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歸途3
雨天行車，把速度降下來是保障安全的最好途徑。不管是水淹路、易塌方路段，又或者陡峭的上下坡，都只能依靠小心謹慎避免不必要的意外。
當然，有些問題不是想躲就等躲過去的，比如生病。不知是水土不服還是夜裡受涼，幾個孩子都出現了發燒、嘔吐、拉肚子的癥狀。大家嚇壞了，剛剛路過的芒市一帶屬於惡性瘧疾的高發區，修建滇緬公路那會，因為被蚊蟲叮咬染上瘧疾死亡的民工至少上萬，過路司機因為瘧疾丟掉性命的比交通事故死的人還多。
很可惜車隊里沒有醫生，只有一位護士還是外科的。不過畢竟是在醫院裡討生活的人，她要求立刻生病的孩子被集中安置在車隊末尾的那輛車上，由自己和孩子的母親進行照顧。
趙誠沒加思索就同意了，這不是裝聖母心的時候，瘧疾是惡性傳染病，雖說車上備著奎寧片，可要是因為葯不對症、出了問題會更麻煩，只能一路堅持到保山那裡再說。
轉移完病患，整個車隊都籠罩在不安的情緒中。車隊今天要翻越高黎貢山脈，山上不少路段都是在雲中穿行，車速甚至降到每小時五公里上下，那些六七十度的陡坡和路邊深淵讓所有人心驚膽戰。
下午四點的時候，車隊終於達到保山辦事處，還沒等車停穩趙誠就大聲招呼人去請醫生。一番折騰以後，醫生的話讓所有人都放下心來，肯定不是瘧疾，發燒是因為夜裡貪涼，拉肚子是因為吃完水果以後喝了涼水……總而言之，都是虛驚一場。
消息一傳開，辦事處一片歡呼聲，這一路太特么嚇人了。尤其是那些孩子，這一路幾乎就沒人肯離開母親身邊。有前車之鑒，大家不管是飲食還是個人衛生都講究起來，就連車子都用醋熏了一遍。
由於害怕大家腸胃不適應，當地特色的火燒肉（把豬肉簡單過火而成，頂多五分熟，估計和樊噲在鴻門宴上吃的那玩意差不多）根本沒趕端上飯桌，每桌一隻罈子雞、一份下村豆粉、一大盤子炒餌塊，再來一盆干腌菜酸湯（傳說中的「青龍過海湯」）。趙誠生冷不忌，他的桌上多了份土鍋子和瓢牛肉。
飯照例是聽辦事處的彙報，這裡的負責人叫張海兔，綽號叫兔子，和丁大坤一批兵。兔子的運氣非常好，剿匪時叫手榴彈炸掉了右手的食指，除去不能開槍，其他什麼都不耽誤。這傢伙也不耐煩回老家吃閑飯，連傷殘補助都沒要就帶人來了這裡。
保山辦事處比畹町和芒市要大一些，獨立的院子里有三棟青磚黑瓦的二層小樓，石子鋪就的路面，就算是下雨天都不會弄得髒兮兮的。院子外頭有五十畝菜地，張海兔特意僱人在離辦事處不遠的地方建起一個養殖場，裡頭養了六十頭豬和五頭牛，牲口的糞便正好用來肥田。因為辦事處在永昌鎮外，和地方上扯皮的機會不多，倉庫就設在院子里。鋼筋水泥的框架，紅磚牆體，因為要防潮，庫房的地面比院子高出半米多。兔子心細，在倉庫上頭用木板席子做了偽裝，不知內情的還以為這裡是個烤煙棚。
搞的確實不錯，趙誠對張海兔他們挺滿意。隊伍上講究個獎罰分明，比照之前的兩個兵站，每個弟兄加一個月餉錢。兔站長是負責人，出問題時比別人罰的重，這獎勵起來自然也應該是最厚的，除去賞錢還有一對金戒指和一對金耳環，就當給他娶媳婦預備的。
說到首飾趙誠突然想起存在昆明城裡的那兩個箱子，當時因為賣不上價格還鬱悶了好幾天，乾脆都分給立功受獎的弟兄，多少也能算份家底。
保山這裡和邊境那頭隔著高黎貢山，只要防守得力應該不會出岔子，所以能夠作為通往緬甸那頭的總兵站。這種小問題用不著和誰商量，無非就是花錢的事情，趙司令有的就是錢。找來猶太難民中的工程師，趙誠提要求，米娜做翻譯，咱們連夜開工。
地方要夠大、要有醫院、要有防空洞和地下倉庫，還特么不能招鬼子飛機的注意……老趙連比劃帶畫圖，巴拉巴拉講了半天。猶太工程師對於這種民居式的設計根本懶得費腦筋，不過小場面而已，一個晚上就能拿出設計圖。至於打地基之類的事倒要費些事情，因為得挖土取樣，誰都不想住著住著就房倒屋塌。那些生病的孩子需要調養，那就在這裡多呆兩天好了。
黃沙、石子本地就能解決，鋼筋、水泥得去緬甸弄，還得有馱鍋機帶動的發電機組。這些都沒問題！床鋪、被褥，同意……所有東西加起來不過七萬塊大洋，趙誠眼睛都沒眨就同意了，大手一揮又加了一百畝地，正好湊十萬塊的整數弟兄們又一次見識到趙司令的豪爽，真敞亮！
不過趙誠也給他們立了規矩，專心辦事、不該拿的別拿，否則通通槍斃。至於獎勵么，等工程通過驗收趙司令保證給每人負責人的起三間瓦房，能在當地娶上媳婦再奉送全套傢具！
所謂一人計短、二人計長，趙誠準備擴大兵站的事情讓兩位媳婦也找到了樂趣。過日子么，還得說女人是行家，這裡要有新廁所、要有浴室，房間要配紗窗、窗外要種爬山虎，水井也要有過濾裝置……
上帝說要有光，於是世界就有了光。媳婦們說軍營里要有這有那，那一定也得有。不是想和上帝比法力，那會遭雷劈的，趙誠只是想讓大家快樂起來。再說了，房子蓋的結實些、輔助設施完備一些，等趕跑小日本這裡還能改成學校！
兩天以後，車隊又上路了，昆明和重慶那裡都來了電報，大家對趙司令這種甩手掌柜的作風非常不滿，按照老趙這個速度，就算八月節也走不到東川。李有財的評價最是直接：「家裡一堆事情等著人拿主意，這位爺硬是把打仗逃難整成了度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