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較量(中)
晨初。
萬瓦宵光曙,重簷夕霧收。
在付大人的引路下,楚亥一行人整裝出發,正式前往沙丘帝國的早朝。
日暉青瑣殿,霞生結綺樓。
環顧華麗的宮殿,楚亥無法言語形容帝國的奢侈,隻能借用古人的詩句感慨。
順著宮殿的大道,剛接近王宮大殿,一行人就被護衛領到了隔離處,陰采子等人被強行攔下,隻讓楚亥、徐賣、蒼澤三人繼續前行。
就算這般,進宮的手續也是不能免去的,外賓麵見沙皇禁止攜帶兵器,還要服下驅靈散,鑒於帝國的規矩,楚亥一行人隻能客隨主便。
隨著早朝正式開始,百官朝拜,有了付大人的引薦,楚亥一行三人在沙海無門的監督下,緩步進入王宮大殿。
在朝堂文武百官的矚目下,楚亥三人目不斜視,徑直向前,順著龍椅望去,沙皇看上去知非之年,也就是現在的五十多歲,唇角留有稀疏的胡子,明黃色的長袍上繡著奇怪妖獸的圖案,和風王的龍袍盡是同一種妖獸,一隻騰飛噴火的大蜥蜴,據說是燭龍。
飛揚的長眉微挑,沙皇帶著天神般的威儀和與身俱來的高貴,望著楚亥三人,嘴角噙著一抹放蕩不羈的微笑。
“拜見沙皇!”
楚亥帶頭,徐賣和蒼澤分別站在兩邊,大有左膀右臂的味道。
“免禮!楚侯此來是為何事?”
一手枕著龍椅把手,沙皇大概知道楚亥的來意,這番詢問隻是禮節問語。
“不瞞沙皇,楚某來貴國有一問想當麵請教,東防邊境的趙之牧為何會死在沙海無門的孤盲如手中?”
既是來過招的,楚亥選擇直奔主題,以找茬的方式先入為主。
聞言,沙皇笑道:“哈哈哈,大爭之世,此問好笑,尤其是風國楚侯來問,那就更可笑了。”
頷首,麵對沙皇的嘲笑,楚亥替沙皇解答:“大爭之世,因戰而亂,為存國,為奪利或不得不戰,然而沙丘帝國不必如此。”
隻聽楚亥說完,沙皇身子前傾,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若是早點獻出北禹省也不至於到了這般地步。
沙皇:“蠻國與武國結盟,風國能存否?難說。”
楚亥:“是啊,難說。若沙皇不插手,風國何懼蠻國、武國,沙皇不妨從北禹省上借鑒。”
一聽北禹省,沙皇整張臉就變了顏色。
“楚侯此行,打算憑利舌一張說服朕嗎?”
見沙皇臉色不友善,楚亥樂道:“哈哈哈,沙皇坐擁整個帝國,僅憑三言兩語勸沙皇收手的人,怕是還沒出生。楚某此來,是來送禮的,還請沙皇高抬貴手。”
送禮?
看來傳言是真的了,風國當真是派人來巴結朕的。
沙皇不動聲色道:“朕很好奇,楚侯打算送什麽禮?”
見沙皇被勾起了興趣,楚亥話鋒一轉,不再提禮物的事,反問道:“沙皇,我聽說孤盲如刺殺趙之牧後,脫身時被七星宮圍困,承蒙蠻國與武國袖手旁觀,無人搭救的情況下,靠六級符咒和兩枚野火彈才衝出了包圍圈,留下了一身的傷痕,請問這樣的合作,您開心嗎?”
