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底牌
自從和凡納爾五世見過面后羅布就很清楚這一天遲早會到來。
和正義性與情感無關,任何成熟的巨型勢力在做出決定的時候都必須要以自身的利益為出發點,魔法師協會在之前之所以會願意考慮他的態度,甚至不惜和神殿開戰,是因為他的存在對於魔法界很重要,因此以達芬奇為首的理事會才會同意為洛洛提供保護。
但是之後凡納爾五世所透露出的消息太過駭人聽聞,如果他所說的是真的,那麼人類的處境實際上已經極其危險了,魔法師協會在這時候幾乎就不可能再去顧及他的想法。
達芬奇結束隱居狀態,突然出面就說明了這一點,考慮到斯坦因斯和羅布的關係,他接手魔法師協會後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意外發生,讓事情按照他的意志發展。
而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一直到目前為止除了洛洛出逃以外,基本上所有事情都在達芬奇的預料之中。而對於羅布來說,最好的機會其實已經過去了,在會面剛結束,馬爾干沙漠上的事情還沒有爆發出來的這段時間裡他本是可以帶著洛洛悄悄離開的。
但那時候洛洛還在昏迷中,等女孩兒醒過來局面已經急轉直下,無論是他還是洛洛都處在監視中。
所以羅布現在再想帶洛洛逃走,首先就要解決掉達芬奇布置在他附近的那些眼線,他不得不先和女孩兒分開,因為只有動起來才能拉扯附近的監視力量。
羅布的離開帶走了一大批監視者,而之後他又馬不停蹄的去找了達達里昂和三皇子莫里斯,羅布並不需要他們真正出手,只需要做出樣子,為了應對可能產生的風險達芬奇就必須再分出一部分人手來盯著兩人,這樣一來蒂斯特皇家魔法學院那邊達芬奇的力量就會變得前所未有的薄弱。
而羅布真正的布置卻落在在教務主任這邊,最終羅塞爾出手,神不知鬼不覺的劫走了洛洛。
第一回合的交鋒,以羅布的勝出而告終。
但這樣一來他卻也把自己置身於險境中,這又未嘗不是達芬奇想要看到的,只要能扣住羅布,達芬奇根本不擔心一個洛洛能翻出什麼風浪來。
而現在,整個魔法界有一大半的頂尖高手全部待在這座高塔上,達芬奇看不出少年還有任何脫身的機會。
但是羅布既然敢執行這個計劃自然不會對眼前的局面毫無預料。
實際上如果解決不了眼前這個死局,他也不可能就這樣走進會議廳來自投羅網。
下一刻羅布嘴唇微動,從他口中吟唱出的文字古老而又晦澀,在場諸人涉獵都極為廣泛,堪比最負盛名的學者,然而卻沒有一個能聽懂這種語言。
最後還是達芬奇反應最快,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神色微變,脫口而出,「神文?」
魔法師協會的會長目光一閃,法杖飛快的點向少年,頂端的魔晶爆發出一串耀眼的光芒。
這就是九階超魔導師的真正實力,達芬奇釋放七階以下的魔法連施法完全是瞬發,從吟唱到形成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在某一刻他察覺到一絲局勢失控的可能,於是當機立斷,出手想要打斷少年的吟唱。
無論何種語言,完不成吟唱都沒法釋放出魔法,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
然而令達芬奇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出手的同時羅布卻也已經完成了吟唱。
這是一道……四階魔法?
不止是達芬奇,其他魔法師在感受到這道魔法在形成時的法力波動時也都立刻判斷出這是道魔法的階位,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會感到驚訝。
羅布好不容易才搶到的先手,最終卻只釋放出這樣一道不痛不癢的魔法,這樣的低級失誤無論怎麼看都不該出現在他的身上。
不過沒過多久,擁有這樣念頭的人全都臉色大變,眾人駭然發現自己血脈中的法力竟然被一道區區中階魔法給禁錮住了。
就在半個多月前,羅布和洛洛在安納瑞普的山巔遭遇了一隻光巨人的襲擊,對方隨隨便便的一指就封住羅布的一身法力,靠的並不是境界上的碾壓,而是規則的力量。
高等級的規則對於低等級的規則具有天然的壓制力,羅蘭當年創建魔法體系,實際上就是在制定法力運用的規則,羅蘭的體系發展至今經過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基本上已經相當完善,正因為此眾人才很難相信世間竟然還有能凌駕於其上更高級的規則。
半個多月前的羅布或許也不會相信,他剛剛所釋放出的那道四階魔法,實際上就脫胎於當日山頂那一指,少年用了十六天的時間將它改造成一道範圍魔法。
而這道範圍魔法就是他敢出現在達芬奇面前的依仗。
然而即便如此,想要一次性壓制五位九階超魔導師和七位八階大魔導師依舊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法力的消耗速度也快的驚人。
以羅布七階魔導師的實力,他一身的法力也不過只能支撐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
兩個呼吸后達芬奇法杖頂部原本已經黯淡下去的魔晶又重新亮了起來,然而就在這時,一團血紅色的身影卻突然從窗外沖了進來,落在羅布的肩頭上,達芬奇體內開始蠢蠢欲動的法力又再次被隔絕開來。
羅布沒有猶豫,下一刻他的身影也跟著動了起來,一記手刀準確的切在達芬奇的後頸上,魔法師協會的會長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能相信,少年竟然真的敢出手攻擊他,但隨後他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羅布的腳步不停,在不到十秒鐘的時間內把理事會的一票超魔導師和大魔導師全都敲暈了過去,最後只剩下自己的兩個老師。
德曼望向他的目光有些複雜,「你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嗎?」
羅布點了點頭,「這計劃在我的腦海中已經演練過成千上萬次了,所以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德曼嘆了口氣,「那我沒什麼好說的了。」
另一邊斯坦因斯的神態顯得前所未有的蒼老,老人看著少年的眼眸淡淡道,「只要你踏出這間屋子,就不再是我的弟子。」
羅布沉默,整個理事會中如果說有誰的意見是他沒法忽視的,那就只有斯坦因斯和德曼兩個人,在走進這間屋子后他一直在避免和自己兩個老師有太多的交流,因為他也不知道自己該以何種姿態面對他們,兩人在他的成長過程中給與過太多的幫助,在他成長起來前是兩人在庇護這他,亦師亦父。
而他叛出魔法師協會,最傷心和惋惜無疑也是眼前兩位老人。
但此時的羅布已經沒有退路,向兩人道了聲對不起,少年的手掌最終還是從空中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