的情況看來，唯的實力絕不在他之下。
雖然昨她隻出手一招，但管中窺豹，見微知著，從冰山一角就能看出她的大概實力。
唯進來以後，楊銘就一直在觀察著她。在她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睛微微的眯了一下，有絲絲寒光閃爍，一副隨時要出手的樣子。
楊銘頓時恍然。她這是在試探自己。
“想知道我有沒有認出你嗎？”
楊銘暗笑一聲，開口道：“唯姑娘是在擔心王兄嗎？你放心，王生征戰沙場。經曆過的危險不知凡幾，區區一個妖怪算不得什麽。再者，現在還不能證明此事是否真的是妖怪所為，也許是有人在混淆視聽。”
“不止是王大哥。”唯臉上露出些許緋紅，腦袋低下去，帶著幾分羞怯地道：“我也很擔心楊大哥。”
聽到這話。楊銘心頭陡然一跳，忍不住向她直視過去。
“楊大哥……”
就在這時。唯也霍地抬起頭來，直直地迎上了楊銘的目光。
四目相對。
唯的瞳孔中泛起了陣陣幽光，如海洋般浩渺，深不見底，又好像漩渦一樣，要將人的靈魂吞噬進去。…
此乃惑心術，一種迷惑人心的妖術。
楊銘頓覺心神恍惚，靈魂似乎陷進了無盡的深淵中。
“你是怎麽打敗妖的？”唯想要摸清他的底細和來路。
“武功和劍術。”楊銘目光呆滯，完全沒有正常人該有的靈動，像是失去了思維能力，木偶一樣地回答道。
“還真是武功。人類確實得獨厚，區區十幾年的修行就能敵得過修煉了數百年的妖。”
唯在心裏默歎一聲，又問道：“你從哪裏來，來這裏做什麽？”
“我從關中而來，來這裏修行曆練。”楊銘沉默了兩秒才開口回答，中了惑心術後，反應也好像變慢了。
“你看到妖的樣子了嗎？”唯再次確認。
“看到了……那個男人穿著棕色皮甲，花赤顏。”
“還有呢？”
“沒有了。”
楊銘剛一開口，唯就嚇了一跳，差點要暴起殺人，等他完後，她才鬆了口氣。
惑心術並不是無敵的，在施法過程中受到外界的驚擾，被施術者很可能會驚醒過來，尤其是在生命受到威脅時，人爆出來的潛能是無法估計的。
直接對他動手是下下策，非到萬不得已，她不會把自己暴露出去。
唯繼續誘導，聲音空空冥冥，像是從際而來：“你是妖，挖心劍客是你的同伴，你去把柔殺了，把她的心挖出來……”
柔是佩蓉的貼身侍婢。
“我……我不是妖……”
楊銘臉上出現了掙紮的神色，好像隨時要從惑心術裏掙脫出來。
唯眉頭一皺，知道這個誘導已經刺激到他的潛在意識，讓他本能的生出反抗，急忙改口道：“你不是妖，你是人。”
“我不是妖，我是人。”楊銘臉上掙紮和神色消失，語氣緩和下來。
見他的情緒平穩下來，唯舒了口氣，心中略一思量，改變了策略，將衣襟向下一拉，露出完美的頸項和性感的鎖骨，道：“我美嗎？”
“美。”
楊銘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脖子下麵那一片白花花的嫩肉。呆呆地回答，心裏卻在大叫：臥槽，這是要施展美人計嗎！
沒錯。其實楊銘根本沒被她的妖術迷惑。
迷惑人心的妖術並不是萬能的，遠沒有傳中那麽神奇。人們常某某人被某某妖的美色所迷，若是妖術真有那麽厲害，這些妖精們也不用扮成俊男美女，犧牲色相來達到迷惑人心的效果。白了，迷惑人心的還是人心中的*，什麽色相、妖術。都隻是誘因。若是心中有正氣，心靈圓滿。無欲無求，妖怪們對他們也無可奈何。
其次，施展迷惑人的心妖術也需要一定的條件，先施術者的精神力要遠過被施術者才行。
唯本身是一隻狐妖。雖然修行有成，開了靈智，變成人形，但她並不是真正的人，隻是一隻披了人皮的妖，心靈的境界並沒有達到可以迷惑楊銘的地步。
楊銘心神通達，幾無破綻，在唯過來後就一直提妨著她，因此在她施術後馬上就掙脫了出來。之後的問答不過是想看看她究竟要耍什麽花樣。
唯對此完全不知，繼續誘惑著他：“你想要我嗎？”
“想。”楊銘呆愣愣地道。
唯向他勾了勾手，聲音極盡挑逗。道：“那你還不過來，抓到我，我就是你的了。”
“好。”…
話的同時，楊銘閃電般的出手，一把就抓住了她胸前的兩個大饅頭……還挺有料的。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你……”
