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黃雀在後
虎王一退,赫連烈急忙返回,他有點懷疑楚亥說的話還算不算數。
畢竟楚亥出手幫他,他也看在了眼裏。
“不錯!是位猛士,來人,賞酒!”
在楚亥的招呼下,家丁抱過一壇酒扔給了赫連烈。
這酒可不是燒酒,以前的存貨早就所剩不多了,而是從市場買的貢酒。
打開酒壇的赫連烈總算咧嘴大笑了。
蠻國人好酒,他也不例外。
“楚某說到做到,敢問閣下,打算如何使用這筆錢?”
雖說自己幫了他,但並不影響楚亥對他的欣賞,所以就當是通過了。
而且楚亥堅信此人的實力應該更強,尤其是一對鐵拳,可惜雙手受限,一點也沒發揮出來。
“這也算數嘛?你不會誆灑家吧?”
放下酒壇,擦了擦嘴的赫連烈有些不相信。
楚亥接話:“當著這麽多人我能說假嘛!是真的。”
看著四周這麽多人,赫連烈想想也是,他也沒什麽好騙的。
“灑家是蠻國修士,五年前在風國京城被冤枉是奸細,鈴鐺入獄。在蠻國老家還有一個妹妹,也不知她現在怎麽樣了?你能不能替灑家把這筆錢給她。”
猶豫片刻,赫連烈眼角閃過一絲悔恨,當初就不該來風國的。
他已經達到宗師頂峰,就差一個契機突破靈將,本想著外出曆練一番,嚐盡世間百態,穩固心神。
孰料一場浩劫降臨。
他可是答應過過世的母親,好生照看妹妹。本想著突破靈將後,帶著妹妹奔赴更好的前程,如今淪為人囚生死兩茫,何苦來哉!
蹙著眉頭,楚亥低頭暗思。
赫連烈一臉緊張的看著楚亥,生怕不同意。
現場臉色不好的是班驍,好像自己打錯了算盤。
煮熟的鴨子飛了,這筆錢竟然跟他一點關係也扯不上了。
暗道:這該死的赫連烈,回頭看我怎麽收拾你。
現下風國與蠻國、武國對峙。
各自邊界的進入口駐紮了大量人馬,防止彼此奸細滲透,故而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這事還真讓楚亥頭疼了。
去蠻國打聽人,搞不好羊入虎口,落得赫連烈一般下場。
“行,我幫你。不過時間上可能會拖長一點。”
一口應諾,楚亥想到了萬寶閣。
憑借他們的能力,這事應該不難。
“那灑家就謝過了。灑家這就開工!”
不管真假如何,赫連烈總算有了盼頭。
於是帶頭開荒,這次可謂是牟足了勁,碗口粗的樹連根拔起,效率神速。
更讓楚亥驚訝的是,赫連烈的恢複速度。
被劍齒虎抓傷的地方,開始明顯暗紅,有了結痂的跡象,這恢複力遠勝同級別修士。
楚亥不經意間的決定,同時也讓觀望的死囚各自有了不一樣的心態。
通過這事,死囚們望向楚亥的眼光不一樣了。
這個臨時新主,歲數不大,脾氣溫和,出手還挺闊綽,難得沒有壓榨他們。
作為死囚,他們身不由己,每次被租用,都是被人壓榨到底。
尤其是開春翻耕,城南六大家族每年也會租賃他們,稍有懈怠,便是一頓皮鞭伺候。
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吃的比豬差,累的比牛慘,暗無天日!
楚亥的到來,讓他們看到了一絲尊重,在這個以武為尊的天下,於弱肉強食來看,有些格格不入,卻又讓人難以忘卻。
葬迦爾,獄血堂老牌靈將,目下也是楚亥的貼身保鏢,穿著楚亥家丁的服飾,收斂氣息,混入人群,遊離在楚亥不遠處。
此刻的葬迦爾嘴角撇了撇,餘光掃過一個看著年邁的官兵,列屬於魯橫的隊伍,手提佩刀,正在監視開荒的死囚。
這本是很正常的事,可是對方的視線漂忽不定,每次落向楚亥時,好幾次散發出殺機來。
按照葬迦爾的推理,此人十有八九是個刺客!
