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第八章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都很平靜。


  為了能拍到南崢睡覺的情況,劉慶楓將卧室里靠近窗戶的一盞落地檯燈打開了,檯燈光線柔和,不至於讓南崢覺得刺眼而睡不好,又能有光線讓電腦攝像頭拍到床上的情況。


  有了電腦拍攝,劉慶楓就回去睡覺了,她調了鬧鐘,擔心南崢又出事,鬧鐘定在六點半,她只睡了很少兩個小時就起來了,去南崢在的卧室看情況,南崢依然睡得很沉,沒什麼問題。


  她又去看了攝像,調到拍下的這段時間的視頻觀看,南崢一直睡得很好,除了中途翻過兩次身,根本沒發生其他什麼事。


  劉慶楓鬆了口氣。昨晚的事情,簡直詭異得像噩夢,再不要發生了才好。


  她想了想南崢這天的安排,南崢九點出門就可以,保姆車會先來她家接她,然後才去南崢家接南崢。


  她就給保姆車司機發了個微信,之前定的是八點半來她家接她,那現在就改成九點來她家接人就行了。


  看司機回復了她,她就又想回床上去睡個回籠覺,畢竟昨晚基本上沒睡,實在是困。


  不過不等她回到自己的卧室,客房裡就傳出了一點聲音,是南崢說了一句:「oh,老天!」


  南崢平常絕不會說這話,因為娘娘的。


  劉慶楓飛快地走回了客房,推開門,就看到南崢皺眉站在床邊,聽到她開門的聲音,南崢就看了過來,兩人就對視上了。


  只一眼,劉慶楓就知道這個人不是南崢。


  南崢出身很好,所以即使平常都很有教養和禮貌,但骨子裡卻天生有一種天不怕地不怕的傲氣,但面前這個人,剛才看到自己,眼神就一陣慌亂。


  劉慶楓飛快地走上了前,伸手抓住了南崢的手腕。


  ……


  溫蘅再次醒來,發現自己睡在一間陌生的卧室里,窗帘是厚重淺色系的,夏日的清晨,天亮很早,已有晨光映在窗帘上。除了窗帘上的光亮,房間靠窗戶處還有一盞落地檯燈開著,檯燈旁邊的高茶凳上放著一台開著的筆電。


  溫蘅不知道筆電開著攝像功能,還以為只是用了電腦沒關放在那裡的。


  她撐著發疼的腦袋將卧室仔細打量了一遍,又回想了自己昨晚做的事,她回了醫院,但沒能回到自己身體里,之後就想打車去找閨蜜莫秀秀,然後她實在太頭疼了,就在車上昏了過去。


  她從車上昏過去了,現在卻出現在一間陌生的卧室里,好在她比昨晚第一次在別人身體里醒來時要鎮定很多,畢竟一回生二回熟,這時候已經熟悉了。


  她打量了自己的身體,還是南崢的身形和衣服,看來她沒有因為昨晚昏迷就轉移到另外的人的身體里。


  比起一直在南崢的身體里,她倒希望能轉到普通人的身體上去,因為做明星的人,總有各種問題讓他們束手束腳。


  溫蘅不知道在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又會出現在這間陌生的卧室里,她從床上起身,扶額無奈地嘆道:「oh!老天!」真是太折騰人了,到底有完沒完。


