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身份成疑
自打周樂案告破以後，唐海城這幾天可能是所裏最忙的人，每天都上崗最早離所最晚，跟打了雞血沒啥區別。李墨白早上還沒踏進所裏就能想象到某些場景，唐海城此時嘴裏絕對叼著油條，正手忙腳亂地翻看檔案。有好幾次，李墨白甚至都有點懷疑唐海城是不是壓根沒回家。
其實，李墨白並不知道，唐海城還真有這想法，因為最近他突然發覺，那個生活了快二十幾年的家，似乎還沒所裏的辦公室舒服。雖然唐海城的家裏啥都不缺，可在他眼中總覺著冷清。相比之下，所裏的氛圍實在是太好了，想查什麽東西都特方便。
唐海城的變化與之前古董安排的任務有關，他認為這是領導對自己一種高度認可！
可能連古董都沒想到，自己簡單的一個安排，就讓唐海城有如此大的變化。但不管怎麽樣，現在的唐海城的想法與工作態度確實極好。除此之外，從前嘈雜不已的辦公室也因此清淨不少。
古董不禁暗自琢磨了起來，等唐海城手上的任務結束，要不要再安排別的新任務？不過，每每想到此處，古董還是有些不太放心，因為他自己都不確定那個任務，唐海城能不能順利完成。
要說古董委派給唐海城的任務，其實與之前所裏的人被跟蹤之事有關。以他從警多年的經驗來看，此事絕對非同小可，因為毒蠍團夥的人已經出擊了，而所裏的這幾個新人就是被選中的目標。古董自然不願被動接招，無論跟蹤動機如何，絕對要將這個犯罪組織連根拔起。
因為在古董眼中，毒蠍就像一顆隱藏於城市中的定時炸彈，經過巧妙的偽裝，沒人知道它何時會引爆。古董希望能趕在它爆炸之前，想盡辦法將毒蠍這顆炸彈給拆除掉，讓風險係數降到最低。
古董深知這些年裏，毒蠍隻是暫時休眠而已，即使是它處於休眠期間，也會有人暗中替它做事，比如散布在海城市中的毒蠍成員們，比如某些從表麵上看是正經公司，實則為毒蠍團夥的爪牙。
古董為抓到幕後黑手，才特地委派唐海城在暗中調查幾家公司。這些公司從事的行業分布廣泛，規模不一。但其法人代表卻格外詭異，經初步調查都確定要麽已經過世，要麽隻是某位掛名普通員工。如果繼續深入追查，定然會找到與毒蠍相關的蛛絲馬跡。
而在調查期間，唐海城還發現了一個古怪之處，白煙煙的那位所謂的“好友”胡之銘，與這些公司的交集頗深，他的身份看來有大問題。這一發現讓唐海城既興奮又擔憂，一連好幾天，他都在糾結要不要如實相告。
李墨白見唐海城發傻，開口問道：“瞧你這愁眉緊鎖的樣子，遇見啥鬧心事了？”
唐海城連忙打馬虎眼道：“別瞎說，我這正思考案情呢。”
李墨白拉開滑輪椅坐下，出言調侃道：“這麽拚命？看來你是鐵了心想當我領導啊！”
唐海城清楚李墨白是關心自己，可這會兒並沒閑心搭理他，先用手揉了揉自己酸脹的太陽穴。李墨白無意間掃過唐海城電腦的屏幕，見上麵顯示著胡之銘的個人資料，心頭不由有些驚訝。
唐海城知道瞞不住，決定如實相告：“古所讓我暗查毒蠍，我查到了這家夥身上。”
李墨白聽罷為之一愣，追問道：“他不是一直待在南方？”
唐海城將自己查到的東西徐徐道出：“胡之銘之前確實是在南方，這一點沒錯。我查了他的信息，基本上沒啥可疑之處，社會關係也比較簡單，家中雙親去世，隻剩下他一個人，剛回海城不久，認識的人不多。”
李墨白皺了皺眉頭，接茬道：“既然如此，怎會和毒蠍有關聯？”
唐海城想了片刻，才說：“一個社會關係如此幹淨的人，剛到一個新的城市，就能同時成為多家公司的代理律師，你認為這種情況合理？”
李墨白假設了另外一種情況，繼續開口道：“或許是胡之銘能力出眾呢？”
唐海城舔了舔嘴唇道：“他的能力如何我不清楚，但我能確定這些公司都和毒蠍有關。”
唐海城見李墨白沉默不語，又發問道：“小白，他和白煙煙很熟，咱們後麵該咋辦？”
李墨白歪著腦袋反問道：“海城，該咋辦後麵再商量，關鍵是這事你跟古所匯報了？”
唐海城搖搖頭，李墨白思索片刻，將自己與白煙煙的遭遇也說了出來。原本看似不相幹的兩件事，此時反而產生了關聯。唐海城與李墨白經過多次討論，決定把胡之銘的事匯報給古董。
古董聽完之後，心中已有了答案。看來，這個胡之銘真的有問題，肯定是特意接近白煙煙。
“這事暫時別對白煙煙說，你們要保護好她，後麵的事等我安排。”古董果斷命令道。
唐海城跟李墨白齊齊點頭答應，同時退出古董的辦公室。二人出來之後，發現白煙煙已經坐到了辦公桌前，自然都沒和白煙煙提那件事。可關於胡之銘和毒蠍之間的關係，讓他們越來越好奇。
李墨白剛坐下不久，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他接通之後連連應好，麵色很是凝重。
片刻後，李墨白掛斷電話道：“有人報案說城南一家公司遭到敲詐勒索，咱們過去看看。”
