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六章 誤解
慕容復的臉皮終究不同凡響,很快就平復臉上的異樣,坦然走到黃裳面前,微微拱手一禮,「不知前輩有何賜教。」
這一瞬間,黃裳多年的養氣功夫完全成了流水,恨不得一拳搗爛面前那張俊逸的臉龐,即便他早就有了默許慕容復做他孫女婿的意思,可你也該事先知會一聲吧,而且事後連聲招呼也不打就想溜,被發現了還這般理直氣壯,前輩?前輩是你叫的么?
其實他一直就在院中,慕容復來的時候他也發現了,只是當時正在修鍊,本想收了功與慕容復見上一面,可一晃眼的功夫,二人便到了孫女閨房中,等他發現事情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那個時候他打斷也不是,不打斷也不是,只好一直在黃穎屋外等著。
這一等就是幾個時辰過去,心裡越發不是滋味,當然,二人內功大進下意識發出的清嘯聲他自然也聽到了,要說心裡沒有幾分好奇是不可能的,孫女的九陰絕脈他再了解不過,修鍊至今內力更多的用來壓制絕脈,如果不治好絕脈,已經沒可能再進一步。
想到這黃裳深深吸了口氣,稍稍平復心裡的怒意,撇過頭去,不看那張欠揍的臉,口中瓮聲瓮氣的說道,「你乾的什麼好事,還要老夫言明么?」
慕容複目中笑意一閃而過,臉上卻是裝傻充愣,「但請前輩明言,在下做了什麼好事?」
「你口口聲聲前輩長前輩短,看樣子是不打算負責咯?」黃裳忽然笑眯眯的反問一句。
慕容復心中一跳,笑裡藏刀什麼的他平時最擅長了,一見對方的笑容立時就明白過來,這老頭心裡產生了殺念,當即暗自提神戒備,口中卻是笑嘻嘻的說道,「前輩這話什麼意思,晚輩不大明白,如果你說穎兒,晚輩自然會負責的。」
「哼,」黃裳神色一冷,「既然知道要負責,那現在是不是該改口了?」
慕容復登時恍然,原來這老頭是要自己叫他「爺爺」,臉上閃過一絲複雜之色,他若有深意的說道,「並非晚輩不識禮數,實在是眼下情況特殊,還是暫且維持現狀得好,免得發生什麼意外,連累了穎兒,也連累您老人家。」
他這可不是危言聳聽,如果這個時候他開口認下這門親事,坐實了與黃裳的關係,接下來的事情可能會讓雙方十分為難,事成了還好,一旦事敗,還會將黃穎爺孫二人牽扯進去,當然,這只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他自由自在慣了,突然憑空多出一個爺爺級的人物會很不自在。
黃裳聞言一怔,臉色陡然一沉,「你什麼意思?」
慕容復雙手一攤,「什麼意思前輩心裡明白,我想說的是,只要我一天沒改口,前輩見到我大可出手就是,不必有諸多顧忌,而我,也是一樣。」
黃裳隱約明白了這話的意思,神情凝重下來,「慕容小子,難道你就不能為了穎兒,做一些改變么?」
慕容復哈哈一笑,身形漸漸變淡,「我自乘風來,逍遙天地間,乾坤主沉浮,江湖問劍仙……」
「劍仙……」黃裳怔怔盯著那逐漸消散,直至最後消失的身形,聽著自四面八方而來的豪邁霸氣聲音,不禁微微愣神,這小子身上的氣勢愈發不可一世,幾乎可比此前俠客島上一劍橫掃群雄的時候。
「爺爺,」忽然耳邊一道清脆柔和的聲音傳來。
黃裳一驚回過神來,不知何時孫女黃穎已經出現在面前,一身鵝黃淡衫,亭亭玉立,還是那個熟悉的孫女,只不過眉宇間透著的絲絲媚意告訴他,這個孫女已經長大了,不再是以前那個任性的小女孩了。
「你出來做什麼,快回去,免得受了風寒。」女子體虛,尤其是初次破身後,一旦感染風寒,便極易留下病根,黃裳略帶責備的呵斥道。
黃穎心頭一暖,俏皮的笑了笑,「爺爺,你忘了我可是打通任督二脈的絕頂高手,現在功力大進,只差一步便可邁入真元境,怎麼可能感染風寒。」
黃裳這才反應過來,再細細看了孫女幾眼,「對了穎兒,你這身功力是怎麼回事?」
黃穎俏臉微紅,支支吾吾的說道,「就是……是他幫我打通絕脈的時候,體內殘留的陰氣被我吸收煉化,所以……所以我就功力大進了。」
「吸收煉化?」黃裳聞言吃了一驚,這種化解方法他以前不是沒想過,但經過幾次試驗發現根本行不通,九陰絕脈里的陰氣雖然精純,卻頑固異常,與天地間的元氣能量有很大區別,根本無法煉化,孫女是怎麼做到的?