“隱藏了宗師實力,化了妝,易了容,混跡人群打算渾水摸魚,還挺有膽子。”
腳步橫移,葬迦爾不經意間封鎖對方進攻路線。
時間悄然而過,刺客保持警惕,依舊潛伏不動。
在葬迦爾看來,若不是楚亥手握咆哮之怒,近前又站有班驍,此人說不準會出手。
刺客目光遊離周邊,蠢蠢欲動,始終在尋找伺機下手的機會。
身為同行的葬迦爾,越發收斂氣息,開始換位思考,倘若自己是對方,該如何下手?又該如何脫離現場?
莫非如此?
第一步,找機會貼身,一旦偷襲得手,轉身鑽進死囚人群,想辦法讓架起來的車駑、三弓床弩陷入僵局,舉措不定,無法立即出手攔他。
隻要以最快的速度鑽進荒林,逃生的幾率高達七八成。
這種地形,對方騎馬是無法追上他的。
至於現場的幾位宗師,隻要不硬拚,他有信心逃離。
真要不行了,就趁機砍斷宗師死囚的鐵鏈,讓現場越發混亂。
收回心神,葬迦爾的想法與刺客不謀而合。
可惜這個刺客沒有發現葬迦爾的存在,他擔心的是班驍會不會第一時間攔住他。
主要是他對班驍的實力一無所知。
楚亥不知的是,這名對他有敵意的老兵,正是暗月百斬高手假扮的。
當初在錦州省拿著麂子腿欲對楚亥下毒,之後在開陽郡城南客棧殺了楚亥的替身,重傷連伯跟萬古通的也是他。
若不是引來了城南的護衛隊,連伯與萬古通怕是性命休矣。
說起來這名暗月殺手也是倒黴,下毒的麂子腿被梵霆食用,讓他功虧一簣。
城南客棧算準了天時地利人和,好不容易一擊必殺,他甚至來不及查看屍首,就被連伯與萬古通纏上了。
逃之夭夭後,為了確認楚亥的生死,他又返回現場,親眼目睹晏一刀領了一幫人前來查案。
本以為大功告成,大鬆一口氣。他也趁機上報高層,說已經完成了任務。
結果半月過去,他的下線說在冒險酒館看到楚亥殿下,還跟萬寶閣交易了咆哮之怒。
為了確認真實性,他一直潛伏開陽郡搜尋楚亥的下落,結果得知藏在絕境天牢,頓時讓他傻了眼。
絕境天牢可不是那麽容易混進去的,光是外麵的大湖,就藏著大量凶獸。
就算在牢裏得手,暴露後怎麽出來又成了問題,總之他不會拿自己的命去換楚亥的。
暗月森嚴,不允許欺騙,否則後果很嚴重。
為了保命,他決定故技重施,將任務再次完成。同時,勒令下線封閉嘴巴,不該說的別多嘴。
又是半月過去,他知道若是再不補救的話,一旦上司知道他任務失敗,還謊報結果,必然遭受株連。
也就在前些日,他總算見到了楚亥的真身。
當時醉翁樓開業,人聲鼎沸,連伯與萬古通相伴左右,一時間又讓刺客糾結了。
因為楚亥手裏有咆哮之怒,一旦出手被攔住,很容易被對方反殺,他不想過於冒險。
直到今日,大量死囚出獄,他蹲守絕境天牢外麵多日,總算發現了楚亥的身影。
跟隨至此,他已經急不可耐了。
他害怕再拖下去,楚亥沒死的事就會曝光。屆時,怕是殺他的人也來了。
“班大人,魯大人,能否借一步說話。”
將兩人叫上,楚亥想弄清楚一些事。
關於開陽郡落魄到如今的樣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外界普遍認為是靠近南蕪獸森,妖獸肆虐,導致百姓無法耕種,可是真實的情況果真如此嘛?
楚亥的優點就是觀察入微。
他在懷疑會不會有其他內幕。
原因很簡單,風國的領土都是先祖篳路藍縷,一寸一寸得來的,開陽郡物產豐富,土地肥沃,風國沒道理就這樣棄之。
從眼前這些荒田存在的年代來看,腰身粗的樹木叢生,至少需要幾十年的時間長成。
也就是說,幾十年前這裏還有人種地。
百姓都不傻,妖獸肆虐,不可能開墾這麽多良田,必然有當地官府的保護和保證。
楚亥要了解的就是這幾十年來發生了什麽?
