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南崢打開了房門, 林女士站在門外,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林女士有心理準備和心理預期,她知道會見到南崢的助理兼女友,但沒想到會是這個女孩子來開門, 所以第一眼看到對方, 林女士不由就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了對方。
只見這個女孩子高高瘦瘦, 穿著很寬大的家居服,不用多注意,她就知道對方是穿的南崢的衣服。
不過即使是這樣鬆鬆垮垮的家居服穿在她的身上依然是好看的。
除了這些, 她長得也挺好, 五官是非常正非常端莊的那種漂亮, 眼睛又大又亮, 笑起來如含春光,自然又帶靈氣, 很惹人好感。
以南崢的自戀和挑剔,林女士一點也不懷疑自己兒子會帶回一個漂亮的女孩子,但對方這麼合她眼緣,她還是有些詫異的, 之後只能歸結為她和南崢作為兩母子果真在審美上有共同點。
而這時候溫蘅跟在南崢身後,也看到了門口的林女士。
溫蘅已經從南崢嘴裡知道了一些林女士的事,這時候見到, 溫蘅就又有了更多的感觸。
林女士生南崢比較早, 所以她現在才剛五十齣頭, 沒有化妝, 臉上皮膚白皙,不過皮膚有些鬆弛,也有不少斑點,眼神深邃,眼中有著柔柔的光。她站得筆直,穿著休閑套裝,渾身上下雖然有溫和的氣質,但更多是一種說一不二的上位感。仔細觀察,也可以從她臉上看出南崢遺傳自她的那些影子。
她年輕時應該是很漂亮的,現在也有美麗的影子,但她應該不太在意自己的容貌,並沒有給予太多修飾,當然,以她在事業上的成就,完全可以隨心所欲,不必去做太多修飾。
林女士正要讓「南崢」介紹溫蘅,頂著溫蘅容貌的南崢就笑著叫她道:「媽,你回來啦,是不是很辛苦。」
南崢這話讓林女士有點受驚,大約是覺得他太自來熟了,誰是他媽呀。
而見到林女士一臉受驚,南崢卻有種惡作劇得逞的歡喜。溫蘅見林女士根本不可能通過靈魂就把自己兒子認出來,只好站出來對林女士打招呼,說:「伯母,我和南崢有些事要和您講,可以請您進來坐坐嗎?」
林女士看了溫蘅又看南崢,還以為兒子又和自己搗什麼鬼,一臉疑惑和探究,進了南崢的卧室,說:「樂樂,有什麼事,你就說吧,別在這裡裝神弄鬼。」
溫蘅挽著她,讓她去沙發上坐了。
南崢趕緊蹭過去,走到沙發後面,就給她揉捏起肩膀來,還說:「您辛苦啦,我說了要給你捏肩膀,這是說到做到。」
林女士由著他給自己捏肩,心裡則好笑,這個女孩子,性格倒是活潑。
溫蘅則坐在了林女士旁邊不遠的位置,問道:「伯母,您要不要喝點什麼?」
林女士聽她叫自己伯母,心裡自然是怪怪的,不過「南崢」角色扮演鬧這點事,對林女士來說,不算什麼大事,她就說道:「我在公司喝茶就喝飽了,不喝什麼了。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又要鬧什麼,不先介紹一下你的這個助理?」
溫蘅看了看南崢,南崢一邊替林女士捏肩膀,一邊說道:「媽,還是我來介紹吧。這個,我知道你估計又以為我在和你玩什麼把戲,其實,我根本沒有那個意思,這次和你玩這種類似角色扮演的戲,完全是身不由己。」
因為南崢一向不靠譜,所以南崢這麼講,林女士也沒太往心裡去,只是笑了笑,「你倆有什麼要講,就趕緊講吧。越大越沒個正行,我可沒多少精神聽你們胡扯,我等你們說完了,還要去睡覺。」
