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 難念的經
今天是純粹的家宴,曹二寶就沒請外人,連老虎他們幾個都是在其他屋子裡開的席。
菜式簡單的很,紅燒蹄髈、辣炒仔雞、紅燒魚、羊肉鍋子,外加幾個冷盤,昨晚都喝大了,所以每人面前就二兩白酒,哥倆誰也不勸誰,想喝多少就多少。
金姐對曹二寶的安排頗為鬱悶,總覺得慢待了客人,不過看見趙誠吃的歡實,就沒再言語。
「泡菜不錯,豬皮糕也是。」趙誠吃的興起,直接把盤子里剩的那點划拉到了自己碗里。
「我再切點過來。」金姐不等吩咐,端著空碟子就去了廚房,真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不講究的人,師長啊,吃個飯跟孩子似的。不過她也看出來了,趙誠和曹二寶真是兄弟,跟在自己家一樣,一點都不客氣。
「這泡菜是自家做的?」趙誠問道。
曹二寶搖搖頭:「食堂里端回來的,前年隊伍上幾個東北兵做過兩回,大家吃著都覺得不錯。今年白菜和蘿蔔大豐收,後勤上就腌了不少,年前特意還給李甲豫司令那邊送了十萬斤,據說挺受弟兄們歡迎。」
「36集團軍現在過的怎麼樣?」趙誠對這些友軍不是很放心,弄不清底數,打起仗來遲早要吃大虧的。
「他們的防區在澠池、新安一帶。陳鐵的14軍和高桂滋的17軍基本上是半殘廢狀態,中條山會戰他們傷了筋骨,到現在也沒能恢復實力。李甲豫司令的嫡系47軍到還好些,因為一直守在南岸,我們這邊每個月還有協餉過去,部隊至少能吃飽穿暖,現在一直保持在兩萬人馬左右。」曹二寶沒少往36集團軍那邊跑,所以掌握的情況比戰區司令部還清楚些。
「只要茅津渡和風陵渡沒有丟,日本人就沒膽子發動大規模進攻,不過話也不能說死,至少要有三分之一的部隊能隨時拉上去,但凡北邊出問題,河防的布置就得跟上。」趙誠本不想在飯桌上談論工事,可說著說著又繞了上去:「本打算把新24師調到陝州來,現在卻歸了昆明行營,弟兄們想坐在一起吃頓團圓飯都不容易,這狗日的世道。」
曹二寶嘆了口氣,摸出香煙給趙誠點了一根:「走一步看一步吧,實在不成就給上面來個金蟬脫殼,人馬撤到陝州來,把番號留給滇軍,這筆買賣他們應該不會拒絕。」
「我和李有財也是這麼想的,師里還有一批刺頭和淘汰下來的新兵,大概兩千五百多人,萬一上頭搞什麼花頭,就把他們甩出去。」趙誠有些小得意:「只是陝州這頭的基建得加強,到時候可別讓大家睡野地里。現在物資儲備情況怎麼樣了?」
「具體的也記不清楚,手槍子彈大概是1600萬發,步機槍子彈7200萬發,炮彈43萬發,手榴彈、擲榴彈130萬枚,七九口徑的步機槍9萬2,山野炮的儲備在260門左右,另外還有各種油料2萬2千噸。別說咱么自己用,就算供應整個戰區都有富裕。」曹二寶報賬的時候和周易一個德行,都特么像是老地主似的:「庫存的日械武器倒是不多了,六五步槍還有1700條,輕重機槍110挺,子彈110萬發。按你敗家的速度,恐怕撐不了多久。」
「這話說的,什麼叫我敗家,那些破爛哪有弟兄高興用,留在家裡不也是浪費么。」趙誠摸了摸下巴:「過完年,把庫里的漢陽造再挑出200條,和所有的日械步機槍一起送到延安去,有他們在日本人身後鬧騰,黃河防務也能減輕點壓力。」
沒多一會,金姐端著兩碟菜回到屋內,曹二寶立刻換了話題,再也不提隊伍上的公事。
趙誠知道,這是前兩年那事給他留下的心結。老話說,傷易好、疤難消,二寶和李有財一樣,這輩子都不一定能緩的過來。
吃菜、喝酒,一起嘮嘮家裡的事也不錯,最近最大的喜事就是劉富貴又要當爹了。他去緬甸時在東川呆了一晚,就那麼點丁點功夫,居然一槍中的,這份效率委實不易。
「你什麼情況?」曹二寶拍了拍趙誠的肩膀:「好傢夥,四個老婆,就沒一個有動靜的?」
這事有些尷尬,趙誠撓撓頭道:「要特么媳婦多就能娃多,兄弟一準再娶上兩個。這不忙於公務么,見天不著家,媳婦再多有個毬用。且等著吧,美國佬都參戰了,這仗頂多還有四五年就能結束,到時候再努力也不遲。」
「抓緊節奏,放鬆心情。」曹二寶一臉嚴肅:「家大業大,不弄個娃出來,少不得有人要找借口往你屋裡塞女人,萬一是重慶那邊哪位大佬做的媒,恐怕會鬧出事情來。」
這還真是個事!雖說軍事委員會規定所有軍官不得納妾,可認真執行這條的只有黃埔嫡系,弄個侄女、干閨女給人作妾聯姻的可不是一個兩個。真要碰上了,答應不答應都是個麻煩。
不過趙誠並沒有煩惱多久,他的對策相當簡單:「有周易頂著呢,他現在是東川相親屆的鬼見愁,見一次黃一次,就這麼個架勢,等鬼子跑了他都得單著。」
拿別人的糗事當笑話講有點不厚道,可誰讓周易是自家兄弟呢!兩人笑的正開心,金姐突然開口了:「趙司令,我有個事求你!」
趙誠一愣,隨即答道:「都是一家人,有什麼,您儘管說!」
「求您做個主,給曹二寶他說門親事。」金姐臉上一片淡然。
「瞎他媽說什麼吶!」曹二寶臉色一沉。
「你今天讓我把話說完。」金姐把手一擺:「我不要名分,能跟你在一起,我知足。戰場上兇險,你傷了,我伺候一輩子,你死了,就算是兩軍陣前,我也去收屍。可我,不嫁你!我爹在段祺瑞手下做過次長,當年家道中落才不得已入的這胭脂行,有我爹那些故舊幫襯,我沒吃過虧,可是這名聲已經毀了。當正妻是委屈你,作妾是委屈我自己。你正經說門媳婦,然後生個孩子,我心裡也安定些……」
信息量很大,趙誠有些緩不過來,直愣愣看著面前這對苦命鴛鴦,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半晌以後,曹二寶說話了:「那我也給你句準話,非娶你了,怎麼的,要是還不滿意,老子就去紅袖坊當大茶壺,去他媽的名聲。」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曹二寶和金姐都倔驢的脾氣,晚上自然沒能討論出什麼結果來。
趙誠只得在一幫和稀泥,好話說盡,最後給出了一個很扯淡的建議:讓曹二寶取個平妻,兩頭一般大,既能照顧到老曹家的面子,又不會傷到金姐的心。
真的很扯,但似乎又是個不錯的法子,至少曹二寶和金姐都恢復了平靜。危機沒有解除,只是被暫時掩蓋,這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兩個人都灌醉,省得晚上又出什麼意外。可趙誠低估了金姐的實力,女人么,不端杯則已,一喝起來根本不是一兩個大老爺們能搞定的。
站著進來,橫著出去。來陝州只吃了兩頓飯,結果硬是醉了兩回。來的時候沒開車,老虎只得給旅部掛電話,讓他們派司機來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