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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各方博弈

  禦書房裏,隨著風王的沉默,在站的幾位誰也沒有再發話。


  倒是蒼漠猶豫起來,他在考慮要不要動用蒼家的財富助風王一臂之力。


  這些年蒼家在他的經營下,財富值直線上升,如今的蒼家擁有幾千萬的財產,分散風國各地。


  嘴角上揚,風王走到蒼漠近前,驚訝道:“蒼大人似乎有話要說?”


  垂首拱禮,蒼漠隻想罵娘,暗呼自己哪裏有話要說?


  風王此番開口,明擺著是想打蒼家的主意,此子奸詐,他這是逼老夫妥協啊!

  無恥之徒!


  呼出一口悶氣,蒼漠擠出了難看的笑容,張口道:“蒼家得蒙先王照顧,如今王上也眷念蒼家,讓蒼某深感榮幸,國家有難,蒼家願意力挺王上討伐叛賊,所需財產輜重,蒼家願鼎力相助。”


  這番話蒼漠說的是擲地有聲,大義凜然。實則內心深處在滴血,暗罵該死的玄璟小兒你這是扒老夫的皮啊。


  戰爭一起,各項耗資無法預算,也不知何時結束?


  目露驚喜,風王環視翁相、阮越,並指著蒼漠說:“國相、大統領,寡人說的沒錯吧,關鍵時刻蒼大人對風國的貢獻才是最大的。請受寡人一拜!”


  這一拜,連帶著國相與阮越一同行禮。


  “哎喲!使不得,使不得,折煞老夫了!”急忙扶起風王,蒼漠當即就要下跪還禮,卻被風王阻止了。


  風王嚴肅道:“寡人的財政大人,這一禮你完全受得。寡人在此承諾於你,待風國平穩下來,許你征用國庫掙回今日的慷慨解囊。”


  聞言,蒼漠急忙回道:“謝風王體諒!”


  隻是蒼漠的眼中並無太大的驚喜,戰後國庫必然空虛,當務之急就是恢複盈餘,留給蒼家挪用的怕是微乎其微。


  商討結束,蒼漠退下,風王則留下翁相與阮越繼續商討。


  沒了外人的時候,風王不再過於端架子,而是命葛荒取來燒酒。


  近日萬寶閣主動把燒酒渠道提供出來,確實緩解了風王的嗜好。


  把酒言歡,風王率先開口,道:“此番征稅,益州巡撫方拓、錦州巡撫宋銘秋當以表率,國相記得替寡人好好誇讚,該賞的地方不要吝嗇;另外南魔省東方乾月又是墊底,給我往死裏訓斥,真是廢物一個。”


  在風王的示意下,翁相頷首應諾,關於南魔省墊底,早在他們的預料之中。


  正常來算,開陽郡的各項稅收能達百萬金幣,從東方乾月上報來看,不到十萬金幣。


  若不是開陽郡曆來如此,風王怕是要懷疑東方乾月的執政能力了。


  放下酒盞,風王忽然想到什麽,轉而向阮越開口問道:“益州總督是樓炎冥吧?錦州總督是亓楷吧?”


  阮越接話,道:“王上,你記得沒錯,正是此二人。”


  身子後仰,風王看似心情不錯,提議道:“此次討伐鴻睿,你去通知樓炎冥、亓楷,讓他們隨寡人一同出征。”


  眼睛一亮,阮越看得出來,因為益州與錦州的征稅圓滿完成,連帶著風王開始留意二省的總督了,風王這是有意要重用樓炎冥與亓楷了。


  ……


  京城蒼家,正是財政大臣蒼漠的府邸。


  內置寬敞,奢華。


  在一處遊園裏,蒼漠喚來了幼子蒼澤。


  遊園裏有一處詭異的荷塘,裏麵養殖的是一種二轉妖獸彩蚌,外表豔麗,令人賞心悅目。


  時間不長,在管家的親自帶領下,蒼澤一臉輕鬆地來到遊園。


  將手裏的餌料輕拋出去,蒼漠背著蒼澤發問道:“聽說你喊了一幫狐朋狗友教訓了一頓狄逸歡,可有此事?”