「穎兒,詳細跟我說說那小子是怎麼幫你打通經脈的?」黃裳一激動之下,直接問了出來,他心裡隱隱覺得這肯定跟慕容復有大關聯。
不料黃穎臉蛋刷的一下紅了個通透,爺爺怎麼問這種羞人問題,我到底要不要告訴他?
但見爺爺滿臉期待、好奇、激動之色,黃穎想起這些年爺爺為了治療自己的絕脈耗盡心力,心下一軟,便羞羞答答的將慕容復所用方式說了出來。
黃裳聽后先是一愣,緊接著雙目圓瞪,滿臉漲紅,「好啊,連我的孫女也敢利用,看老夫不扒了他的皮!」
說完閃身追了出去,到了現在他哪裡還不明白,慕容復正是利用黃穎的九陰絕脈提升了功力,而且他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慕容復為什麼這個時候跑來提升功力?
與此同時,慕容復已來到皇城之外,殿前司五千兵馬配合皇宮守衛將整個皇城圍個水泄不通,每一道城門前都至少有兩千兵馬駐紮,宮牆上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箭樓上布置了大量弓箭手,儼然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慕容復見此情形也微微愣了一下,在他的意料中,皇室的反應應該沒有這麼快才對,好在神鸞衛已經盡數潛入皇宮,現在只要他再混進去就行了,雖然有些困難,但也不是不可能之事,尤其在他功力大進之後。
現在的他雖然尚未恢復到化生境的功力,但也達到真元境巔峰水平,從功力深厚程度上來看,已經跟林朝英不相上下,如果這個時候再對上林朝英,他有信心百招之內將對方擊敗,前提是沒有旁人搗亂。
意氣風發的慕容復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很快就發現龍水門前的營帳有一道熟悉身影進出,赫然正是王戴。
「莫非發生了什麼變故,王戴出賣我?」慕容復怎麼也想不通王戴此時會出現在皇城之外,看樣子這些兵馬都歸他節制,按照二人商議的計劃,慕容復的人會在子時動手,而王戴則率領大軍趕在卯時之前入城,控制整個臨安城,阻擋其餘各路兵馬入城,而那時皇宮裡的局面也差不多穩住了。
可現在事情大出他的意料,王戴的兵馬竟然早已在皇城外駐紮下來,如果不是背叛,他實在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慕容復臉色一沉,身形恍若鬼魅,朝中間的帥帳閃了過去,此時天色昏暗,倒也沒人注意到那道淡若透明的白影。
來到帥帳外,慕容復略一感應便發現營帳內只有一道氣息,當即毫不猶豫的沖了進去。
「王戴,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反我!」慕容復冷哼一聲,揚手便是一掌拍了過去。
此時的王戴雙手負在身後,在帳中走來走去,神色間更多的是不安,忽然間周圍空氣一凝,緊接著便是慕容復的厲喝聲傳來,他面色大變,想要張口解釋,卻發現一股勁風迎面襲來,身形凝滯,呼吸窒澀,根本開不了口。
電光火石之間,王戴只能全力催動九陽神功,將所有功力匯聚到胸口,同時雙手交叉護在胸口。
「噗」的一聲,王戴吐了一大口血,倒飛出去,神色瞬間萎靡。
「公……公子……咳咳……屬下沒有背叛你……」王戴也顧不得嘴中咳血,落地之後立即艱難的開口解釋。
慕容復手中動作一頓,「哼,沒有背叛本公子,那你怎解釋殿前司兵馬出現在皇城。」
王戴苦笑一聲,「公子且聽屬下解釋。」
他現在說話艱難,說一句便要咳一口血出來,好不凄慘。
慕容復眉頭微皺,終是按捺下出手的打算,如果這王戴真有什麼動作,他可以保證頃刻間讓其斃命。
「指揮使大人,發生什麼事了?」便在這時,賬外傳來一個疑惑的聲音,顯然方才的聲響已經傳出去了一些。
慕容復神色微凝,王戴急忙提了口中氣,朗聲朝外面說道,「本將軍在練功,任何人不得打擾。」
「是!」外面的士兵應了一聲,便不再多問。
慕容復看了一眼強行提氣,導致臉色煞白的王戴,抬手打出一道柔和勁氣。
王戴氣色立即好了幾分,掙扎著坐起身子,「多謝公子。」
「廢話少說,我在等你解釋。」
「是,公子有所不知,殿前司本來就是隸屬皇帝的禁衛親軍,與御前侍衛的性質差不多,只不過平時不駐紮皇宮罷了。」
聽到這慕容復心裡咯噔一下,隱隱有些明白了,只聽王戴繼續道,「這次的事情是皇帝親旨讓屬下率軍入城,守衛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