唐海城聽罷，接茬道：“我跟你一起去，真是膽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敲詐勒索！”
話畢，兩人帶好執法儀跟自己的證件，按報案人留下的地址趕了過去。
一個多小時後，唐海城跟李墨白趕到了案發地，出現在他們的麵前是一棟高檔的寫字樓。
“小白，我估計這公司還挺氣派。”站在大廈樓下，唐海城抬頭看著大樓，“能在這裏頭租單位的公司，規模應該不小吧？”
“這個寫字樓裏的都是些互聯網公司，資產和規模咋可能小？”李墨白抹了一把汗道。
“不是我跟你吹牛，以我的計算機功底，進入這裏頭的公司上班肯定沒問題。”唐海城半眯著眼滿臉驕傲，“別的咱先不說，就我那個打字的速度，高鐵都追不上。”
李墨白翻了個大白眼，推了推唐海城的肩膀道：“那你趕緊去啊！說不定你替人家老板解決了大問題，老板一開心，就把你留下當保安隊長了！”
唐海城一巴掌打掉李墨白的手，滿臉不屑道：“你才當保安隊長呢！”
李墨白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別貧了，眼下查案要緊！”
二人前後腳走進大廈，與樓下保安說明了來意，並亮出了自己的證件。保安也早就接到了相關領導的通知，領人到了電梯口。明明已經是早上十點鍾了，但給人的感覺似乎是剛開始上班。唐海城看著周圍的人，低聲問李墨白：“小白，搞計算機的人都這麽閑嗎？早上十點鍾才來上班，看樣子還真是份兒美差，難怪那麽多人願意做碼農。”
李墨白苦笑了一下，沒給唐海城解釋原因。兩個人站在電梯中，與一眾穿著格子襯衫、手提電腦包、戴著黑框眼鏡的程序員形成了鮮明對比。李墨白格外注意到，這些人的眼眶周圍都掛著大大的黑眼圈，跟大熊貓的眼睛有一拚。
與此同時，唐海城打量著程序員的頭發，他開口問道：“小白，他們的發型咋都差不多？”
李墨白聽到這極品問題，不免有些尷尬。他抬起頭來，隻見周圍幾個人已經帶著殺人的眼神看向自己。李墨白隻好報以微笑，內心早已怒火中燒，用手一把捂住唐海城的那張破嘴。直到電梯抵達了某一層，程序員們都陸續走出電梯，李墨白才鬆開了唐海城。
“你捂我嘴幹啥？”唐海城狂呸了幾下，“你丫洗手了嗎？”
“我之所以為捂著你那張破嘴，主要是不想你被人群毆。程序員小哥每天加班加點寫代碼，一直進行著高強度的腦力運動，掉點兒頭發不是正常現象嗎？”李墨白對著唐海城質問道。
“我純屬好奇而已，明明大夥年紀都看著不大，咋就突然發型統一了呢？我還以為是公司的特殊要求。”唐海城撓著自己的頭發，說道。
隻聽電梯發出叮的一聲，終於抵達了報案公司所在的樓層，二人一起走出電梯。
李墨白又擔心會惹出什麽亂子，趕忙警告唐海城：“待會兒進去，你管好自己的嘴！”
唐海城知道自己這張嘴的威力，自然連連點頭答應，靜靜地跟在李墨白的身後。
大廈這一層的過道中擠滿了人，眾人都在議論紛紛。見唐海城和李墨白來了之後，人群中又強行擠出一個中年男子。與樓下的眾多程序員差不多，他也擁有著類似的發型。但從他圓潤的體型與眾人的表情來看，此人應該是公司老板。
“警察同誌，我是打電話報案的人！”一見身穿警服的李墨白與唐海城，男子便大喊道。
“您怎麽稱呼？公司裏發生了啥事兒？您跟我們仔細講講。”李墨白示意唐海城打開執法記錄儀，自己則準備開始做筆錄。
“警察同誌，我姓黃，是這家公司的老板，我被人敲詐了！”男子說話時，那張臉憋得通紅，然後轉身盯著滿走廊的人默不作聲。眾人也察覺到了老板的不悅，紛紛重新回到辦公室中，繼續工作。
“究竟是怎麽回事？”李墨白見黃老板有些走神，再次重問了一遍。
黃老板斟酌了一下，才開口道：“事情其實有點複雜，警察同誌。今早我來公司，剛打開電腦，就收到了一封威脅郵件。郵件上說，讓我跪下拍視頻向他道歉，以此來贖回我公司的數據資料，否則，對方就直接把所有東西格式化！”
李墨白聽著，不禁啞然失笑。程序員刪庫跑路，多半是公司骨灰級老員工的手段。
“警察同誌，我知道幹這事的人是誰，你們快點把丫抓起來，要不然我就損失慘重了！”黃老板苦不堪言，整個人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李墨白隻能邊安撫黃老板的情緒，邊繼續問詳情。
李墨白頓了頓開口道：“敲詐勒索您的人是誰？您有對方的聯係方式和住址？”
黃老板推推鼻梁上的眼鏡兒，怒氣衝衝地說：“此人叫雷勇，最早是我們公司的員工，他一直都不接我電話。公司也派人去過其住處，可房東說人早就搬走了。如果他真刪光那些數據和資料，我的公司就徹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