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山腰別墅
「這些腳印從數量包括印記位置,更像是故意作為,有人故意捉弄嚇人的?」茶唯也走過去,腳尖掂地,怕一不小心踩壞了這些快風乾的水印。
她眼睛盯著地面上的水印,想要快速尋找出什麼來,突然在邊緣的位置看見一個水腳印比較踩得比較深,被風乾了一些,但還是可以捕捉到一些信息。文零站起身來想走開,茶唯阻止指了他要踩下去的位置說道:「等等,這些腳印……像小孩!」
這話一說完,幾人面面相覷。茶唯臉色立刻黑了下來,寺清也一臉冷漠抿著薄唇。
「那八個小孩,全死了!」文零扶著額頭,只覺得胸口很悶。站在原地有些透不過氣,他也不想多呆,話更是不想說了。
這樣殘忍的事,誰知道都不好受。
剛打開房間的門,一道光影從面前躥了過去。他眼睛一咪,光影像兒童人形,文零趕緊回頭叫道:「追不追?」
寺清與茶唯對視了一眼,以最快的速度衝出房間。
「你跑得慢留著陪花花!」
跟在後面的文零正想腳下運氣讓她們見識下什麼叫做百米三秒,誰知被茶唯一個理由推在了民宿門口。
好吧,聳聳肩承認,戰鬥力確實最差。
停下追逐的腳步,茶唯發現已經離開了村莊,到了山腳下。她扶著膝蓋有些氣喘呼呼,抬頭看見烏壓壓的高山,發現這地方陰氣可真重,風吹過像銀針刺骨。
「果真是這!」寺清抬頭望了高處那棟別墅,肯定說道。
山裡頭妖氣太過密集,像一抹濃煙般在別墅久久不散。
「那幾個小孩,是被帶到這邊來了。你看,這山路也不好走,失蹤的人全在火車站那邊的鬧市,誰也沒想到會在這荒無人煙的山區。」她咽了,喉嚨發乾。這陣子身體也虛,補給也不夠,跑沒幾公里路氣喘呼呼的。
「妖氣很重,那晚我們說的果真沒錯。全真若真在此地,只怕又一門派沒落!」寺清只覺得可悲,早年間風靡的門派,正義響噹噹,如今卻成了下等妖亂作之地了?
茶唯沒怎麼聽明白,她又問道:「那你咋沒妖氣?」
只見她嘴角一勾,冷笑一聲:「修為越低作的妖,妖氣越重。別拿如此下作之物與我相比較!」
這話聽著有些耳熟,想起剛見寺清那會,說過:鬼為虛體在人之下,妖在人之上,別相做比較。
茶唯只好閉嘴聳聳肩就當剛才沒說過話咯。她一眼望去,叢林密集,難不成上山的路在另一邊么?若真是如此,又是一路程。
剛幾道光影跟了一半也消失在密林中。
她看了一眼寺清,剛想說話,誰知道腰間一股奇力把她整個人卷了起來。相處的時間長了,未開口對方便明白她想說什麼。
茶唯用手去摸,手指穿透了腰部那冰冷的水鞭。她看清寺清腳下那翻湧的水柱像火山噴射時的濃漿,直接有力。
整個人一瞬間被往半空中帶,腳下離地,別墅越來越近。
她雙眼泛著光,太過稀奇,比得上人民大隊用的升降機。當初在雨花區時,半夜醒來在無人的公路上,難不倒就是這樣被卷飛過去的?
耳邊的風呼呼的叫,如此大的山林,夜晚如魅,卻無一聲蟲鳴鳥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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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肯德基與法醫四人一別,秦世現帶著孫蓬立刻趕往當地警局。
進門早已經有人在等,一路指引,按下電梯是最高層。秦世現照著電梯的鏡子,弄弄頭髮,整理整理穿著,從口袋掏出紙巾把皮鞋擦得發亮。
孫蓬雙手擦在口袋,看著在他眼前的師傅,一副搞搞這整整那。一副緊張的申請好似相親般,他突然覺得好笑,怕等會被罵還是憋住。都多大年紀了,不就見當局的副局長么?搞得這般嚴謹,至於么?不過話說回來,千里迢迢被請到煙台來,怎麼說師傅的名氣也是廣揚四海!