南崢於是放開了林女士的肩膀,繞過沙發坐到林女士的旁邊去,他對著林女士眨了眨眼睛,又指了指隔壁沙發上的溫蘅,問道:「媽,你有沒有覺得她性格不太像你兒子,而我的性格反而更像。」
林女士覺得面前的女孩子神神道道的,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腦子壞了,她面上不顯,心下卻對她有些不喜,覺得這孩子上不了大雅之堂。
對上林女士變得深沉冷淡的眼神,南崢就知道他媽至今並沒有理解到他話里的意思,他不由失望地搖了搖頭,感嘆:「我真的是你親生的嗎?」
林女士不想理他了,看向溫蘅:「樂樂,你不介紹一下這位嗎?」
不說林女士了,就連溫蘅都覺得南崢剛才的行為很像腦殘患者,她只好接替南崢說道:「伯母。是這樣的,我是南崢的助理溫蘅。我知道您現在無法理解,甚至會覺得我和南崢在騙你,但實際情況就是,不知道因為什麼,我和南崢的身體發生了變化,現在南崢到了我的身體里,而我在南崢的身體里,我倆的身體互換了。您能理解嗎?」
她一臉鄭重地說出了實情,南崢也一臉期盼看著他的親媽,但親媽林女士臉上已經顯出了疲憊,打量了兩個熊孩子后,一邊從沙發上起身一邊說:「你們繼續演戲,我先回去睡覺了。我這麼累,沒有精神陪你倆玩。」
眼看著林女士要離開,南崢趕緊上前拉住了她,一臉糾結地說:「媽,溫蘅剛才說的都是實話。你怎麼就不相信我們呢。你自己的兒子是什麼樣子的,你還不清楚嗎?你不覺得她……」南崢指向溫蘅,「性格和我並不一樣嗎?」
林女士皺眉看了看他,又看一臉懇切望著她的溫蘅,她皺眉說:「時間太晚了,我回房間洗澡睡覺了。你倆把戲再對一下,明天吃早飯的時候,我們再談。」
南崢:「……」
溫蘅:「……」
林女士出了房門離開了,南崢和溫蘅面面相覷。
溫蘅吐槽南崢:「你之前還說你爸媽可以認出你來。」
南崢滿心糾結,心想他可能是他爸媽從垃圾桶里撿的,根本不是親生的,這也太打擊人了。
南崢苦笑著面對了溫蘅的吐槽,說:「看來之前不該立flag。」
溫蘅嘆道:「我們也早點睡覺吧,明天再好好向你媽媽解釋。」
南崢讓溫蘅先去睡了,自己卻睡不著,他從卧室出來,去敲了林女士的卧室門。
自己家這邊的問題,總歸該是他的事,他不想勞煩溫蘅為自己發愁,所以還是在溫蘅睡覺的時候就解決好為好。
林女士剛洗完澡,換了睡衣,聽到敲門聲,就過來開了門。
見門外站著兒子的女友,她愣了一下,疑惑地問:「你有什麼事嗎?」
南崢很想叫她媽,但他這時候面臨的問題可以等同於「在精神病院如何證明自己是正常人」的難度。
他剋制了自己把「媽」這個詞叫出口,有些心酸地說:「伯母,我想和您談一談您兒子的事。可以嗎?」
林女士冷淡又陌生的眼神,讓南崢頗有一種諸如「有家不能回」「母子相見不相識」的苦悶心酸感,要是是他對溫蘅還沒有感情的那段時間,他恐怕得把這些麻煩和難受都怪罪到溫蘅身上,但到了現在,他自然不會這麼想了。
林女士見面前的女孩子神色鄭重,沒有了之前的神神道道,而她又提到南崢的事,林女士自然不會拒絕,便讓開了門,說:「你進來吧。」
林女士的主卧也是一間套間,外間是休息室,她讓南崢去沙發上坐下了,自己就過去坐在了她的對面的沙發上,問:「到底有什麼事,你說吧。」
南崢看她洗完澡臉上皮膚乾乾的,就說道:「你要不要先給臉抹點護膚品,我這裡不著急。」
林女士有點詫異,想了想,就去拿了護膚品坐在沙發上慢慢做起了護膚。
南崢這才說:「我知道你不容易相信我和溫蘅身上發生的事,但我說的都是真的。就是在七月底的時候,我和溫蘅突然互換了身體,其實我就是南樂,只是到了溫蘅的身體里。媽,你要是不相信的話,你可以問我任何有關我的問題,我都可以回答你。」
