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chapter 640 誅不盡之靈
談話已經進行到了這一步,君離淵對自己臉上的面具依舊不放棄地守護著,至死不渝。
「事到如今,爭論這些還有意義嗎?既然景初白視其如珍寶,你說再多也無益。」
他也看到了景初白將那香囊掛回腰間,所說的話也完全沒有誇大的意味,只不過他的理解有了些許偏差。
景初白笑著搖了搖頭,稍顯遺憾地開口說道:「沒有人會把毒藥珍寶,只不過它的毒對我來說,並不起作用罷了,好在味道真的可以提神,我才一直將它帶在身邊。」
「很抱歉,事情並沒有你想的那樣旖旎,君帝。」
不得不承認,景初白這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十分討喜,沒了那種故作清高的縹緲,現在的他多了些人間煙火。
「如果你對月清無意,又為何會幾次三番將她擄去?」
興許是與我的談話太過令人窒息,君離淵選擇攻擊景初白來獲得短暫的放鬆。
「我以為裴月清對我有利用價值,但那不過是我的錯覺。可是君帝好像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將裴月清當禮物一樣送來,卻不知那只是麻煩。」
「對於已經得到的東西,景相的態度還是一如既往的惡劣,就像當初,你在新婚之夜讓你的髮妻和親遠嫁……」
很好,君離淵的話,成功地將他們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戰火引到了我身上。
「與他成親的是安然,不是我。」我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並且從某種角度上來理解,如果沒有他,到還是很難遇上君離淵。
「你就是安然,安然就是你!你這麼說難道不是為景初白開脫嗎?」君離淵這次是真的怒了。
他不明白,不過短短時日的相處,本該是敵人的兩人竟然成了彼此理解的知己!
簡直太過荒謬了!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不過我想說的,是你要從我的身上得到的東西,只要你說,我便會給。」
還是走到了這一步,我對君離淵的好感已經不足以支撐我在這裡多留些時間了。
景初白起碼心中存有悔意,知道懺悔和歉疚,但是君離淵……
他不,他沒有,他可以給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找到一個完美的理由。
他就應該這樣坐擁天下地活著,以得不到愛為代價,孤獨地活下去。
「寡人要你隨寡人一起回杜蘭!寡人要給你最尊貴的身份!寡人要你永遠站在寡人身邊!」
「做人不能太貪心,我的陛下。」
「你的心告訴我,裴月清才是最適合你陪伴你的人選,而我……」我苦笑一聲,「也罷,楓國一旦成了杜蘭國的領土,你怕是也不會再需要我了。」
「胡說!」君離淵氣急,說著就要走上長階,卻被腳下迅速冒出頭來的冰柱攔住了去路。
「聞人涼櫻,你到底要做什麼?!」君離淵的心裡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景初白也是如此。
景初白可以深刻地體會到身旁女子周身所散發的悲涼之感,你心慌。
「成全你的願望,也成全……」聞人涼櫻的願望。
君離淵會對沒有得到的念念不忘,對得到的棄之如敝履。
對他來說,裴月清是一直盛開在身邊的白玫瑰,知書達理,性情溫和,進退有度,最主要的,她對君離淵感情也不是纏綿悱惻的男女之情,而是為著共同目標努力奮鬥的戰友革命情。
我這樣的形容並不算有錯。
事實上,君離淵和裴月清都很清楚,他們習慣了彼此的存在,並且認為互相的結合會是這世上最為舒服的存在。
哪怕君離淵對我有那麼一點名為「喜歡」的意思,但也不足以替代裴月清的地位。
如果我現在識時務地退場,還能做君離淵胸中的硃砂痣。
這麼想著,我甩出手中的沉香木盒,成群的玄鳥擁著木盒帶起一道白光,連同君離淵和景初白一道送出了華陽殿外。
霎時間,倒塌地華陽殿大門從地上立起來,重重地在一起,堵住了華陽殿的入口。
「轟隆隆——!轟隆隆——!」
震天撼地天雷在耳邊炸響,蛛網一般的閃電將天空割裂,刺目的白光照亮了黑夜,萬里星空被席捲的黑霧遮蓋,風起雲湧,詭譎變換。
悍雷滾滾,從層層厚重的烏雲中有一條威武的黑龍若隱若現。
「吼——!」
終於,在一聲震撼的龍吟聲之後,那條黑龍破出黑霧,直直地朝下面的華陽殿俯衝而下。
恢弘大氣、巍峨聳立的華陽殿轟然倒塌,成了一座廢墟。
這巨大的動靜驚煞了眾人。一時間,皇宮之中的婢女和太監紛紛湧出,四下逃竄。
而那條撲進廢墟的黑龍又恍然出現,帶起了一陣驚雷閃電飛向夜空。
只不過這一次,黑龍的大爪之下抓著一道灰色身影,在這一刻顯得格外清晰,格外扎眼。
「涼櫻!」
「安然!」
地上的一黑一白兩道身影不約而同地喊出了心中的那個名字,卻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吼——!」
只聽得那條黑龍咆哮著奔入雲層,一道道熔岩般的閃電照亮了一幅他們這輩子都忘不了的畫面。
空中的灰衣身影被黑龍高高拋起,極速墜落,沒入了黑龍張開的血盆大口。
「吼——!」
黑龍又是一次愜意地翻滾,震聲而響,口吐人言。
「誅!共工一脈不盡不滅之巫靈,魂魄斷絕,沉入無妄海,受千世折磨!」
威嚴的話語落下,黑龍捲起黑霧消散,暴雨應聲而下,狂風猛砸,澆臨著地面上的一切。
很快雨滴濕透了衣衫,站在華陽殿前的兩人一直都沒有動。
君離淵手上握著失而復得的沉香木盒,面色如霜地仰頭看著天降異象,他明白,這一切都與華陽殿裡頭的人有關。
「景初白,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君離淵的聲音很輕,在漫天嘈雜的雨聲中,不仔細聽就不容易聽見。
「嗯,雖然我不知道你問的是什麼,不過我大概都猜出來了。」景初白還是盯著什麼都沒有的天空,眼睛一眨不眨,仍舊保持著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