  原來自從上次在狄逸歡手裏落下麵子後,蒼澤一直想找回場子,恰逢有人支招,威逼之下,買通了官人湖酒保。


  官人湖酒保可不是一般人,因為背景強大,素來有恃無恐,從未想過有人敢威脅他。


  結果偏偏他遇上了蒼澤,為了對付狄逸歡,蒼澤邀結的都是官二代。


  在京城,他們絕對是呼風喚雨的人物,隻要不把事捅破天,就連風王也不會過於懲戒他們。


  揚言酒保要是敢不辦事,不出三天就讓他消失不見,這下子酒保徹底虛了,隻能哭喪著臉同意。


  夜幕降臨,春宵一刻值千金。


  趁著狄逸歡與美人共同沐浴時,酒保悄悄更換了酒壺,並在酒裏下了驅靈散和迷藥。


  享受美人伺候的狄逸歡絲毫沒有察覺,主要是官人湖地處京城範圍,暗中又有高手時刻守護,還沒有敢在這裏撒野的人。


  過於自信,結局就是倒地不醒。


  望著中招的狄逸歡,蒼澤一群人悄悄溜進房間,哪裏還客氣,就著房間裏的桌椅板凳,上去就是一頓狠砸,一點都不留情麵。


  狄逸歡身為修士,本身也有著宗師的實力,皮糙肉厚,愣是被特殊照顧了好幾個輪回。


  好好一個玉樹臨風的公子哥,愣是被打成豬頭,可讓蒼澤出了一口惡氣。


  事後他們也沒為難酒保,該上報的就上報,出了事他們頂著就是。


  這也是收到消息的蒼漠,立即找回幼子想要問個明白。


  打了羌國首富的長子,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就看怎麽處理了。


  唇瓣翕動,蒼澤身體羸弱,一看就是酒色過度,導致身體吃不消,日漸消瘦。


  “爹,姓狄的小子故意讓我揍的,他可陰著呢?”


  上前接過蒼漠手裏的餌料,蒼澤的回話倒讓蒼漠一愣,不過他毫不懷疑幼子的推斷,沒人比他更了解這個小兒子,天資聰慧,善於推理。


  他甚至評價過蒼澤有“鬼才”之智。


  “哦?你且說來一聽。”


  正值冬季,遊園天涼,隨著傭人搬來木炭架好桌椅,蒼漠顯得十分好奇。


  “爹,這狄逸歡可是羌國最大馬商的長子,來我風國作甚?僅是熱衷於官人湖嗎?非也,他是嗅到了戰爭的氣味,想來風國分一杯羹。”


  遊園四處透風,穿著嚴實的蒼澤連忙放下餌料,接過傭人遞來的椅子連忙坐下烤火。


  微微點頭,幼子的這個懷疑不無道理。


  蒼漠繼而問道:“那你說說狄逸歡為何讓你揍?”


  在蒼漠看來,自己的幼子世人皆知紈絝,但很少做出格的事,這毆打羌國首富長子狄逸歡,有點不合邏輯,他喊來幼子就是想要弄明白前因後果。


  “爹,此事說來話長。還得從上次我看上官人湖頭牌時開始說起,我也沒想到我看上的頭牌人盡皆知,何故姓狄的就非要搶不可?為了做戲,我隻能跟他明鬥,結果你也知道,這小子拍買燒酒時,我就抬價,雖說最後是我輸了,但我也猜到了狄逸歡的用意。”


  “這小子鼻子靈得很,風國東防邊境剛有異況時,奕薇就前來找風王敲定武器細節,想要趁機大撈一筆,結果奕薇得逞;狄逸歡不甘示弱自然也想占風王的便宜。”


  “一旦風國與敵國交戰,戰馬傷亡必不可少,一旦戰爭白熱化,各地輸送物資也需要大量馬匹供應,羌國戰馬優良,必然是風國的首選;其次,一旦戰爭結束,風國必然大力發展民生,需要大量馬匹耕種,我估摸至少需要幾十萬匹良馬。”


  “但風王不是傻子,吃一塹長一智,這也是風王明知狄逸歡出現在了京城,卻不召見的原因,擔心被狄逸歡反客為主,占盡便宜。”


  “然,狄逸歡想要與風王博弈,就隻能拖延,拖到風國即將開戰之際,就不信風王還能撐住。”


  “嗬嗬,姓狄的終究嫩了一點,咱們的風王素來爭強好勝,豈能被姓狄的拽住尾巴,不到絕處不會妥協。”


  “無奈之下,這姓狄的開始打我的主意,故意惹怒我,好讓我伺機報複他,如此一來,他挨我一頓打,帶著一身傷,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拜訪風王了。”


  “屆時,他想說什麽都行,什麽風國待客不周,什麽風國京城沒有安全感,總之言外之意就是含沙射影,暗指風王管理差勁,就是想讓風王顏麵掃地。”


