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主動自首
人逢喜事精神爽，雖然並沒有洞房花燭，也沒金榜題名。但穿上自己日思夜想的警服對於唐海城來說，就算得上是現下的人生第一樂事。穿上警服的唐海城，感覺自己就是整條街上最靚的仔，走路腳底生風，自帶背景音樂，仿佛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
大清早，唐海城一反常態，麻溜地從床上爬了起來，對著自己好一番搗騰，大搖大擺地出了門。平日裏，唐海城出門都是騎自行車，有時候還蹭個李墨白的“順風車”，招呼小白從城北趕到他這城東的拆遷區接自己，搞得李墨白苦不堪言。可是今天，唐海城選擇了最原始的交通方式——十一路。要知道，騎車二十多分的路程，步走的話，可不止一兩倍時間。但是，為了顯擺自己穿上了警服，唐海城豁出去了，早起了一個點兒不說，出門還到處張羅著和街坊四鄰小攤小販打招呼。最終，成功嚇得好幾個賣包子油條的小販遠遠看見唐海城就推著車子四處亂躥。
無獨有偶，李墨白這邊也和唐海城一樣，大早上就起來趕往所裏，一身警服筆挺，皮鞋擦得鋥亮，上班路上惹得好幾個小姑娘犯花癡追在背後偷偷拍照。唐海城在路上看到李墨白的時候，都差點沒認出來他。不過仔細一看，還真是不穿名牌開豪車的小白，還真有點不敢認。
“嘿，小白！這兒呢，這兒的！”唐海城梗著脖子隔著一個路口就開始吵吵了。
李墨白回頭看了半天，才從人堆裏看到那一身亮眼的警服，幹脆停下來等了等這小子。
“我說你小子穿上警服，氣質一下子就出來了，看著不像二流子了。”李墨白不忘打趣唐海城，惹得唐海城伸出拳頭就要捶他。
“還說我，你不也是。對了，你的車咋不開了？”
“咱們現在是人民警察，行事要低調，咋能開著跑車上班為群眾服務？”李墨白一臉嚴肅，看得唐海城差點沒忍住笑出來，轉念發覺不太合適，趕緊也正了正色：“嗯，小白你說得對！以後咱們倆就每天約著走路上班吧，節能減排，還能舒緩交通壓力。”
李墨白點了點頭，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趕緊叮囑唐海城加快點步伐：“要是不想讓古董罰，你就要跑快點了！”唐海城湊過去看了一眼，如夢初醒，霎時也顧不上什麽形象，拔腿就跑，甩了李墨白一大截。
“小白你快點啊，我昨晚忘了抄《條例》了，一會交不上要被老古董罵了！”
李墨白站在原地，尷尬無比。看著周圍投來疑惑目光的眾人，他隻想告訴大家他不認識前麵那個癲狂的瘋子。直到最後，唐海城一屁股坐在辦公桌前，頭也顧不上抬，就開始奮筆疾書，全然沒有注意到所裏麵眾人發出了一陣陣的驚歎聲，等到李墨白推了他好幾下才明白過來。
“海城，你看看那人是誰，咱們所裏咋多了個美女？”
唐海城甩了甩手：“別煩我，美女？咱們所裏新來同事了？”
他停下筆，抬起頭尋覓半天，目光定格在了不遠處的一個身影上。
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居然是白煙煙，唐海城驚訝得下巴都快合不住了，他沒想到白煙煙穿起警服來竟如此颯爽，短發在警帽之下簡潔而又幹練，勻稱而又結實的身材被警服所襯托，頗具美感，就連樣貌也在警服的陪襯下順眼了不少。仔細看看，也確實可以說是一個小美女。
唐海城發覺自己走神了，甩了甩腦袋，趕緊又低下頭寫：“都是假象，千萬別被她迷惑。”