眸子一寒,楚亥不提此事還好,一提此事沙皇就來氣,為此沙海無門的掌門還找過沙子霂和沙皇,孤盲如好歹也是沙子霂的師叔,此番出手也是為了替沙皇出氣,損失慘重必須得有賠償。
於是沙皇掏了三千萬才平息了此事。
試想北禹省一年的稅收才一千萬,這城池沒到手也就算了,還他娘的貼本三千萬,全因蠻國、武國見死不救。
“朕和他們的賬自然會算,楚侯若是閑得沒事的話,那就退朝吧。”
罵人不揭短,看來沙皇真的是被楚亥的話刺激到了,都快沒了聽下去的興趣了。
“慢著!沙皇,楚某說的是事實,風國不像蠻國和武國,隻知道唯利是圖,隻要沙皇高抬貴手,本侯願將北禹省雙手奉上。”
眼看調侃的差不多了,楚亥總算丟出了重磅消息。
奉上北禹省?
看來探子傳回的消息不假,這姓楚的今日所來,當真是割讓北禹省來了。
不過沙皇還是想確認道:“楚侯此話當真?”
見沙皇此般問,楚亥知道沙皇動心了,如實道:“楚某千裏迢迢而來,不會就為與沙皇說句謊話吧。”
揚手,沙皇指著堂下眾愛卿道:“諸位說說,風國此番盛情,沙丘帝國該當如何呀?”
隨著沙皇語落,一道刺耳的聲音闖進楚亥的耳朵,隻聽開口者道:“陛下,風國並無割地先例,此番割地,恐怕另有所圖。”
順著聲源望去,楚亥三人立刻被此人吸引,這是一位端莊優雅的男子,天庭飽滿,鳳表龍姿,觀其麵相,雍容閑雅,正值而立之年。
“東家,是沙子霂。”
得到了徐賣的確認,楚亥再次將視線投向了沙子霂,二人的初次見麵,開始了視線碰撞,整個朝堂一片寂靜。
麵色一驚,楚亥不由感歎,沙子霂的瞳孔就像幽深的老潭,深不可測,表麵看似風平浪靜,潭底卻是驚濤駭浪。
凝望楚亥的沙子霂何嚐不是心驚,他從楚亥的眸子裏看到了各種情緒,森羅萬象,神秘莫測。
收回目光,沙子霂繼而又將視線鎖定了蒼澤,給他的感覺是,這個年輕人的眸子裏仿佛燃燒的是火焰。
當沙子霂再次望向徐賣時,發現徐賣一如既往,他的眸光就像黑暗中的毒蛇,隨時都能咬人一口。
楚亥:“子霂兄何出此言?莫非是嫌棄我風國的北禹省不值錢?”
沒有理會楚亥,沙子霂踏步上前,迎著沙皇道:“陛下,臣擔心,這是楚侯的緩兵之計,此人行事劍走偏鋒,拿下北禹省就有騙人的前科。”
隻見沙子霂說完,整個朝堂議論紛紛,都覺得沙子霂說的有道理,窺一斑而見全豹。
迎著沙皇,楚亥沒有急著辯解,而是自嘲道:“我風國如今都到了這種局麵,六百年不倒的險穀關全線崩潰,為了存國,被迫割地求和,既然沒人相信,也罷!楚某就此離去,割地給誰不是給,給別國至少還能換取援兵吧。”
瞥了一眼沙子霂,楚亥連句告辭都沒有,直接轉身大步離去。
果真,話糙理不糙,險穀關就是風國的壁壘,誠如楚亥所言,割地給別人還能換取援兵,給沙丘帝國連個毛都沒有,別人還未必領情。
“楚侯留步!”
隨著沙皇的金口一開,楚亥停下了腳步,以退為進就是為了試探沙皇的貪心。
停步,楚亥並沒有立即轉身,而是做好了一言不合就離去的架勢,微轉身子道:“誠如子霂兄所言,我風國從沒有割讓土地的先例,風國隻佩服強者,沙皇一怒差點將風國推向亡國的邊緣,這是何等的強大,與其說割讓北禹省,不如說是進貢。”
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楚亥以事實論述,順帶誇了一番沙皇,頓時讓沙皇眉頭舒展了許多。
唯有沙子霂的眉頭有些輕微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