  “如此一來,風王為了保住麵子,必然希望他不要多嘴,弄得天下皆知。最後狄逸歡達到目的,自然就會趁機協商賣馬的事,風王理虧,說不定會讓狄逸歡大掙一筆。”


  蒼澤語落,對看穿狄逸歡的計謀一臉無奈,頗有微詞,他不想被人利用。


  沉默過程中,蒼漠不斷梳理幼子的推理,從狄逸歡的目的來看,十有八九就是這般了。


  “你既然猜到結果,為何還要幫狄逸歡得逞,以你的本事,我不信你化解不了。”


  顯然蒼漠想要知道幼子真正的打算。


  搓了搓手,蒼澤目光緊盯火盆的木炭,緩緩道:“父親大人身居要職,朝堂之上爾虞我詐,覬覦財政大臣位置的大有人在,想要蒼家沒落的人也大有人在,然父親老謀深算,避重就輕,卻忽略了一點。”


  神情肅然,蒼漠第一回見幼子少了一分輕蔑,多了一分嚴肅,似乎接下來說的話至關重要。


  蒼漠目光複雜地看了一眼幼子,疑惑道:“哦?忽略了哪一點?”


  蒼澤唇瓣輕張,輕聲道:“父親大人擅長廟堂之計,運籌帷幄,總是避免落人口實,卻不知授人把柄也是一件好事。”


  眉頭一皺,蒼漠有些不悅,官場如戰場,落人口實授人把柄,等於是自尋死路。


  蒼家起初隻是把追逐權力,作為一展胸中抱負的手段,然而一登廟堂,在官場之中浸淫日久,便不免把當初的理想漸漸忘卻,轉而把權力本身和它所帶來的榮耀,當成了終極目標。


  有權有勢等於有錢任性。


  這樣的一杯美酒,一經品嚐,便少有人能夠逃脫它的誘惑,往往就會沉湎其中。


  為了保住蒼家的所有,蒼漠凡事都要三思而後行,絕不授人把柄。


  抬頭凝望父親,蒼澤知道父親領會錯了他的意思,繼而道:“父親,我說的把柄是給王上看的,為臣者最懼功高震主,你若想蒼家持久鼎盛,最好多讓我胡來幾次,我惹的事多了,風王抓您的辮子就多了,就有了製服您的手段,就不必擔心蒼家難以控製。例如此番我打傷狄逸歡,風王必然會找您要個說法做做樣子。”


  眸光驟然一亮,蒼漠看向幼子的目光越發複雜了,這麽好的兒子他卻隻能埋沒。


  原因無他,蒼家接連侍奉兩朝君王,位高權重,家族成員接連紮根朝廷要職,若是他的小兒子再被放出,必將穎悟絕倫,折衝萬裏。


  那麽蒼家過於耀眼,必然引來滿朝文武百官的打壓。


  所謂智貴免禍,至智棄智,他希望幼子能過的快樂,哪怕紈絝,他也能接受。


  偏偏事與願違,蒼家最驚豔的還是他的幼子,鬼才之稱不是妄言。


  然而他卻不敢放出。


  “父親大人不用替我難過,我這樣挺好的。對了父親大人,燒酒的源頭好像在開陽郡,我挺好奇的,若是有機會我想去看看,希望父親大人應允。”


  握著兒子的手,蒼漠輕輕拍了兩下,笑道:“父親老了,眼光終究有限,以後你想做什麽事都可自行決斷。”


  望著兒子羸弱的身軀,蒼漠內心淒涼。


  不過,蒼澤性格樂觀,為了不讓父親勞心,急忙扯開話題。


  “父親大人,兒臣突然想起一事,風國大戰在即,風王欲要親征,我建議父親鼎力相助。”


  果然,蒼澤的提議重新吸引了蒼漠的注意力。


  然而蒼漠沒有告訴兒子的是,蒼家已經被風王盯上了,這次想不鼎力相助都不成了。


  在蒼漠的告知下,今日發生在禦書房的事讓蒼澤聞之一驚。


  暗歎:風王拿捏臣子的手段是越來越高明了,看來翁知文身為風王的老師,果然有兩把刷子。


  蒼澤呢喃道:“風王爭強好勝,識人重用,禦人有道,弑父殺兄?看著有點不像啊!”


  轉而望向蒼漠,續言:“父親大人,風王弑父殺兄,臭名昭著,已經聲名在外,這狄逸歡欲潑髒水的手段,怕是一點都威脅不了風王,搞不好這次賠了夫人又折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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