古董可要比外麵這幾個小家夥來得早得多，自然對外麵發生的事也一清二楚。看著幾個穿上警服的新人，他終於難得地露出了笑容。別人不說，隻一個唐海城就讓他舒心不少。這小子，雖然是個刺兒頭，但披上這層皮真正工作起來，倒也像那麽回事。一下子對這小子的印象有了些改變。想到這裏，古董幹脆走出辦公室，順便巡視一番。
不過不到半晌，古董就又黑著臉走回了辦公室：唐海城那狗爬的醜字，東倒西歪趴在桌子上抄《條例》的樣子，真是看著就來氣，真是朽木不可雕，早就該預料到他怎麽可能大清早就在研究工作記錄和卷宗。古董平複了片刻，拿起桌上的文件，開始新的工作。
辦公室外，眾人也正忙得熱火朝天，絲毫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轉眼間，一上午的時間就快過去了。臨近飯點兒，所裏的又接到了一起報警。不過，這一起案件並不是單純的民事調解，而是和一起命案有關。青山區雖然屬於老城，人員混雜，案件比較多發，不過最嚴重的也就是搶劫，打架鬥毆，命案確實很少見。接到這一起報警後，古董極為重視，立馬安排人員出警。
外麵的眾人聽到青山區發生命案後，也極為驚訝。唐海城和李墨白剛進所裏，沒見過什麽大世麵，自然更為震驚，半晌沒回過神，腦子裏一直回旋著“命案”兩字，直到古董喊了好幾聲才回過神來。
“有案子了，你們不立馬趕往現場，還在這發什麽愣！就說你倆呢，唐海城，李墨白！”
白煙煙倒是比他倆顯得平靜很多，主動請纓：“所長，這次出警就由我來吧。我到所裏還沒有出警過，時間不等人，我們不能再耽擱辦案了。”
古董扭頭看了眼身後兩個被嚇蒙的大男人，投下鄙夷的眼神，點了點頭。不過，隨即又搖了搖頭：“不行，這次案件比較特殊，而且據報案人稱凶手還在現場，當事人都比較激動。我們出警協助市刑警隊辦案，但是刑警隊到場估計還需要一些時間。你一個女孩子自己去，我不放心。”
白煙煙聽到古董這樣說，有些著急：“所長，我可以的，我擒拿格鬥很厲害。”
古董見白煙煙不願意放棄，想了想於是勉強點了頭，但同時扭過頭指著唐海城：“這樣吧，這次由你和白煙煙一起出警同行，一定要注意保護白煙煙和你自己的安全。如果辦案過程中遇到什麽危險，我拿你是問！”
唐海城看著指著自己的古董，心中一時發慌，倒退了兩步：“所……所長，這次我也要出警嗎？”
白煙煙更為鄙夷地看了唐海城一眼：“算了，所長，我自己就可以。唐警官和我一起出警的話，我怕會耽誤正事。遇到危險，我怕來不及保護唐警官。”
唐海城前一刻還犯怵，聽到白煙煙如此的羞辱，脖子一梗，立刻回擊了過去：“你看不起誰呢？我用得著你保護嗎？領導都說了，是派我過去保護你！要是光為了保護你我就不去了，不過為了人民群眾的安全，我義無反顧！”
“哦？那好吧，那麻煩唐警官了，沒問題的話我們就走吧，案件緊急不能再耽擱了。”
“走就走！”唐海城一番豪言壯語後，反而有些後悔了。走回到辦公桌前準備的他，此刻腦子裏不斷浮現著影視劇裏鮮血淋漓的場麵，仿佛自己已經置身凶案現場，暗處埋伏著一名凶手，正在伺機攻擊自己。正想著，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唐海城“哇”的一聲帶著哭腔躥出去好一截，回頭一看，是一臉無辜的李墨白。
“李墨白，你幹啥！人嚇人，嚇死人，你不知道嗎？”
李墨白和辦公室裏其他人看著快哭出來的唐海城，忍不住哄堂大笑。李墨白憋著笑，斷斷續續地和唐海城說：“都好一陣子了，你就站在這裏不動。人家白煙煙等你好久了，我正說你要是不行就換我去了，誰知道拍了你一下你就成這樣了。”
