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慧猶豫了一下，雖說溫夏言是溫家的人，但賬目一直是個灰色地帶。
而且小慧在部門裏的職位雖然不高，但她是專門為溫振華做一些黑帳的。
這一點，很少有人知道。
可偏偏溫夏言就是探聽到了這一點，才會特意約了小慧出來。
“我知道，你在為我父親做假賬，黑帳。”溫夏言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雖然她從老員工的語句裏猜出了，可終究還是需要小慧親口承認，才是有力證據。
溫夏言拿著錄音筆，就放在包裏，拉開拉鎖，他們的對話全數錄入。
小慧慌張起來。
“溫小姐，你……”小慧不知所措，她雖然專業優秀，可她畢竟年紀小。
溫夏言應對溫家那些人時頗為費力，可要對付一個於蓮慧，還是很輕易的。
不管怎麽說，她畢竟是葉蘭的女兒，葉蘭的精明能幹，溫夏言多少都繼承了一些。
“事情說起來很複雜。”溫夏言盡量放緩語氣，讓小慧可以信任她，“但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
簡明扼要的說清了現在的情況，溫夏言雙手交疊，擱在桌麵上，接著望向小慧。
是該小慧做選擇的時候了。
這一次，溫家要重新洗牌。那就要看小慧怎麽站隊了。
溫夏言又道：“而且我不會把你供出去的。我希望我們能一直保持合作。等我接手了公司，部長的位置……”
溫夏言沒有把話說完，但是小慧明白溫夏言的意思。
小慧的內心掙紮。
現在公司的話事人仍舊是溫振華，如果小慧出賣溫振華，那麽倘若溫夏言失敗，她也會跟著一起倒黴。
因著灰色賬目，使小慧的收入比一般人要高。
如果失去這份工作，或許他找不到這麽好的工作了。而且說不定別的公司還會拒收她這樣出賣老板的人。
會計這個工作，很特殊。
溫夏言看到小慧舉棋不定，又加重籌碼：“你知道蕭靖風嗎？他也是我的合作夥伴。”
市裏，幾乎無人不知蕭靖風這三個字。
“那我……能有機會和他見一麵嗎？”小慧迫不及待的開口。蕭靖風對他們來說，就如同神祗一般。
話說出口，小慧就有點臉紅。
“可以，我現在給他打電話。”溫夏言不動聲色，掏出手機，給蕭靖風去了一個電話。
她知道，以蕭靖風的智商，絕不會說出不該說的話。
電話很快接通。
蕭靖風的聲音略微有些慵懶，可能是工作有點疲累。
蕭靖風的聲音，小慧早就聽過很多次。此時激動的快要掀桌而起了。她緊緊攥著桌布，才讓自己勉強穩住了情緒。
小慧顫著聲音與蕭靖風講了幾句話，並自我介紹。
蕭靖風很快就反應過來，與小慧客套了幾句，語氣裏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
但即便是這樣，也足夠小慧激動好幾天了。
蕭靖風哎，那可是陽城最牛x的人物！以後自己出去，說跟蕭靖風說過話，都能讓人高看幾眼。
掛了電話之後，小慧很快就決定與溫夏言合作了。
畢竟有蕭靖風做後盾，小慧對溫夏言上位便有了八九成的信心。
送走小慧，溫夏言又給蕭靖風回了電話，表示謝意。
小慧回公司，去找溫振華讓她做假賬的證據。
溫夏言輕聲細語，把剛才的情況對蕭靖風敘述了一遍。
蕭靖風難得誇了一句：“不錯。”
溫夏言又道：“通過這些調查，我覺得溫振華也許是想做假賬，把資金轉移，然後做空公司？但他是大股東。為什麽要這麽做？”
溫夏言有些想不通。
剛誇了溫夏言，此時她的腦袋就又掉鏈子了。
蕭靖風沉聲道：“公司是葉蘭留給你的。現在你隻不過一時被鉗製，但總歸是個變數。”
“以溫振華的為人，不會放心的。隻有把錢都攥在自己手裏，或許他才安心。”
溫夏言恍然，緊接著卻又覺得可笑。
自己和溫振華，是血緣至親。
現在鬧到這個地步。
打電話的功夫，小慧已經回了公司，並且火速把項目資料發到了溫夏言的郵箱裏。
小慧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但她的位置如此重要，溫振華怎麽可能毫不關注？
溫振華幾乎是半個小時之後，就接到了消息，說小慧請假，與溫夏言在咖啡廳裏見了麵。
溫振華心下一緊，甚至來不及去找小慧興師問罪。他立刻給溫夏言打電話，讓溫夏言在原處等他。他馬上就到。
沒有說理由，也沒說見了麵要談什麽。
但溫夏言心裏有數。
她反而不著急走了。
她打開自己的手機郵箱，把小慧發來的賬目資料一一核對。雖然溫夏言對財務不太懂，可大體還是能看出些東西來的。
邊看，她就越是抑製不住自己的笑意。
是涼涼的笑。
媽媽，你看，你愛了一個什麽樣的人？
你當初何苦為他拚死拚活，還搞垮了自己的身子。
溫夏言心中猜測著溫振華知道了多少，她才好應對。
忽然，一個莫名的念頭閃過——這些事，對蕭靖風來說，應該都是易如反掌的吧？
正想著，就見溫振華快步走來。
那張臉和溫夏言有幾分相似，即便人到中年，仍然是硬朗的輪廓。
“夏言。”溫振華盯著溫夏言慢慢坐下，他沉住氣，沒有立即問出口。
溫夏言怔了怔，旋即笑道：“爸爸，怎麽想起來見我了。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聽說你和公司裏的小慧見了麵？”溫振華一瞬不瞬的看著溫夏言，生怕有一絲一毫的疏漏。
他沒有料到，這麽多變故之下，溫夏言竟然還能騰出手來反擊。
那個女人的女兒……果然也不是什麽好對付的角色！
顯然，溫振華忘了，溫夏言也是他的女兒。
“嗯，是的。”溫夏言神色坦然，卻又帶著類似於孩童般天真而狡黠的笑容，“她還跟我說了些有趣的事情。”
溫振華果然緊張起來，卻又盡力穩住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露出破綻。
可他的把柄，早已落到了溫夏言的手裏。
“啊，對了。父親，你還記不記得，前段時間有人起訴你的事情？”
溫夏言不急不緩的說道，嘴角啜著笑，仿佛事不關己的樣子。
溫振華驀地想起，先前賣莊園鬧出的風波，他花了不少人脈和心力，才算是解決了。
現在溫夏言驟的提起，讓溫振華起疑。
“公司裏的小慧，還有您被起訴的事……”溫夏言笑意盈盈，語氣慢慢壓下來，帶給溫振華一陣緊迫感。
她知道了多少？溫振華不由得心驚。
“夏言，你我父女一場，何必趕盡殺絕？葉蘭有沒有教過你，做人留一線？”溫振華狀似慈父。
哪怕溫夏言明知道，溫振華有多麽虛偽。但當她看見溫振華露出這副慈父模樣，心還是忍不住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