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四十四章 紅花餘孽
「四哥!」駱冰驚呼一聲,下意識的就要跑過去扶文泰來,突然之間,一股寒意從骨子裡冒了出來,她眼角急跳幾下,扭頭望去,就見慕容復正似笑非笑的瞧著她,手上把玩著一柄真氣凝聚出來的白色小劍。
她頓時明白過來,只要她這一步邁出去,自己的丈夫必定是有死無生了,說不定自己的性命也到此為止了。
「這個狠心的人兒!」駱冰心裡氣苦、幽怨無比,卻是生生忍住了跑過去的衝動。
庄三少奶奶愣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回過神來,她看看慕容復,又看看駱冰,似是領會到了什麼,目光微微閃爍,默默的走過去,替文泰來把了把脈,「文四俠沒事,只是氣血攻心,一時暈過去罷了。」
隨即招來僕役,吩咐帶他到客房中歇息。
「四哥?」突然,一個男子聲音響起,跟著廳中跑出來一人,年紀不大,二十許歲,面容黑瘦,個子甚小,但身法卻是不俗,一溜煙已然衝到文泰來身旁,叫了兩聲沒有動靜,朝周圍的人怒目而視,「我四哥這是怎麼了?誰打的他?」
庄三少奶奶登時面現難色,這個時候她自然不能指出是慕容復打的,可身為主人家又不能坐視不管,只得尷尬的說道,「這是個誤會,心少俠稍安浮躁,文四俠只是暈過去了,沒什麼大礙的。」
「哼,沒什麼大礙?難道就可以隨便讓人打了?」那黑瘦青年冷笑一聲,猛地扭頭朝駱冰看去,「四嫂你說,誰打的?」
駱冰聽得那一聲「四嫂」,心裡也是顫了顫,下意識的看了慕容復一眼。
她這一眼絕非是想指認慕容復,可黑瘦青年偏就這麼以為了,偏偏還找對了正主,也算歪打正著吧。
青年的目光落在慕容復身上,稍稍打量了一眼,「你打的?」
慕容復淡淡一笑,「是我打的,有什麼問題嗎?」
「你……你為何打我四哥?」青年問道,其實依他以往的火爆脾氣,根本不會多說什麼廢話,實在是面前這人的氣息太過詭異了點,明明站在那裡,卻好似什麼都沒有,這樣的人如果不是普通人,就是一個絕世高手。
慕容復斜睨了他一眼,「想打就打了,你要是想打我,你也可以動手。」
「相公,算了吧……」卻是雙兒在旁邊小聲勸道,她是莊家的一份子,也算此間的半個主人,自不想事情鬧大。
慕容復沒有理會,那黑瘦青年見他如此囂張,登時脾氣再也按捺不住,倏地躥了起來,雙臂齊動,瞬息之間打出了七八拳,聲勢不可謂不大。
「嗯?百花錯拳?」慕容復微微錯愕了一下,也不待他動手,雙兒已然躍前一步,五指跳動,一縷勁風輕輕拂過,登時所有拳影消失不見,對方的攻勢悉數化解。
黑瘦青年一臉驚駭的站在那裡,萬萬想不到自己竭盡全力的一招,竟被這樣一個年不過二八的小丫頭給化解了,而且還是那麼的輕鬆,那麼的寫意。
不說他,就連莊三少奶奶此刻表情也是精彩莫名,當年雙兒離去時,只學了些拳腳功夫,雖天賦極佳,終歸年紀尚小,想不到僅僅兩年過去,她竟已成長到這般地步。
這時雙兒朝青年福了一禮,「這位公子萬勿衝動,只是些許誤會,文四俠也沒有受傷,冤家宜解不宜結,不如就此揭過吧。」
小丫頭也是為難啊,話不能說太重,不然得罪了對方,也不能說太輕,否則會得罪自家相公,雖然相公不會把她怎樣,但對面這個人可就活不成了。
豈料黑瘦青年根本就不領情,但見他臉上厲色一閃,兩手在腰間一抹,多出了兩柄菜刀,跟著手影變幻,一連串的刀影朝雙兒劈了過來。
「呵呵,原來是紅花會的餘孽!」慕容復輕笑一聲,剛才他就覺得這青年的拳路有點眼熟,此刻卻是完全想起來了,青年所使的武功與當年的陳家洛就是一個路子。
話音未落,他伸手輕輕一撥,將雙兒撥到了旁邊,隨即翻手一拳打出。
但聽砰的一聲悶響,滔天氣勁震得虛空爆鳴,那青年一手快刀還沒能奏效,菜刀已然脫手飛出,人也被震飛,砸在廳牆上,直接砸出了一個人形窟窿。
如此大的動靜,院中其餘人也都被驚動了,紛紛趕了過來,其中有七八個正是那天在真定城中見過的。
「原來是慕容公子到了,這是怎麼回事?」
「咦,這不是紅花會的四當家奔雷手文泰來么?」
「還有鴛鴦刀駱冰,這夫婦二人不是失蹤很久了么,什麼時候來的?」
「失蹤的只是文四俠,文夫人可沒有失蹤,聽說前不久她還在襄陽城協助守御蒙古韃子。」