當年執政的官員出了什麽差池?為何放棄良田?為何讓百姓流離失所?
難道遇上獸潮了?導致官府損失慘重?還是其它原因?
於是開口詢問:“二位大人久居本地多少年了?”
眼角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異樣,班驍粗中有細,倒也沒有隱瞞,回道:“快十年了吧!”
魯橫回憶一番,道:“我也來了快十年了,殿下為何相問?”
十年!
一手托腮,楚亥環視四周,就在他打算繼續相問時,看到了葬迦爾用手抹脖子的舉動。
這一幕,頓時讓楚亥警惕起來。
這個手勢的意思楚亥不陌生,正是他交給葬迦爾的,一旦發現危險就用手勢提醒他。
看來是暗月的刺客又來了。
“怎麽了?”
班驍無意中看見楚亥一顫,有些奇怪的問道。
魯橫沒有發現異常,聽班驍一說,也是好奇的看著楚亥。
呼出一口氣,楚亥鎮定自若,後背的咆哮之怒早已上弦,也換上了秘銀箭頭。
目下他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
“不要亂動,襲擊我的暗月刺客又來了,應該易容混在了人群裏,一會兒不管什麽人以什麽理由靠近我們,務必立即拿下!犒勞費算我的。”
舉頭望天,楚亥沒有隱瞞,也沒有慌張,靜等刺客靠近,同時班驍與魯橫開始了眼神交流。
楚亥的身份敏感,暗月刺殺的事,他們也有耳聞,配合起來也是毫無遺漏。
時間分秒而過,三人相談甚歡,所聊的也是毫無邊際的事,就是始終不見有人靠近。
“魯兄,你暫且退開,我陪楚亥殿下轉轉。”
低頭細語,班驍秘密傳音給了魯橫。班驍猜測或許是人多了,對方會有所顧忌。
頷首答應,魯橫覺得有理。
班驍的實力他清楚無比,幾乎半隻腳跨進靈將,當年他手臂完好時,兩人就私下切磋過,深有體會。
楚亥:“先不用退!我看看能不能逼刺客現身,班大人一會兒就拜托你配合了。”
微微一愣,班驍疑惑道:“怎麽配合?”
噙著一抹笑容,楚亥道:“一會兒……你如此這般……”
聽聞,班驍眼睛一亮,喜道:“明白。”
葬迦爾,老牌靈將,他很清楚自己的提示被楚亥看見了,讓他慶幸的是楚亥穩若泰山,沒有絲毫暴露。
這一點讓葬迦爾充滿欽佩,暗呼,不愧是風王的兒子,有膽魄。
暗月百斬,混入人群的時間也不短了,隨著開荒刨田的修士逐步推進,他也擔心會離楚亥越來越遠。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不對勁。
暗處好像一直有人在鎖定自己,每當他憑著直覺尋找時,那股感覺立馬消失無影,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難道是錯覺?”
暗自傷神的百斬刺客,有些不確定道。身為一名刺客,直覺很重要。
他隱藏的很好,這一點他十分確定。
他也十分肯定楚亥沒有發現自己的存在,對方與身邊之人洽談之餘,沒有明顯慌亂的情況,他沒道理看不出來。
身為風王的義子,自己兩次刺殺的事想必風王略有耳聞,也沒見風王派人保護此子。
說明此子在風王眼裏無足輕重。
然而上線的說了,小主人仇視風王,所有跟風王牽扯的親人,都是暗月追殺的目標。
此子的價值是他的身份,小主人的意思很簡單,盡力殺了楚亥。
若有能力就把他的頭顱割下送給風王,以此來表明小主人報仇的決心。
暗月所指的小主人正是已故大王子玄陵的獨子,玄殤。
也是現如今風王的親侄子。
目視楚亥,百斬刺客擺正心神,一掃之前的錯覺,暗忖楚亥的年紀擺在那裏,想裝模作樣,有點不現實。
“再等等,爭取一擊必殺。”
握了握手中的佩刀,百斬刺客不斷規劃著逃跑的路線,以及事成以後,如何避開偷襲的箭矢。
這一次,他預感出手很冒險,但也是最有效果的一次。
因為對方絕不會想到自己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