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章
冬果回到翊坤宮時, 楊令月已用了晚膳,正逗著咿咿呀呀說個不停的朱淑娖。她將在宮外買的那些糕點交給秋去, 喝了春來遞上的茶水,這才說道。
「夏時說發現了后金來的探子,他們商議著要花重金買通朝廷各部門的官員。夏時懷疑兩位聯名上書彈劾熊大人的御史多半就是被后金探子收買了,想來多半是魏公子(明達)繞到盛京那把他們打疼了,所以這才拿熊大人開刀報仇呢!」
「這倒是替明哥兒受過了。」
后金探子之事其實並不出楊令月的意外。記得前世的歷史教授曾講過, 不管是能將熊廷弼之死, 還是袁崇煥被凌遲背後都有后金探子活動的影子,就好比一站二戰時,小RI本不是也有大量探子在華夏活動, 收集各種情報傳回國內嗎。
這弄死大明能征善戰之輩肯定是經過了后金高層的授意,畢竟就算后金八旗精兵時不時兵犯邊關,遼東之地的攻防站打得熱火朝天,國內不還是有一批士大夫在那叫囂窮兵黷武, 有違聖人之道, 大明當以和為貴嗎。一旦弄死大明能打仗的,大明就跟被拔了牙的哈巴狗一樣, 國門徹底的被大開。歷史上不也是如此嗎!
,一聽出現后金探子,楊令月除了感到不意外外, 更想徹底解決后金探子問題, 只是這種事到底是奢望, 畢竟這麼多年, 鬼才知道這些年來大明境內到底潛伏了多少后金探子。即使有錦衣衛這種情報組織在,拜華夏人民是個內戰好手所賜,錦衣衛這個強大的情報組織其作用不過是用來監視文武百官,和治下百姓。而如今,估計就連魏忠賢這老奸巨猾的貨色都不敢肯定,錦衣衛里是否也有被后金探子收買的。
這種始終被狼惦記,冷不丁就會被咬下一塊肉的事真心讓楊令月感到厭惡,可厭惡是厭惡,依如今楊令月的身份地位來看卻有心無力,畢竟她的飯票朱由校還沒死呢,即使太后攝政,也要老公死了,兒子生了才具有先決條件吧。所以楊令月暗自告誡自己別著急,慢慢來,她總會等到機會,將已經壯大的滿清再次變成少數民族的。
想到此處,楊令月又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自己遠遠比一般婦人要高聳得多的腹部,得到腹中兩個調皮鬼接連踢了一腳作為回應后,好心情猛然回復的楊令月對著冬果吩咐道:「明兒你再出宮一趟,告訴夏時,讓他找機會去大牢里看望一下熊廷弼,讓他不必太擔憂,本宮會想辦法把他從牢里撈出來的。」
冬果點頭表示知道了,楊令月又開口問:「如今接替熊廷弼繼任遼東經略的好像是孫承宗吧!」
「是孫大人。」冬果點點頭說道:「聽說好像是吏部尚書崔大人一力促成此事的。」
崔大人?崔景榮。
楊令月驀然眯起了眼睛:「我記得這位崔大人是魏黨一系的官員吧,怎麼倒跑出來舉薦孫承宗了,莫非他們二人私交甚好?」
「應該是娘娘所說的那樣,只是娘娘,奴婢有一事不知該不該說…」冬果支吾著,顯然很為難,到底該不該說這事。這事其實並不大,但是冬果總覺這事與遼東以後的局勢有莫大的關聯。所以在楊令月挑眉表現疑惑時,冬果還是支支吾吾的將事兒說了。
「吏部的官員說是遼東軍費所耗不菲,讓孫大人去了遼東后,最好精兵簡將,減少軍餉。」
「精兵簡將,減少軍餉。」像是聽到了好笑的笑話一樣,楊令月勾唇嘲諷的笑了起來。「這些大人們不會是看到旅順大捷,就信心高漲,認為就算沒這麼奮勇殺敵的武夫,單靠他們那張嘴兒也能鎮守遼東吧。」
這話冬果不敢搭話,等楊令月像是平息了怒火,才小心翼翼的建議到:「娘娘,要不要給魏公子去一封信。」
「信是要送去的,只是……」楊令月有些頭疼的揉揉腦袋,不知該怎麼看待孫承宗這個人。誠然,孫承宗也算一名比較出名的明末將領,而明史、野史對他評價卻是褒獎不一,兩級分化。