這樣一想,孫蓬覺得頗有道理。他也不能給師傅丟了臉面,也跟著鏡子整理下衣著形象。
指引的那人,在他身邊兩人不斷照鏡子,他咪咪眼睛一臉懵,逼。這兩人怎麼看都不像gay啊?這麼注重形象,與他們長相真是相膈應。
電梯一到。秦世現用力清清喉嚨,才走出電梯。這十多年沒見的初戀情人,也不知變化如何?有些緊張,有些興奮,連邁出的步伐都有力而規矩起來。
「這一路辛苦了,累著了?」
未進辦公室的門,來人一身灰色正裝,頭髮挽在腦後,一絲不苟。上了年紀的她歲月並未做出什麼不客氣的事,相反她太過優雅,連臉上的一條條皺紋都能成為她美麗的裝飾。
秦世現心中一顫,不僅覺得這趟再苦也值。
聽見溫柔的關懷,他只覺得手腳一哆嗦,喉嚨發乾。久違的悸動,讓他有些心花怒放,原本沉穩而沙啞的聲音好似也年輕了一半,說起話來相當輕快,他只想表現得紳士,幽默,讓眼前這十多年未見的人,帶上最初的好印象。他慢條斯理回答:「不累,站…」
「肯定累,你坐一晚上硬座試試?」孫蓬那響亮的話像穿雲箭,把他那朵霓裳小雲彩直接擊散。
姚芸噗嗤一笑,語調溫柔卻不失副局的氣魄,她回道:「是我疏忽了,原本該幫你們定好機票了。快進來,別傻站著了!」
孫蓬下巴微翹,心想,那是當然了,這才知道招呼不周。這求人辦事的,哪有讓人自個登門拜訪的。師傅也真是的,對誰這麼客氣過。
他低頭看向秦世現,誰知對方的眼神讓他一顫,若眼神能殺人,估計他得受五馬分屍之刑。
再蠢也看得出師傅現在不高興,不,是很不高興。也不知道觸了他哪根神經了,他還是聰明些好。見他兩寒暄了半天,孫蓬可是乖得不行,一句話也沒說。
「有找到一些比較建設性的線索嗎?」
姚芸嘆了一聲,把整理的資料放在他面前,煩惱說:「動用了所有警力,找了一周並沒有發現一點有用的線索。全城警力戒備,兒童還在不斷失蹤,竟找不到犯罪的一點蛛絲馬跡!」
秦世現愣了一下,不由驚嘆道:「哦?也就是前一周失蹤的八個小孩,其中幾個是中途在警方警戒中動手的?」
「嗯!這樣的猖狂的歹徒真是少見,已經發布的通緝令不見得有收斂。警方也是無能無力,但事情到這地步總不能挑明了宣揚?只會造成市民的恐慌罷了!」姚芸說完,一手扶著額頭,雙眼緊閉。緊繃的神經在秦世現面前有了放鬆,疲倦感立刻蔓延全身。
在與她討論的同時,秦世現已經把手中的資料,便是他要的,近兩年拐賣兒童犯罪名單,拐賣地區,包括失蹤兒童的資料都看完。能被請過來的,總有些本事。
再加上是心儀人,他更加認真對待。
「小孩都是半夜在家裡失蹤的?」秦世現問。
姚芸點了點頭,他雙眸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又果斷肯定的光。他輕輕拍了拍放在桌面的手,說:「我會盡全力。」
「你能來,我就能看見希望。」姚芸說完又覺得話說得快些,為了掩飾尷尬,她笑道:「餓了吧?我帶你去吃點東西?」
「好。哎,問一下煙台這邊可有一些什麼信仰,小門派道教或者信佛的?」秦世現把資料遞給一邊的孫蓬,把最後一口茶喝光,見對方有些疑惑,顯然聽不懂他的問題。他才又補充,語氣輕鬆:「個人愛好哈哈,就喜歡一些研究一些信仰。你找人給我查查,就好像有些人去旅遊不吃當地小吃,會覺得白來,我這點奇奇怪怪的興趣也是如此,你別見笑!」
姚芸臉上表情愣了三秒轉為笑說:「好,我立刻讓人給你查。」
說完站起身,詢問他喜歡吃什麼。這下孫蓬按捺不住,衝到前面說:「有啥特色?我就是師傅說的那種不吃當地特色感覺白來那種人…哈哈哈我當然不是來旅遊的!」
前頭兩人有說有笑,走在身後的秦世現卻一臉沉思。
他非常肯定,以往也有些案例,比如一些信仰,把小孩當成祭品。這些人有自己的組織,也有些手段,如果這地方是他們的老巢,不露出蛛絲馬跡又什麼奇怪呢?