唯大吃一驚，她怎麽都料不到楊銘的反應會這麽迅激烈。身體不由向後一縮，一把推開他。叫道：“住手！”
楊銘當然不會住手，原因都不用解釋。
唯三兩下把自己的衣衫撕破，深吸口氣，尖叫道：“救命啊……”
楊銘愣了一下，在她喊出救命的時候，他就知道她打的是什麽主意了。
唯忽然來這麽一手，真讓他措手不及。
我了個去，竟然不是美人計，而是栽髒誣陷。
好歹我也和王生一樣都在沙匪手裏救過你，為什麽做一樣的事情會有不一樣的待遇，顏值高的人就是吃香——關鍵是，我連讓你施展美人計的資格都沒有嗎？
“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楊銘急忙把腦袋裏的殘念甩掉，開始尋思起應對眼前狀況的方法。
最簡單的方法莫過於直接把事情戳破，道出她是妖的真相，不過那樣一來，就沒有了任何緩和的機會，直接就要和她開戰。
楊銘對付幾百年修為的妖還可以，但對付修煉了上千年的狐妖，還是力有不逮。
還有一個辦法是一裝到底，像二傻子一樣讓她耍個夠，好處就是降低敵人對自己的估計，能讓對手輕敵。唯一不好的就是被人耍實在叫他不爽。
還沒等他想到方法，屋外的人就已經聞聲趕來。
“啊！”
“你……你幹什麽！”
最先跑進來的是兩個在西廂伺侯的丫環，她們一進屋就見到滿臉驚慌且衣衫不整的唯，這個畫風太獨特，一下就讓她腦補出來無數的畫麵，嚇得大叫起來。
楊銘的動作馬上停了下來，他的臉皮太薄，真的不好意思當著別人的麵繼續玩非禮的遊戲。
然後裝出一副剛剛清醒過來，懵懵懂懂的樣子。
“生什麽事了？”
“怎麽回事？”
“我剛才聽見唯姑娘的叫聲了。”
66續續地有人趕來，等他們進屋，看到屋裏的情形，不約而同地做出一種反應-——怒衝冠的衝著楊銘喝斥道：“禽獸！”
楊銘無力地解釋道：“不是你們看見的這樣，你們都誤會了。”
“對，對，事情不是你們看見的這樣，你們誤會了。”唯也同樣道，雞啄米般地點頭，但是配上她那副淒淒切切、梨花帶雨的模樣，不僅沒有增加服力，反倒是火上澆油。
“唯姑娘，你不要怕。有我們在這裏，他不敢把你怎麽樣。”一人大聲道。
“對，你不要怕。我們……還有將軍都會給你做主的。”另一人道。
“不是，不是，你們真的誤會了。楊大哥也不是故意的，啊，不，不對，他什麽都沒做，真的什麽都沒做……”唯欲蓋彌章地解釋道，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幾分荒亂。故意把話得不清不楚，越描越黑。
楊銘都有點佩服她的演技了。
“唯姑娘。你不用替他解釋，我剛才都聽見你喊救命了。”
“唯姑娘，你就是心腸太好了。他都這樣對你，你還替他話。”
“真是個人渣啊。”
“想不到他看起來彬彬禮。竟然會做出這種事。”
“枉我以前還把他當成好人，真是瞎了眼。”…
“不能讓這種人再留在這裏。”
“帶他去見將軍。”
聞訊趕來的人越來越多，紛紛對著楊銘譴責怒罵，投以鄙夷的目光。
麵對萬夫所指，楊銘隻知道自己已經辯駁不了了。
正所謂眾口爍金，積毀銷骨，這時候即使再解釋，也不會有人信了。
當下他隻能無奈地道：“好吧，我承認。我錯了，我有罪，我是人渣。我不該在意亂情迷的時候脫了唯的衣服，看了不該看的東西，摸了不該摸的地方，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千不該萬不該都是我的錯，唯，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怪我太喜歡你了。一時衝昏了頭腦，才做出了這種禽獸不如的事……犯下了的錯誤就要承擔後果，唯，我會對你負責的。”
唯頓驚呆了，連抹眼淚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她算是知道什麽才叫做一山還比一山高。
人怎麽可以這麽無恥。