  剛說完這話,房間門就被推開了,她看過去,就看到了一個三十多歲的成熟女人。


  溫蘅不認識南崢的經紀人,但看對方長相和藹,氣質幹練,又一臉擔憂焦急,她馬上就明白了,這人是南崢的熟人。


  那瞬間,她的眼裡便閃過了慌亂,畢竟是鳩佔鵲巢,現在看到鵲的相關親屬了,怎麼會沒有歉疚慌亂之感。


  ……


  劉慶楓拽著南崢的手腕,厲聲問道:「你是誰?」


  溫蘅微微蹙了眉,但沒有反抗她。


  溫蘅昨夜已經揣摩過南崢的形象和動作,但要做到和南崢本人相同,那也是絕無可能的,因為時間畢竟短,而且她也並沒有和南崢共同生活過,了解得少。


  劉慶楓在一向驕傲隨性的南崢臉上看到為難愧疚討好的小表情,不由眼睛抽了抽,又問了一遍:「你是誰?」


  溫蘅想了想,看著劉慶楓道:「你知道我不是南崢?」


  劉慶楓覺得自己現在遇到的事,完全是顛覆她世界觀的事,好在經歷過昨晚的忙亂,她已經對「南崢可能被附身」這件事有了心理預設,所以這時候便很沉著。


  劉慶楓道:「你當然不是南崢。」


  溫蘅反而鬆了口氣,既然對方一眼就看出自己不是南崢,可見她和南崢特別熟悉,是南崢的助理嗎?

  她問:「你是南崢什麼人?要是不確定能保證我和南崢的安全,我是不會告訴你我是誰的。」


  劉慶楓冷笑了一聲,說:「你佔了我們南崢的身體,居然還這麼大義凜然起來了。」


  溫蘅有些尷尬,說:「你是他的助理嗎?經紀人?還是親人?」


  劉慶楓沒好氣地說:「我是他的經紀人。你是誰?為什麼能夠到南崢的身體里來。」


  溫蘅得知她是南崢的經紀人,心下就安定了。她曾聽陸凡生說過一些圈子裡的八卦,說南崢的經紀人帶他像帶孩子似的,什麼都要操心,可見南崢的經紀人和他的關係特別好,既然這樣,這個人應該是可以信任的人了,她便說道:「我叫溫蘅,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人,昨晚出了車禍,不知道為什麼,就到了南崢的身體里。我本來想自己回自己的身體,但去嘗試了,發現要回去並不容易。」


  「溫蘅!」劉慶楓一聽,既震驚,又覺得這下子什麼問題都可以解釋了。


  只是,她擔心地問:「那南崢去哪裡了?」


  溫蘅皺眉說:「對不起,我不知道。」


  劉慶楓緊緊扣著她,不讓她掙扎,「你快感受一下,南崢在身體里嗎?」


  溫蘅呆愣地看了她一眼后,既然已經這麼玄學了,那也只能用玄學的方式來對待了,她閉上眼感受了一下,然後除了有些頭疼,完全沒有其他感覺,當然,也感受不到南崢。


  她睜開眼,坦白道:「我不知道要怎麼感受,剛才試了下,沒感受到南崢!」


  劉慶楓一臉狠厲:「那南崢去哪裡了?」


  溫蘅哪裡知道。不過,想了想后,她問:「我昨晚在計程車上暈過去了,之後是怎麼來這裡的?」


  劉慶楓這才冷靜一些,想了想昨晚發生在南崢身上的事,她說:「後來南崢自己醒了,就坐車回家了,我帶了他來我這裡,以免再發生什麼事,我不知道。」


  溫蘅便放輕鬆了很多,反而安慰起劉慶楓來,「所以你別著急,南崢應該也在這個身體里,可能我暈過去了,他就可以醒過來了。」


  劉慶楓蹙眉看著她:「那你可不可以馬上暈過去。」


  溫蘅無奈道:「我不知道。而且,我還有事情要做。不知道可不可以麻煩你去醫院,幫我把身體帶回來,也許我就可以回到我自己的身體里去,這樣對南崢也只有好處,對不對?」


  劉慶楓懷疑地打量著她,說:「你和陸凡生認識?」


  溫蘅愣了一下,不願意說這件事,她不想在外人面前做對陸凡生不好的事。


  劉慶楓卻不需要她的回答,直接繼續推測,「你是他的地下女友嗎?」


  劉慶楓想著柯瑗發給她的那張照片,裡面病床上的年輕女人雖然因為車禍面色慘白,但這依然掩不住她面容姣好,陸凡生和她談地下戀情,並不是不可能。


  溫蘅還是沒有應,但她有一瞬間的神色動搖出賣了她,劉慶楓已經可以肯定了,她的猜測是對的,這也是柯瑗找她談判的原因。


  溫蘅說:「這事與陸凡生沒有任何關係。我現在只想回我自己的身體里去,但我要是去醫院,可能會對南崢的影響不好,所以只能麻煩你幫忙把我的身體帶出來。當然,要是我回去了我自己的身體,我會感謝你們的。」