唐海城狠狠地瞪了李墨白一眼：“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你給我等著，等我出警回來再和你算賬！”說完，捂著臉狼狽地跑到了所後麵，和白煙煙會合前往現場。
白煙煙並不知道剛剛屋裏麵發生了什麽，也不和唐海城多囉嗦，把執法記錄儀和其他東西丟給唐海城，瀟灑地跨上小電車就上了路。唐海城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緊跟上了白煙煙。
報案人住在青山區的老城，老城幾乎都是些平房大院，住的人又多又雜，案件比較多發。其實，案件並不像唐海城想象的那樣嚴重、那樣可怕，隻不過白煙煙不屑於告訴他。這次命案據報案人稱，是因為領居之間發生了口角爭鬥，對方過激殺人。都說衝動是魔鬼，就普通的一次爭吵，最後竟然演變成了殺人事件，真的讓人感覺無比遺憾。不知道因為這件事，又有兩個怎樣的家庭麵臨破解。騎在警用電車上，白煙煙想著這一切，心裏歎惋不已。
十分鍾之後，兩個人到達了案發現場。報案人住在一處院子裏，此時門口圍滿了看熱鬧的群眾。還沒進院子裏，兩個人就聽到院子中間傳來一陣陣悲慘的哭聲。唐海城縮了縮脖子，躲在門口悄悄向裏麵看去，可惜什麽都沒看見。白煙煙看著鬼鬼祟祟反而像犯罪嫌疑人的唐海城，也不客氣，抬腿就是一腳，愣是把唐海城踹了進去。
“哎呦。”唐海城脫開了門框，跌跌撞撞衝進院子裏。回頭一看，隻見神情輕蔑的白煙煙雙手抱胸，忍不住想要開口罵人，卻一把被身後的報案人拉住了。
“警察來了！嫂子，警察來了！”
唐海城扭頭一看，拉著自己的是一個五十左右的男子。男子滿臉通紅，不由分說拉著唐海城就往院裏走。白煙煙緊跟在後麵，也進了院裏。
院子裏深一些，地上躺著一個雙眼緊閉臉色發青，六十歲上下的老頭子。男子旁邊，一名同等年齡上下的老太太正癱臥在地上不住地哭泣。老太太身旁還有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此時也正看著院子裏一片狼藉嚎啕大哭。但是，出乎唐海城所料，現場異常幹淨，沒有想象中的血跡斑斑，也沒有凶神惡煞的凶手埋伏。
“什麽嘛，要知道是這樣子，我自己都敢來了，還用得著在全所裏出醜，鐵定又是那個老古董故意玩我，我靠！”唐海城嘟嘟囔囔的，還用腳狠踹了下地。
白煙煙看唐海城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連話都不想和他搭，索性自己上前與報案人交流案發經過。坐在地上哭泣的老太太還是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一個勁兒地捶地。白煙煙到底是個女孩子，遇到這種事也會手足無措，隻能先蹲在地上安慰老太太。老太太旁邊站著的小男孩看到警察來了，似乎很害怕，一個勁地往遠處躲。白煙煙手忙腳亂，又要安慰當事人，抽空還要照看小男孩，根本脫不開身去了解案發經過。唐海城看白煙煙滿頭大汗，心裏也有些過意不去，於是轉頭尋找剛剛拉著自己的中年男子了解情況。
這中年男子像是霜打了的茄子，正耷拉著頭蹲在牆邊歎氣。唐海城心裏一陣觸動，走到男子麵前也蹲了下來。
“大哥，你別太難過了。出這種事，咱們誰都沒想到。您放心，我們一定把凶手繩之以法，還給您和大媽一個公道。”
誰知道，男子不聽這話還好，聽了唐海城這麽說，反而頭低得更低，臉上沮喪的神情更嚴重了。半晌之後，男子站起身，跺了跺腳，伸出雙手道：“警察同誌，你抓俺吧，俺就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