林女士正在抹臉的手上動作慢了下來,瞥向南崢,她審視著他,慢慢從他的臉上看出了一點自己兒子的影子。
南崢趕緊對她笑了笑,然後將家裡不出五服的所有親戚都數了一遍,隨即,又把從小到大的一些大事都描述了一遍。
林女士一直眼神深沉面無表情地審視著他,要是是別人,多少會因為她這種審視而內心打顫,但南崢從小和她耍無賴耍慣了,並不怕他媽,所以他沒有在意林女士的深沉氣場,試探著期盼地道:「媽,您要是還是不相信我,你可以再問任何問題,我都可以回答你。」
林女士說:「送你去法國讀書的時候,你當時在想些什麼?」
南崢愣了一下,不知道林女士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
南崢是從高中開始就留學法國,那時候,他年齡還挺小的,本來他不想去,但父母做下的決定,不是他可以反抗的,他就只好去了。
而且他在家裡的時候性格就比較獨,去了法國,性格就更獨了。其實他會進演藝圈也與此有關,他當時非常喜歡自娛自樂,甚至還假扮過流浪漢,又在路邊拉琴討錢,一個人就敢在申根國家到處跑,做這些事,他也不告訴家裡,他在法國的監護人簡直為他操碎了心。
南崢想了想,說道:「我也沒想什麼,只是我法語又不好,擔心過去了會不適應。主要是我以為你和爸要離婚,所以故意把我支去法國。我以為我要成單親家庭的孩子了,當然,要是你們真要離婚,我那時候想的是我會跟著你的。」
林女士有些發怔,她沒想到南崢並不是責怪她和他爸,反而是擔心兩人離婚。
她有些心疼南崢,解釋說:「我和老南沒有要離婚的意思。你當時為什麼會這麼想。」
南崢說:「我明明聽到過你倆吵架,而且你們一直各忙各的,也沒什麼時間在一起,怎麼不像要離婚呢。」
林女士心想你想得真是多。
她失笑:「我和你爸離婚做什麼呀,公司是我和他兩人的,離婚了公司怎麼辦。」
南崢點點頭,覺得這個實際情況的確非常重要,但是:「那你們是因為公司還在一起?你們之間還有愛情嗎?」
林女士對上他那真誠又柔和的眼,心已經柔軟,而且相信了南崢之間說他和溫蘅交換了身體的事,這就是一個母親的直覺了,她說:「你倒管起我和你爸來了。你去問問你爸,他還有沒有愛情。現在這麼忙,哪裡有時間去想那麼多浪漫的東西,但你爸和我,活到現在,是把對方當非常信任的夥伴的,我們非常在意對方。」
南崢很舒心地笑了,「那就是還是有愛情,對吧。」
林女士笑出了聲:「你這麼在意這個做什麼。」
南崢抿著唇目光閃了閃,「因為你們是我的父母,我當然希望你們感情穩固,家庭和睦了。你們關係好,我就開心。」
林女士對他招了招手:「到我這裡來。」
南崢趕緊蹭到了她的身邊去坐好,「媽。」
林女士還是有點不習慣兒子變了個樣子,說:「你和你助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知道原因嗎?」
發生這麼玄乎的事,林女士心裡當然非常不安。
南崢怕林女士對溫蘅印象不好,就避重就輕,稍稍講了兩人發現互換了身體的事,然後兩人也努力想要換回來,並且甚至因此去求助了大師,大師的意思是兩人會在來年四月換回來。兩人心裡有底之後,就開始合作進步了。
南崢說:「溫蘅演技很好,我跟著她學了不少東西,我現在就想去演一個好的劇本,有那種好好去詮釋一個角色的衝動,在和溫蘅在一起前,我是絕沒有這種激情的。我覺得和她在一起,非常好。」
林女士本來就不希望兒子去做什麼演員,這時候看兒子對表演有了激情,她也沒什麼可高興的,只是問:「你和溫蘅只是合作關係,還是已經是男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