  劉慶楓見她尚且是個講道理的理智的人,不是發現自己在南崢的身體里,就不講道理地來和她談利益條件,劉慶楓就已經高看了她幾眼了。


  既然溫蘅有良心,那她這良心就可以用,劉慶楓說:「昨晚你用南崢的身體,去過一趟醫院了吧。這已經給南崢帶來了一些麻煩。」


  溫蘅果真因為她這話產生了強烈的愧疚感,說:「對不起。我當時很著急,以為自己去了醫院就可以回到自己的身體,所以沒有為南崢考慮太多,對不起。」


  劉慶楓皺眉看著她,雖然溫蘅頂著南崢的身體,但她真很難把面前這個一臉愧疚的人認成是南崢,如此一想,一個人的靈魂氣質,對一個人的形象決定真是起著非常大的作用。


  劉慶楓說:「陸凡生的經紀人柯瑗在處理你在醫院裡的事,我再去把你的身體帶出來,可能性不大,而且,你現在魂魄沒有在身體里,要是身體帶出了醫院就死了,那你要怎麼辦,南崢要怎麼辦?」


  說到魂魄,劉慶楓就有種怪怪的感覺,但又盯著面前的「南崢」多看了幾眼,她也就不得不加深了對玄學的信任。


  溫蘅無奈地揉了揉額頭,如此無助無奈的樣子出現在南崢臉上,劉慶楓真是有種大開眼界的感覺。


  劉慶楓看了看時間,已經要七點了,而九點還要去公司。


  她看著溫蘅道:「要不,你再回床上去躺著,盡量昏過去,讓南崢先醒過來,一會兒我們還要去公司,有很重要的工作。你的身體的事,我會盡量去解決。」


  溫蘅只是心地好,又不是多麼白目,和劉慶楓一番交談,自然就看出來了,劉慶楓絕不是好商量的那種人。


  她回頭看了看那張床,說:「我不保證能不能做到。但要是我沒有辦法昏過去讓南崢醒來,要怎麼辦?」


  劉慶楓著急地說:「你不嘗試,怎麼知道呢,你至少要先試試。」


  溫蘅只得爬上床去了,然後躺下,躺下后,頭疼就稍稍好些了,只是,這樣反而更清醒了,她只好閉上了眼睛,想著趕緊睡過去的事。


  她躺著一動不動,劉慶楓坐在床沿上就一直看著她,過了大約五分鐘,劉慶楓就輕輕叫了她一聲:「南崢?」


  溫蘅把眼睛睜開了,「我不是,我沒有辦法暈過去。」


  劉慶楓:「……」


  「那你再繼續。」


  溫蘅只好繼續閉上眼睛,開始數羊,但越數越清醒了,甚至連頭疼都越來越輕,似乎是在預示她在這個身體里待得越久,就磨合得越好。


  劉慶楓對照著手錶,看五分鐘到了,又叫了她一聲:「南崢?」


  溫蘅睜開了眼:「我還是沒睡過去。」


  劉慶楓:「……」


  她實在是受不了了,說:「我去給你拿點安眠藥,你吃了安眠藥試試。」


  溫蘅說:「安眠藥應該是作用於身體,我覺得吃了安眠藥,應該是我和他都睡了,不會醒過來的。」


  劉慶楓擔憂道:「不管了,你必須吃。不然南崢醒不過來怎麼辦。」


  溫蘅:「……」


  看她一心擔心南崢,溫蘅覺得她和南崢之間的關係的確非常好,但她自己,恐怕就沒有人會在意的。


  溫蘅說:「行,我吃。但要是到時候南崢還是不醒,你就不能再怪我了。這件事,也不是我想這樣,我也是受害者。」


  劉慶楓皺眉看著她,說:「我去拿安眠藥。」


  她去拿安眠藥了,溫蘅就趕緊跑了一趟衛生間,面對著客房附帶衛生間的抽水馬桶,想了想,她還是覺得按照自己熟悉的方式上廁所比較好。


  使用別人的身體,她也很尷尬、無奈和無助,甚至連世界觀都顛覆了,之後要何去何從,也完全無力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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