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違法基站
大夥都很好奇，唐海城這小子又咋了，剛還鬧騰不已，現在居然乖乖閉嘴了。
小顧發覺他是看了手機上的信息才變成這樣，便主動湊上去一看，隻見手機上有一條古董發的信息，信息內容大致是說發現了唐海城幹的好事兒，讓他一會兒進辦公室主動認錯，要不然就別幹了，直接收拾東西滾蛋。
小顧一臉同情，砸了咂嘴道：“海城，我送你八字真言——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唐海城頓時生無可戀，他望著古董的辦公室，始終邁不開腿，哭喪著臉嘟囔道：“這都算什麽事兒？明明不久前還說我表現不錯，轉眼就又要開始訓人了，這卸磨殺驢還得等驢幹完活吧。”
說著，唐海城便打算邁步朝古董那屋前進。李墨白在一旁看著，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他趕緊招呼唐海城，把他拉了回來，又開始搗鼓著電腦。不出一分鍾，小顧和白煙煙的手機相繼響起。二人拿起來一看，直接傻了眼。
因為二人的手機上，正是方才古董發給唐海城的那條信息。
這下子輪到三個人一起傻眼了，他們仨一起看向李墨白，眼神中的憤怒油然而生。
李墨白見情況不妙，趕緊投降認錯，順帶著把這個惡作劇的原理講了出來。
“小顧，你剛才還說發信息的人號碼沒錯就沒問題，你現在感覺咋樣？”
小顧一臉忿忿不平，心中開始同情唐海城，一邊撫著唐海城的背，一邊回應李墨白：“我現在的感覺是想抽你，瞧你剛才把海城給嚇得。”
李墨白有些不好意地笑了笑，岔開話題：“剛才這件看起來不可能的事，實際上想成功辦到亦很簡單，隻需一台電腦跟一台信號發射器，便能徹底實現。”
白煙煙聽到這兒，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信號基站的原理？”
李墨白沒想到白煙煙對這些玩意還有了解，直接朝她比了一個大拇指。
隨後，李墨白繼續解釋道：“沒錯，這就是基站原理。從前，我們聽的廣播、看的有線電視，乃至現在我們用的手機，都是基於這個原理。包括平日裏接打電話、手機上網，都需要信號的支持，而這些信號均由基站中發射出來，如果你仔細觀察，也會在生活中發現它們的身影。”
另外幾人恍然大悟，又將目光聚集到李墨白的那台電腦上。
“搞了半天，剛才你就是用這個原理耍了我們吧？”唐海城滿臉怒色質問道。
“沒錯，其實這就是一個小手段而已。”李墨白點點頭答道。
“信號發送原理是明白了，可你咋偽裝成了古所的號？”白煙煙追問道。
李墨白笑了笑，把電腦上的虛擬撥號軟件亮了出來：“這就更簡單了，通過網絡虛擬撥號功能，將我發送信息的號碼偽裝成古所的號。借助這個功能，別說普通的手機號，就算各大通信公司、銀行企業的號碼，都能輕而易舉地模擬。”
“周大哥就是這樣被騙的吧？”白煙煙沉思片刻，突然問道。
“沒錯，周樂在跟我們交談中提到了一處反常，那就是電話突然中斷了信號。”李墨白翻看著筆錄，將周樂提到的這個關鍵處指給眾警，“其實，這就是手機接收到其他信號之後的反常表現。我們的手機通常默認接收運營商提供的信號，而非運營商信號自然會造成幹擾。這就好比我們小時候看電視、聽廣播，畫麵上經常會有雪花圖案或者串台的情況。”
隨後，李墨白繼續分析道：“周樂收到了那條短信後，點擊了騙子提供的釣魚網站，在充值的同時，意外泄露了自己的支付密碼。同時，騙子早已通過短信嗅探器獲取了他銀行卡的卡號。如此一來，便可隨意刷取銀行卡中的錢了。”
李墨白見大夥似乎能消化他所說的內容，又進一步講解道：“對於發射這類垃圾信號的發射站，我們業內通常統稱它為偽基站。偽基站的工作原理和基站相同，但發射的信號內容大多是垃圾信息，甚至包含一些違法亂紀的犯罪活動。所以，私自搭設基站屬於違法行為。”
說到此處，李墨白又皺起了眉頭：“偽基站的危害，不僅限於發布垃圾短信，除此之外，它還能配合短信嗅探器等電子設備，對附近一定範圍內的手機號碼進行采集，同時采集機主的短信信息，犯罪分子好憑此來進行違法活動。”