……
眾人議論紛紛,他們自然也注意到重傷不起的黑瘦青年,心知一定跟慕容復脫不了干係,卻沒人敢上前質問一字半句。
庄氏苦笑一聲上前道,「慕容公子,你就不能給妾身一個薄面,非要將我莊家孤兒寡婦最後一點棲身之地也拆了么?」
慕容復微微一笑,「拆了再重建就是了,你這裡有這麼多人,造個房子有什麼難的。」
說完拉起雙兒的小手,「雙兒,還不帶我去看看你長大的地方。」
雙兒哦了一聲,也顧不得羞澀,反手拽著他急急往後院行去了,再讓相公呆在這裡,指不定還要鬧出什麼大亂子來。
袁紫衣和陳圓圓急忙跟上。
幾人走後,庄氏連忙派人將青年和文泰來送去醫治,然後與眾人解釋了幾句,便打發他們離開了。
「唉,看來我這鬼屋又要熱鬧一陣子了。」庄氏微微嘆了口氣,轉身時卻是發現,旁邊還站著一個白衣飄飄的身影,正是駱冰,臉色有些彷徨,目光幽幽望著某個方向,那個方向正是慕容復離去的方向。
庄氏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笑道,「文夫人,文四俠可不在那邊。」
「啊……哦,」駱冰回過神來,臉上有些心虛,「我……我知道,我只是……只是在想別的事情。」
「是別的事?還是別的人?」庄氏若有深意的問了一句。
駱冰臉色大紅,連忙做出一副嚴肅的樣子,「三少奶奶,你也是女兒家,自該知道這種事不能胡亂開玩笑的,否則妾身的清白可就毀了。」
如果這話從別人嘴裡說出,三少奶奶肯定會立刻賠禮道歉,可這話由駱冰說出,心裡卻有點鄙夷,你都只差寫臉上了,還怕人說么?
當然,她也是個識大體的女人,自然不會將心裡話說出來,當即一撫額頭,「嗨,瞧我這記性,忙糊塗了,文夫人是今天剛到的吧,還沒有住處,走,我這就給你安排。」
……
「相公,院中空房已不多,只能暫時委屈你住在這了。」雙兒安排好陳圓圓和袁紫衣的住處后,帶著慕容復來到一個偏僻簡陋的房間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其實這西廂後院本是不招待外人的,尤其不招待男人,像其他那些與莊家結盟的人全都被安排住在了東廂,但慕容復是個特例,雙兒怕他與別人起衝突,也不想與愛郎離得太遠,便冒著被三少奶奶責怪的風險把他帶了進來。
慕容復四下打量一眼,房間簡潔樸素,有股子淡淡的幽香,窗邊放著一個梳妝台,但除了一把木梳就沒有其他任何化妝打扮之物了,別說胭脂水粉,連鏡子也沒有一塊。
他拉過雙兒,愛憐的捏了捏她的小臉,「相公風餐露宿慣了,哪有什麼委屈不委屈的,倒是我的雙兒才真委屈,這麼多年就住這種地方,虧你還說什麼三少奶奶將你視如己出,我看她良心大大的壞了。」
雙兒聽完呆了一呆,連忙解釋道,「沒有沒有,三少奶奶對我很好的,只是以前大家東躲西藏,日子十分艱難,她的住處也沒比我的好。」
說到後面又低低問了一句,「相公……相公怎麼知道這是雙兒的住處?」
「這還不簡單,屋子裡的香味跟你身上一模一樣,不是你的住處還能是誰的住處?」慕容復輕笑著打趣道。
雙兒輕輕拍了他一下,臉紅紅的說道,「相公就會哄人家開心,人家身上哪有什麼香味。」
「是嗎?那我再聞聞。」慕容復說著又動起了手。
雙兒嚇了一跳,連忙擺手,「別,相公,我剛回來,可不能偷懶,還要去幫三少奶奶做事的。」
慕容復自然知道這丫頭離開這麼久很是想家,也就沒有再纏著她,「好吧,你先去忙你的事,晚上記得回來陪我。」
雙兒嗯了一聲,走到門口時卻又回過頭來,吞吞吐吐道,「相公,你要是……要是悶的話可以出去走走,但……但……」
話未說完,慕容復笑著打斷道,「放心吧,只要那些人不來惹我,我也不會趕盡殺絕的。」
這話一出,雙兒登時放下心來,腳步輕快的離開了。
她一走,慕容復臉色就沉了下來,朝虛空中說道,「哼,交給你的事情也不好好辦,還有心情跟我捉迷藏,是不是屁.股又癢了?」
話音落下,虛空中波動一起,隨後顯出一道嬌小的身影,正是聽風,她嘟了嘟小嘴,「公子,人家這不是正在辛辛苦苦的給你辦事嘛,你怎麼一句好話也沒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