楊銘的話太惹人遐思，不僅這些不明真相的觀眾被他誤導，以為生了某種可怕的事，就連唯都有些迷惑了——他們真的做過某些事情嗎？
看了不該看的東西，這個確實有。摸了不該摸的地方，這個也沒錯。做了不該做的事情-——這都是不該做的事情。
這些話都沒錯，但湊到一起好像就變了味道。
“唯姐。”丫環唯有些呆，輕輕喚了一句。
唯輕“啊”了一聲，回過神來，便見所有人都沉默地看著自己，目光中帶著各咱複雜難明的情緒，可憐、婉惜、憐憫、心疼、悔恨……
看到她這副模樣，眾人心裏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唯也體會到了楊銘的痛苦，這種被眾人誤會的感覺讓她大受刺激，妖的獸性都被激出來，雙眼變得通紅，滿是血絲。
就在她差點要狂時，終於有人打破沉默：“唯姑娘，你句話吧。”
“對，唯姑娘，你該怎麽辦？”
“唯姑娘，我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痛苦，不過事情已經生，再多想也於事無補……有什麽話你就出來吧。”
“唯姑娘，你不用難過，雖然……你不用把這種事太放在心上。你這麽溫柔體貼、善解人意，有的是人喜歡。”
“對，不用放在心上，這不是你的錯。雖然生了這種事，但我不在乎這些。”
“還有俺，唯姑娘，俺也喜歡你。”
“好了，現在不是這個的時候。唯姑娘，你該怎麽處置他吧。”
一有人開口，立即就有人跟著附和，話語如潮般向她一湧而來。
這個時代還沒有程朱理學，風氣也比較開放。
唯不勝其擾，以袖掩麵，低聲道：“我不知道……我不想再看見他，讓他走吧。”
“你走吧，我們王府不歡迎你。”
“這次是你運氣好，唯姑娘心地善良，不為難你，若是依我的脾氣，哼……”
“趕緊走，以後也不要再纏著唯姑娘，若是讓我們知道你還敢來找唯，我們一定把你宰了。”
眾人道。
楊銘鬆了口氣，若是真要他負責，反倒會讓他為難了。
並不是唯長的不美，她的這副皮囊確實是下少有的美人，但她畢竟是妖，在她的皮囊之下是一副極其恐怖的肉身。
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楊銘才會有了心理障礙，反倒是那些不知情的人，活得會更幸福一些。…
想要維持這副美豔的皮囊，就必須每吃人心，但他到哪裏給她找這麽多人心當口糧。
別人需要洗澡，她隻用每把皮脫下來刷一刷就行……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唯是妖，妖有妖性，她視人命為草芥，不懂人倫綱常，更是自私自利，心腸惡毒。
如果用單純的善惡來評定的話，唯是個十足的惡人，除了王生之外，她對不起身邊的每一個人。
……
西廂客房。
唯剛把過來勸解的她人送走，易就現出了身形，一臉怒氣地道：“他們的是不是真的。”
“不關你的事。”唯已經不勝其煩，沒好氣地道。
“我去殺了他。”易齜目欲裂，大聲叫囂道。
唯輕蔑地瞪他一眼，譏道：“殺他？好啊！你要是有這本事就趕緊去，也省得我費盡心機來對付他。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一點記性都沒有。”
易惱道：“我不明白你為什麽非要弄得這麽麻煩，要對付他你直接動手就可以了，他根本不是你的對手。”
“你懂什麽！我現在不方便出手。”唯對他十分不屑。
“我不懂？你不就是怕被王生知道你的身份嗎？妖有什麽不好，你就這麽在乎他嗎。現在倒好，人沒殺掉，結果還弄得自己一身髒。”易一臉不爽。
“你給我滾。”唯怒吼道。
易在她麵前從來都是一副唯唯諾諾、唯命是從的模樣，這一番質問讓她自己的覺得威嚴受損，一時難以接受。
易倔強地瞪著她，毫不退讓。
兩人誰都不肯服輸，一時僵持起來。
對視片刻，易先服軟，道：“在王府裏你不方便動手，他現在已經被趕出了王府，咱們可以動手了吧。”
“今晚上就動手。”唯也收回了目光，一臉冷意地道。
“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