鑒於明史是滿清編寫,依那群韃子的尿性,裡面記載的一些事情那是有很大的水分,所以一定程度上,楊令月更相信野史。只是,野史對於孫承宗評價都不是太好。後世更是有孫承宗誤國,其心可誅的說法。說當時的明政府如果採取熊廷弼的堅壁清野」之策,放棄關外所有土地,率領全軍退入山海關固守。在小冰川時期,這個全球氣候最冷期的陰影籠罩下,外加游牧民族不散耕種,北方地區必然長期處於飢荒期。在這種自然條件下,明朝只需要堅壁清野固守,不需費一兵一卒,就能把滿清活活餓死在關外。
誠然這種說法有點馬後炮,但還是有一點道理的。如今關內都是年年大旱,氣候變化無常,何況是時常遭到西伯利亞寒流襲擊的北方。就像今年正月□□哈赤發兵攻佔旅順,如果不是熊廷弼下令讓明達領偏軍採取堅壁清野」之策,讓后金八旗精兵在旅順附近根本找不到補給,再加之盛京遭到洗劫,說不定戰事還要繼續對持。后金方面不敢說,但明朝廷這邊,楊令月不用腦子就能知道,一旦發現這樣的情況,那群叫嚷著以和為貴的主和派一定會跳出來,簽些喪權辱國的條約,以錢財使后金退兵。
講真,不管是熊廷弼也好,還是孫承宗也罷,楊令月對他們的理解,僅限於歷史。楊令月之所以選擇幫助熊廷弼,不過在於他是明達的未來岳丈兼老師的原因。楊令月不管明史、野史對孫承宗怎樣褒貶不一,但至少大明是在崇禎十七年、清兵入關之時宣告滅亡的,而不是天啟年間,所以略微思索了一會兒,楊令月也只是寫信將孫承宗精兵簡將,減少軍餉之事簡略的說了一遍,囑咐明達不必為熊廷弼擔憂,內附一張20萬數額的銀票,讓夏時親自跑遼東一趟送去。
就這樣過了幾天,冬果突然來稟告,說熊廷弼之女熊婉優帶著自己特意為明達向朱由校要來的尚方寶劍,找到東廠面見了魏忠賢后,執意要見見楊令月。
楊令月一聽也是對明達這位未來的妻子,自己未來的弟媳,表示很好奇,便讓冬果將人正大光明的從宮外帶了進來。
後宮這大染缸,從來都是最鍛煉人的,即使白紙一張,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被染色,不再純白。楊令月這些年來,一直寵冠後宮。就算初進宮之時因為對於命運茫然而處處小心謹慎,也隨著時間逐漸轉化成了身在高處的傲然。熊婉優隨著冬果一進來,就算性格再怎麼爽朗大方,也有一分忐忑,即使楊令月目光平和,充滿了善意。
「臣女參見皇貴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熊婉優一進來就行禮問安,到讓楊令月錯愕不已,好半晌后,才輕笑著說:
「怎麼這麼多禮呢,說起來你是明哥兒未過門的妻子,也是本宮未來的弟媳。本宮只有那麼一個弟弟,拗不過他要跑去遼東之地建功立業的心。他去了遼東后,本宮是又喜又憂,喜的是他得償所願,憂的是他在遼東過得怎麼樣、是否吃好穿好,如今有了你,本宮也算徹底的放下心來,以後明哥兒啊,就靠你這個做妻子的照顧了。」
楊令月到不介意熊婉優比明達大了三歲,在這個皆早嫁早娶的年代,已然算得上是老姑娘了。不是有句諺語說女大三抱金磚,她就當熊婉優是金磚好了。
想到一個大姑娘被自己當成了金磚,楊令月心下莞爾,面上便不自覺的帶上了笑意。「你是為你父親的事特意來京師的吧,放心好了,有本宮在,熊大人是不會遭什麼難的。」
此時聽到楊令月這麼說,熊婉優驀然紅了眼,連日來的擔驚受怕終於有了宣洩口,讓熊婉優當著楊令月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
哭完后,熊婉優接過春來遞給自己的手絹,將眼淚擦乾后,這才帶著哭腔說道:「娘娘,臣女能去天牢看望父親嗎,不看父親一眼,臣女的心實難安。」
楊令月也是心知熊婉優不見熊廷弼,那是徹夜難安的,反正依她在東廠的威望只是小事一樁,所以楊令月乾乾脆脆的答應了這件事。
「今兒已經晚了,明兒就讓冬果陪你出宮到天牢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