眾警聽後，均是倍感吃驚。按李墨白的說法，那無異於所有人都處於隱私裸奔狀態。
“但大家不必太過擔心，偽基站雖然可怕，可我們也想到了應對之法。一般來說，偽基站因為其不可告人的目的，都會進行隱藏放置，而偽基站大多規格較小，信號強度不高，在同等信號之下，強者獲勝的原則依然適用。”李墨白麵帶微笑繼續科普，“我們接收到的運營商信號遠遠強過偽基站，而且現在的手機大多數配置了識別偽基站的軟件，再發生周樂這種被詐騙的情況的可能性並不大。”
唐海城鬆了一口氣，但又滿懷疑惑地問道：“既然如此，周大哥咋還會中招？”
“我懷疑和他周圍的環境有關。周大哥身處工地，距離市區較遠，手機接收到的信號自然弱一些，而且工地上的施工環境也幹擾了信號。但最關鍵之處還是工地附近有一個地方隱藏著偽基站。”
“那不就好說了，咱們現在去工地，把那個偽基站找出來，將幕後之人抓出來！”唐海城拍拍屁股，站起身來示意李墨白行動。
李墨白連連搖頭，很無奈地說：“海城，你和那個詐騙犯一樣蠢。”
白煙煙偷笑了一下，被唐海城看在眼中，隻好尷尬地擺擺手：“那你說，下一步該咋辦？”
李墨白用手捏著下巴沉思，過了好一陣之後才開口道：“其實，我想著先把接收轉賬的那些銀行卡主人信息調出來篩查一遍。雖然有可能會是冒名辦卡，但說不定會有新的收獲。”
白煙煙也同意李墨白的做法，以所裏的名義致電給銀行，然後開始等銀行方麵提供相關信息。結果，等銀行方麵傳來信息時，已經是六點多了。到了下班的時間，辦公室中的眾警卻齊齊沒有離崗，分工將銀行提供的信息一一核查整理，全都忙到忘乎所以。等再次抬起頭來，辦公室外已是華燈初上。
唐海城扶了扶自己酸痛不已的腰，嘴裏忍不住罵道：“這幫騙子也太老奸巨猾了，這些銀行卡都是冒名辦理的啊！”
另外幾個人此時也抬起頭來，互相交流了下眼神，果然都是相似的結果。
李墨白揉了揉酸脹的眼睛，繼續在電腦上輸入查詢，怎料此次就有了新的發現。
“大夥都過來看看！”李墨白興奮地將電腦屏幕轉向另外幾人。眾人聞聲圍上來，盯著屏幕上的身份信息。果真，這條信息具有一定的價值，卡主名叫趙洪，為海城市本地人，三十七歲。同時，在聯網的係統中，李墨白還查到了他三年前因偷盜販賣電纜而判刑入獄的不良記錄。
“這人有過前科，應該好好查查。”唐海城學古董摸了摸下巴，“小白，咱們現在行動？”
“唐海城，你要幹啥？”不知何時，古董站在了眾人的背後，方才的對話他盡收耳中。
“古所，我們在說一宗詐騙案。”李墨白站起身看著古董，“這麽晚了，您還不下班嗎？”
古董看著眼前幾個為工作忙碌廢寢忘食的年輕人，不知不覺心情也暢快不少。
“你們幾位警官都還沒下班，我一個老頭子怎麽能輕易下班？”難得古董臉上樂嗬嗬的，還與幾人開起了玩笑，幾個人雖然有些不習慣，可也跟著一起傻樂。
古董想了想，才開口說：“先把這夥人的日常行動軌跡搞清楚。他進過青山區的號子，那一片的派出所負責人應該清楚，加上他有過前科，負責的警察應該會格外注意他。等明天有了回信，你們再行動也不遲。”
李墨白等人，聽了不住地點頭，明顯都很認可古董的偵查思路，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電信詐騙案近幾年很常見，你們在偵辦時，不僅要以抓獲犯罪嫌疑人為頭號目的，更重要的是保證受害人財產的安全，盡可能追回被詐騙的錢。”古董語重心長，安頓幾人工作之餘注意休息後，便又重回辦公室，再次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中。
唐海城看著古董辦公室中灑漏出的燈光，他的心中隱約多了幾分敬佩。也許，這個性格古怪的老古董並沒有看起來那麽嚴肅古板，或者自己應該試著多去了解他。唐海城收回了目光，繼續埋頭工作，內心的觸動絲毫沒有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