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自嘲

  容時回了書房。


  所有的窗子都關上，窗紙依舊能夠讓外頭的光照進來，書房裏明亮著隻有一個角落是一片漆黑的，容時毫不猶豫的走了過去，雙手抱在胸前緩緩的蹲了下來，俊朗的麵容上滿滿的都是自嘲。


  是了。


  他哪裏有資格貪戀人世間的光亮，從始至終，他的生活、他的所有都是在黑暗中度過的，哪怕——今時不同往日！

  他是高高在上、權傾朝野的攝政王又如何，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又如何？終究，他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也無法拔除自小根深蒂固生在他心中的根，那已經與他的所有血肉都緊緊的包裹在一起，扯不掉也磨滅不了。


  是他揮之不去的沉痛。


  所以……他已經這麽的暗沉了，不能再將九九拉入進來，隻要九九日後能夠開懷能夠不再受到任何的傷害，他亦是歡喜的。


  ……


  沈九九已經兩日都未見到大反派了，自她說出那樣的話後，大反派好似人間蒸發了，明明是在他的容府裏，卻見不到他的身影。


  沈九九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

  正好此時沈沐青端著藥碗走了進來，沈九九開口問：“大哥，這幾日怎得未見攝政王，他可還在府中？”


  沈沐青在妹妹跟前永遠都是溫溫和和的，吹了吹手中冒著熱氣的藥碗，走了過去，有些別扭的道：“說是宮裏有要緊的事要處理，這兩日一直都是待在宮裏的。”想了想又覺得妹妹與這樣的人日後在一起是不值當的，憤憤道：“妹妹，你不必太過憂心，妹妹若是不願與攝政王有瓜葛，哥哥想法子。”


  沈九九沒開口，接過藥碗擰著眉捏著鼻一下子喝完，苦的她小臉皺成了一團，一旁的沈沐青忙不迭的遞上了蜜餞，這才緩解了那苦的讓她想要爆粗口的感覺。


  “哥哥，明日是否可以回府了？”沈九九說道：“這幾日不在府中，祖母想來是要擔憂了。”


  沈沐青‘嗯’了聲，寬慰道：“妹妹放心，祖母那裏哥哥已讓你三哥回去一趟了，馬車什麽的也安排好了，待妹妹能下床走動了，我們便回府。”


  沈九九咧嘴笑：“還是大哥最好~~”


  沈沐青心裏像抹了蜜般，瞧著妹妹笑的眉眼彎彎的模樣，寵溺的伸手摸了摸妹妹的頭頂，有感而發：“放心，一切有大哥在。”後頭的話他沒說出口——日後，他絕不會讓妹妹受丁點委屈，受丁點傷害。


  這幾日沈九九吃了藥後便會犯困，所以夜裏睡的早，晨起也比往日裏早了許多，外頭的天蒙蒙亮她就已睜了眼，在床榻上伸了個懶腰，掀開被褥將要下床，手摸到了厚厚的被褥，她睡的是大反派的房間，這被褥也是大反派的，細細的聞還能聞到大反派身上的那股淡淡的清香。


  沈九九又想到了那日大反派眼中一閃而逝的落寞。


  她想，是她說的太過直白了吧，大反派為了她的名聲求太後下了懿旨賜婚，而她卻不分好賴的說出那樣刺痛人心的話，若換做是她，她也會很傷心的。


  沈九九深吸了口氣，她想，她應該要去道歉的。


  從床榻上下來，沈九九穿上鞋襪，又在屋子裏找了一圈找到了自己的衣裳穿上，她不會綰發髻便隨意的任秀發散落在腦後，拉開門走了出去，她並不知大反派從皇宮裏回來了沒，但……她還是想要去碰碰運氣。


  一路熟門熟路的來到了大反派的書房外，輕輕的叩響了門，裏頭靜悄悄的沒有丁點聲音，倒是旁邊的屋子門打開，墨鈺睡眼惺忪的走了出來，再看清立在院子裏的人是誰時，立馬閃身進了屋子裏，磕磕巴巴的道：“四姑娘，您稍等片刻。”


  過了半盞茶功夫，墨鈺重新拉開門走了出來，麵頰微微的發紅，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四姑娘，方才抱歉，我以為是主子從宮裏回來了……”


  “容大哥還沒回來嗎？”


  墨鈺：“是。”


  沈九九又問，“那你可知他什麽時候回府？”


  墨鈺撓了撓頭：“主子的行蹤，我們從不過問。”見四姑娘一臉遺憾，墨鈺想了想又說道：“四姑娘可是有急事？我派府中的人進宮告知主子，主子定會快馬加鞭的趕回來。”


  “不用了。”沈九九連忙回，“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對了，小九小十在哪裏？”


  聽到‘小九小十’，墨鈺足足愣了有一息的功夫，隨即指了指自己的屋子：“小九小十一直是由我喂著的，我這便將它們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