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甜蜜的傷
葉山的情況很不好,一天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昏睡狀態,就算是醒來也是呆坐在書房,不肯出門不願意說話,就算是吃東西也是卓思巧多次勸說之後才吃一點點。
幾天的時間,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和身體狀況又回到了以前,卓思巧這麼長時間的悉心照料,一夜之間被清零。這讓卓思巧又擔心又挫敗,加上正逢期末考試,幾乎累的沒有時間休息又心力交瘁。
「我們扛過這段時間就好了,葉山,一定要堅持住好嗎?等到找到背後的那個人,你心裡的結是不是就能解開了?」卓思巧對著面無表情眼神空洞的葉山不斷的說話,她希望用自己的聲音把葉山從那個痛苦的世界里召喚回來。
葉山依舊淡淡的,看著她,不說話,也不回應。他像是把自己封閉起來了。
秦嘯根據給葉山發郵件的ID,定位找到了郵件發出點,竟然是一個破舊不堪的居民樓,等他們到了那個地方的時候,已經是人去樓空,周圍的人說前兩天又看到一個流浪漢在裡面留宿,大冬天也怪可憐的,沒人管他。但是他也僅僅是呆了了兩天,因為形象實在是太臟爛不堪,也無從辨認他的容貌,只得知是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
唯一的線索,就這麼斷了。
秦嘯把這一消息帶給葉山的時候,他幾乎沒有任何反應。
「他這樣多久了?」看著靈魂出竅一般的葉山,秦嘯悲憫異常。
「從那天收到郵件以後就沒好過,我請了老師過來,他帶著頂級的心理醫師看過了,說他這是自我封閉,催眠術已經對他沒有用了,只能靠他自己走出來。」卓思巧也是束手無措,但是她這麼久以來對葉山病情的研究和對他本人的了解,她相信自己每天保持跟他溝通並加以引導,是會起作用的。
「所以·······」
「所以只能等,還有一些外界的刺激或者會有用,我猜測那個人還會有下一步舉動的,我明天還有最後一科考試,等結束了,我就有更多時間來照料他。我覺得這是最好的,也可能是最後一次機會消除他的心魔,我相信他可以,我也可以做到。」卓思巧看著葉山,眼神堅定,擲地有聲地說道。
秦嘯默默的點點頭,和這兩個人相處這麼長時間了,他們身上有超乎同齡人的成熟和包容,他們都有各自的堅韌並且互相贈予,如果卓思巧有這樣的信心和堅持,他相信他們兩個一起,一定能度過這個難關。
葉山坐在椅子上,腿上蓋著灰格子的毯子,眼神憂鬱而又無神的望著窗外,對兩個人的對話沒有任何反應,他的神思好像已經透過玻璃飄到了很遠的地方。冬日的陽光照在他蒼白的臉上,讓他看上去像是一個瓷白無瑕的雕像,精緻的臉龐上有著歲月雕刻后的滄桑,此時此景,不知為何透著一股凄涼。
卓思巧給他做了一個果盤,放在他旁邊的小圓桌上,「葉大仙,你現在真的是成仙了咋的,一天天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你看看我,這兩天都沒睡好覺,被同學們笑話是大熊貓了。」
葉山淡淡地看她一眼,並不說話。
「哼,我今天考試的時候還睡著了呢,還做了個夢,你猜我夢到了什麼?」卓思巧開始使用起心理學里的小套路,一點點的吸引葉山的注意力到自己身上,讓他產生好奇。
葉山的眼睛眨了眨,不同以往的是這次他沒有很快就移開。
卓思巧心裡一喜,繼續說:「我夢到了你的小時候,好像看到了你在學校上課的樣子,那時候的你好像很聰明呢,智商比一般人都要高。看到你出題難住了你的老師,然後來了幾個很神秘的人,說是要把你帶到一個更適合你學習的地方去,那裡能讓你最大程度的發揮你的才能。我還想看看他們帶你去了哪裡呢,就被老師拍著桌子嚇醒了,葉山,他們帶你去哪了?」
卓思巧半真半假的說著,她曾聽導師說過,葉山以前接受過特等教育,不然以他的年齡,不可能有現在的成就和身份。所以想試探性的探取葉山的過去,因為她猜測葉山現在這個樣子,一定是跟他以前經歷的事情有關,不管好壞,只有知道了是什麼事情,才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葉山放在腿上的手漸漸握緊,瞳孔明顯收縮。卓思巧知道自己說的話葉山是聽進去了,「你去了哪裡啊,學的什麼,跟我們普通學生學習的內容是一樣的嗎?有沒有有趣的經歷跟我分享一下。」
卓思巧撒著嬌,握著葉山的手搖了搖,擔心他用力太過,傷了自己,所以不著痕迹的把他握緊的手舒展開。
「不要問了,不要再問了!」葉山情緒激動起來,他奮力將卓思巧甩開,兩個人都幾乎跌倒。
卓思巧的額頭碰在桌角上,疼的她眼淚不自覺的往下掉,鮮紅的血從指縫裡滲出來。看到血的葉山條件反射似的站起來,再看到淚眼蒙蒙的卓思巧,他彷彿「活過來」一樣,蹲下身檢查她的傷口。
「我看看嚴不嚴重,對不起,對不起。」葉山的聲音帶著乾澀的沙啞,一切神情如常,卓思巧這才意識到原來是短暫的不想與外界溝通,對於外界的一切感知他都還是正常的狀態。這個驚喜的發現,暫時讓她忘了自己頭上傷口的疼。
「你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永遠不要。」卓思巧看到葉山神色恢復正常,不再歇斯底里或者呆若木雞,她心裡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怪他。
「流了這麼多血,我帶你去醫院,快。」葉山扯掉纏在腿上的毯子,把卓思巧扶起來,手腳麻利的找出一塊紗布先讓她捂住傷口,又給兩人穿好棉服,火速出門。卓思巧因為有傷不能走太快,他索性將卓思巧攔腰抱起,穩穩的一個公主抱。
卓思巧心裡甜甜的,不由得一笑,哪料牽動傷口,疼的她不住呻吟。
葉山以為是自己動作太大弄疼了她,趕忙安慰,「稍微堅持一下,馬上就到。」
兩人風風火火的趕到醫院,還好急診室沒什麼人,卓思巧的傷口很快就得到了處理。
「小情侶吵架就吵架,不要動不動就動手,你看看這大冬天的,傷口也不容易癒合,這麼漂亮的小姑娘臉上要是留下疤怎麼辦!」給卓思巧包紮傷口的是一個中年女醫生,看到兩個人那麼親密的進來,自然少不了要嘮叨兩句。
葉山和卓思巧都沒有解釋,兩人對視一眼,卓思巧害羞的低下了頭,額頭雖疼,但是心裡卻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