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師叔有媳婦了
蘇正非到底還是個小孩子,高興的撒歡向山上跑去,他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爹娘。
屋裏隻剩下三個人的,鄭氏覺得欣慰又無奈,孫子讀書,她當然覺得臉上有光,可是花小女兒的錢,她到底覺得心裏過意不去。
蘇冬青倒是無所謂,溫聲道:“小孩子有想法是好的,他是我親侄子,我這個做姑姑能做到的,當然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不管。讀書是好事,即便不是為了功名,也一生受益,現在一個個都是種子呢,長大之後才能知道到底能長成什麽樣子。”
鄭氏和蘇冬夢覺得這話很有道理,一時也說不出別的來。
這次做完飯蘇冬青就回去了,劉氏一身疲憊的在田裏忙乎著,從兒子口中聽到這個好消息,高興的當時就掉下了眼淚,一邊擦一邊道:“好好謝謝你小姑沒有,你可得記住你小姑的好,好好學,以後長大了好好孝順她……”
蘇冬海悶不吭聲,可眼中也多了幾分希冀,小三聰明的很,隻要好好讀書,以後不求大富大貴,不用受這份窮累就行了。
蘇家二房一個個喜不自勝,蘇冬橋和郭氏也連聲道好。謝氏翻了翻眼皮,心裏頗不痛快,老二老三家都得了好好處,現在就剩下他們啥也沒撈到了。
蘇冬青才到家,劉氏和蘇冬海領著蘇正非後腳就上門了,拉著蘇冬青自然是一番感謝,要不是下午還幹活,話都說不完。
回娘家做了兩天飯,蘇冬青便留在家裏開始準備染布事項,春娘也被李氏催去紮花,陳家人多,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去掙那份工錢才是主要的。
春娘當然願意,紮花坐著就能幹了,比秋收可輕鬆多了。自從她在這裏做這個差事,不但婆婆另眼相看,家裏妯娌小姑也都羨慕不已,處境跟從前相比好太多了。
等到蘇冬橋他們三家把糧食入倉,已經有六十匹棉布和細絹紮好等著染了,這速度可就有點嚇人了。原因隻有蘇冬青自己知道,她聽了老爹話,有了幾分危機感,所以這些日子可真是一點都馬虎。
才結束秋收,蘇家三兄弟就馬不停蹄的開始燒水染布,抽了個空擋,蘇冬青和劉氏把蘇正非送去了縣城,書院裏有文玉軒在,小哥倆也算是有個照應。
眼瞅著蘇冬青把文房四寶都給提前置辦好了,劉氏心有觸動,回去的路上,頭一次對這個小姑子說了些心裏話,“青兒,你這麽聰明,我之前那些小心思怕是也沒逃過你的眼睛。家裏頭進項有限,要花錢的地方太多,花一文錢我都得好好尋思尋思,所以二嫂平時裏算計的地方就多,算著算著,就隻想著自己不想著別人……”
說著,劉氏語氣有些哽咽,“你二哥那人一個心眼,也就隻有一把子力氣了,但這世道最不缺的就是有力氣的,所以才一直這麽窮。誰都知道讀書才能有出息,我們也明白,可讀書得花錢啊。就你剛才給正非的筆墨紙硯,我看過好多次,最便宜一套也要三百多文,還有束脩,就這兩樣,全家不吃不喝也才將將省下來,難啊,掙錢太難了。”
“我知道這樣占你便宜不要臉,可二嫂真是沒辦法,就算是把正非過繼給你,我也希望他能讀書,要是種地,一輩子也就跟我們一樣了。”
到了家,劉氏那些話依舊在腦子裏回蕩著,很心酸很無奈,但這就是現實。不管是哪裏,底層的人活著都很辛苦,沒有一技之長,真的很難過。
這陣子感觸頗深,所以蘇冬青對於掙錢的渴望加深了幾分,加緊又弄出六張大小不一的刻板,套染了三種間色。
草木染中,青、赤、黑、黃、白是五色,原色通過套染或者混合可以得到多種多樣的間色。比如說將布染紅再放入藍色染液之中,套染後就變成了紫色,亦或者染藍之後再用黃色染液,則變成綠色。套染的次數的越多,摻雜的染液種類越多,染起來也就越複雜,這就更加考驗染匠的技術和經驗。
蘇冬青本來想把藍印花布和紮染教會了文玉湘和春娘,然後慢慢再開始這些複雜的,可是現在為了掙錢,她也就隻能加快腳步了。
海棠紅、淡粉、淺紫,三種顏色各調配了兩桶桶染液,分別得了十匹布,這些布都是蘇冬青親自把關,染出來的顏色與想象中略有偏差,可也算是滿意。
就在蘇冬青一門心思的想要多掙點錢時,兩個麵孔陌生的人來到了文家的門口,大門緊閉,用木塊別住,明顯是家裏沒有人。
為首的大肚子中年人摸了摸兩撇小胡子,在門口站了半晌,好不容易碰到一個行色匆匆的人經過,趕緊上前攔住,指了指身後的大門,打探道:“這位夫人,冒昧的打擾一下,這家人去哪兒了?”
村裏的年輕婦人明顯對陌生人很戒備,不由得多打量小胡子幾眼,那小胡子趕緊解釋道:“我是文家的遠房親戚,做生意路過這邊,所以上門探望一番。”
他說出了文家的姓氏,年輕婦人的戒心這才消除幾分,道:“他家應該都在山上收地呢,一時半會肯定回不來,要不你們就去村東文家老屋等,我剛才從那邊回來,文家六媳婦在家呢。”
六、六媳婦?!
小胡子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道:“你說的文家六媳婦是哪兒來的,文家、文家六兒子不是早就、早就……”
見他連文家老六死了都知道,那婦人不像剛才那麽戒備,脫口道:“是啊,早就死了,結的陰親。”
那婦人回家有事,說完便指指文家老屋的方向,邁著小碎步走了。
小胡子如遭雷劈,嘴巴張著,呆立在原地許久都沒回過神來。
他身後的小個子扯了扯衣服,一臉迷茫的道:“大師兄,師叔有媳婦了?”
小胡子嘴角抽動了好幾下,一臉欲哭無淚,這、這叫什麽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