看了失蹤的八個小孩資料,他更肯定了這想法。
因為,八個小孩,出生日期全都是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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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警局不遠處的旅館要了一間雙人房,吃完了晚飯孫蓬跟秦世現便呆在房間里研究下資料,看看能不能扣下字眼找點有用的線索。
蓬蓬頭往下淋水,冒著煙的水汽把鏡面蓋上了一層薄薄的雲霧,他對著鏡子看那朦朧的身軀。有些自滿的握緊拳頭把三角區的肌肉,逼得結實,自戀一笑。
擠下洗髮水,揉在寸發上,很快泡沫就出來。他閉上眼睛任水往他頭上淋下,實在是想不明白今晚吃完飯,鐵公雞的師傅為什麼會主動站出來買單,太離奇。但他多少有些苗頭,這男人嘛,在女人面前有所表現,除了那檔子事兒還有啥?
一想到這他哈哈一笑,水開的更大,雙手快速的搓了兩下后完工。
孫蓬剛出門,秦世現放下手上的資料,從床,上拿好洗漱物品往走進洗手間。
鏡子上蒙了一層霧氣讓他有些不愉快,他拿起旅館毛巾往鏡子就是一通亂擦。鏡子中的他看上去像上了年紀的中年人,他摸了摸有些泛白的鬍渣子,把啤酒肚收了收。
正當他聚精會神揣摩怎麼改變形象時,浴室的燈光忽然閃了幾下。鏡子層面又開始模糊了起來,燈光折射在鏡子裡頭有些光影,一閃一閃。
秦世現抬頭看了下燈,手摸著開關弄了幾下,恢復光明。
剛才鏡子中的光影讓他心不竟一收,又安慰自己說,燈光折射的效果,不要想太多。
入夜的冬天確實有些涼意,脫了外套剩下貼身睡衣褲。但是這涼快有些不對勁,秦世現只覺得背頸發涼,回頭一道光影閃的一下消失在眼眸。
轉身鏡子中出現了一個人。
秦世現驚嚇後退,定眼一看,原來是他自己。
不,不對。
鏡子中那人目光獃滯,動作僵硬,瞬間眼皮子一翻,露出白色的眼球。咧著嘴對他陰森森一笑,手往鏡子外便伸了過來。
秦世現「啊」的一聲,才知,喉嚨已發不出聲,身子動彈不得。
鏡子中的「他」從鏡內伸出的手,就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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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蓬翻看著周邊小門派的小道教的地址,不得不說一些寺廟之類的還挺多。他挨個的在電腦上查,路線用一張白紙畫了出來。
有些搞不懂師傅這麼做的原意,但他每每就是如此破了案,不容置疑,照做便是。
「大男人洗個澡洗那麼久!」孫蓬翻著資料低估道。
廁所門「吱呀」一聲推開了,秦世現從廁所慢悠悠的走出來。孫蓬歪著腦袋,筆指在下唇笑道:「師傅,你一整天想什麼呢衣服都不拿?」見他還穿著進去時的衣服,他不由取笑道。
秦世現沒有理他,徑直往旅館門口走去。
「嘿?去哪!」孫蓬從床,上抓了兩件外套便跟著跑出去,急忙得車鑰匙一抓,手機丟在床頭也沒來得及拿。
秦世現穿著旅館一次性用的鞋,穿著睡衣褲,木訥的往前走。
這真的是見了相好的失了魂,大冷天都不覺著涼,百年難得一見的笑料。孫蓬跟在身後,捂嘴偷笑。還是快步上前,把大衣往他身上一披。
去停車場取了局裡借用的車,孫蓬方向盤一轉,詢問身邊的人往哪個方向。他一路不講話,手當成方向標一樣指著。
孫蓬越開越不對勁,出了鬧市這路就越來越偏了,一條小黃泥路一直往下。兩邊是農田,稀稀拉拉的一排樹,荒無人煙。
他突然一個剎車,問道:「師傅咱這是去哪?」
一路上半句話也不說,覺得氣氛有些冷,他雞皮疙瘩一直往上冒。只覺得這地特別冷,他穿著呢外套裡頭穿著睡衣,不耐寒。
「走!」秦世現手一指,大吼了一聲。
這一聲,把孫蓬嚇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啥事發這麼大脾氣?
車再次啟動,踩下油門,一路往黑暗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