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實無別意
所謂一語驚醒夢中人。
蒼漠的提醒,立刻讓大臣們啞口無言,似乎關於楚亥被裂土封侯的事,皆有耳聞。
那要是這麽說的話,姓楚的將自己的封地割讓,倒也說得過去,隻是……
一拍腦門,歐陽鍾書當即反駁道:“蒼大人,你怕是不知道吧,楚侯可是公然拒絕了封地,隻要了開陽郡做封地,此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既然北禹省不是他的封地,那他就沒有資格割讓,就算是他的封地,割讓國土,他依舊是風國的罪人。”
望著風國朝堂吵成了一鍋粥,衛釗反倒是靜下心了,敢情北禹省是楚亥的封地,怪不得這家夥敢擅作主張,目下看來,想要拿到北禹省,須得盡快找到楚亥。
想罷,衛釗急匆匆地離去了,心中也有了計策,尋找楚亥不能放棄,還要想辦法把今日早朝的消息盡快散發出去,要讓此事人盡皆知,徹底坐實楚亥答應割讓領土的事實。
次日。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早朝引起的風波,也就一天的時間,滿城皆知,風國的傳奇煉金師成了賣國賊,頓時成了風人議論的頭條。
能將早朝消息這麽快散發下去,這裏麵除去敵人暗中作祟以外,怕是也少不了自己人從中作梗。
果不其然,京城的大街小巷,獲知消息來源後,無一例外,沒有一人肯給楚亥好臉色,譏諷、挖苦、謾罵的言語數不勝數。
傍晚時分。
風王禦書房,來了兩人,驚的風王親自迎接。
來人正是他的王叔關內侯,堂弟玄於今,也是風國官人湖的幕後老板。
官人湖乃天下有名的風流場所,文人雅士的最愛,許多外商路過風國,都會慕名而來,名副其實的燒金窟。
仗著沒有野心,又是老風王的親弟弟,關內侯享有高銜位,但並無實際官職,畢竟是王室宗親,關內侯也有一郡之地作為封賞,隻不過遠離京城,不及京城一半繁華。
靠著兩代風王庇護,關內侯坐擁官人湖頤養天年,這些年賺的可謂盆滿缽滿。
如今年邁的關內侯已將官人湖的掌舵人身份移交給了自己的兒子,也就是風王的堂弟玄於今,子承父業,又有著當今風王這層關係在,隻要他今後不犯事,未來可期。
“拜見王上!”
二人今日所來正是因為楚亥割地求和的事,導致他們經營的場所,處處有人“調侃”楚亥,議論楚亥不配當風人,是風國的恥辱,同為風人,二人頓覺臉上無光,如坐針氈。
昨日早朝風王不辭而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風王還沒有下定決心給楚亥定罪,仗著與風王是親戚,二人打算好好勸勸風王,不要因為一個楚亥,就愧對玄室的列祖列宗。
“免禮!什麽風把王叔吹來了?於今最近可好?”
似是許久不見,風王盯著兩人好生打量。
“多謝王兄惦懷,臣弟安好,隻是家父最近茶飯不思,倒讓臣弟多了幾分擔心。”
哦?
聞著玄於今的話,風王一臉關心地看著關內侯。
不待風王開口詢問,關內侯上前施禮道:“王上,臣每時每刻如坐針氈,哪裏吃得下飯啊!本不想來,擔心再不說,臣怕風國的臉都給丟盡了。”
聞言,風王眉頭一皺,疑惑道:“風國的臉都丟光了?這可是大事,您老盡可說來。”
關內侯:“王上,楚侯割地求和,如今滿城碎言碎語,他國客商更是屢屢看笑話,此等醜聞,你說這算不算顏麵盡失啊?這要是傳出去,列國笑話啊!”
原來又是關於楚亥的事。
聞言,風王垂下了目光,單手背負身後,默默走到了自己的座椅旁,最終斜靠著座椅,麵無表情地望著關內侯,透過其臉色,很難讓人讀懂他此時的想法。
直視關內侯,風王:“敢問王叔,楚侯割地求和寡人也有耳聞,不知您老有何高見?”
似是有備而來,關內侯侃侃而談:“楚侯起初便是錯,不該向沙皇示弱,接著便是一錯再錯,向沙皇進言割地,本已鑄錯,回國失蹤,失信沙皇,這便是錯上加錯啊!”
這麽多錯?
瞥了眼關內侯,風王冷笑道:“王叔從哪得到的消息楚侯失蹤了,您老的意思,楚侯是故意藏之?失信沙皇,莫非您老的意思是讓寡人交出北禹省?”
聽聞,關內侯連忙擺手,進言道:“非也,臣的意思是,將楚侯交給沙皇謝罪。”
眸子驟然一抬,關內侯的提議顯然是刺激到了風王。
手指有節奏地敲打膝蓋,風王臉色異常平靜,看不出絲毫喜怒哀樂。
迎著關內侯,風王不解道:“王叔說得對,可是一國不能保護自己的重臣,卻將他送到敵國抵罪,這好像是恥辱吧?此等作為,寡人不齒啊!”
關內侯:“身為重臣,不能分憂,反倒添亂,列國覬覦,本該韜晦,卻落人口實,授人以柄,如此罪臣,風國絕不能容忍。”
啪!
一掌拍在桌上,風王起身道:“那風國應該容遇事不說話,事後挑唆、非難的功臣?楚侯為解救風國迫境之難,親奪北禹省,竭盡全力與沙皇討價還價,如此功臣,卻要送去抵罪。寡人若真要按照你老人家的意思辦,那天下會如何看待寡人呐?
聞言,關內侯已經從風王的字裏行間讀懂了意思。
落寞道:“原來……如此說來,王上是讚成楚侯的計策,容忍楚侯的狼狽不堪了。”
雙手扶著桌子,風王身子前傾,痛心道:“楚侯的狼狽不堪算什麽呀,不堪的是風國,是寡人。寡人真無用,不能把自己大卸八塊,不能四麵禦敵,更不堪的是有些臣工,也不能為寡人分憂,就知道一而再再而三地非難楚侯。”
可能是察覺到風王的語氣冰冷,關內侯與獨子麵麵相覷。
還是玄於今先反應過來,急忙道:“請王兄贖罪,家父也是為風國擔憂才出此奏言的,對楚侯實無別意。”
實無別意?
整理了一下衣束,風王冷笑道:“寡人也實無別意,關內侯,你老人家為國一生操勞,都老了,腿腳還利落?別再為風國勞心勞力了,趕快回家多休息吧,以後也不用來王宮大殿了,如果覺得這京城住得不舒服,容不下你老人家,那就回先王賜封給你的領地吧,寡人不怪罪。”
話鋒一轉,風王盯著玄於今道:“還有於今你,都是社稷重臣,重臣,好啊!跟你父親一塊走吧。”
言罷,風王氣惱之下,揮袖離開了禦書房。
留下了麵麵相覷,一臉錯愕、後悔、擔憂的父子倆。
這一走,將意味著官人湖的生意,從此與他們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