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60章

  沈昕顏並沒有深想,她初發現自己重活一世之後,頭一件事便是奪回了自己院落的月例分配權,這事便已經重創了方氏在府里的勢力。


  而當日方氏心急於『挾兒子而令母親』,平生頭一回在大長公主跟前耍了心眼,讓大長公主對她生了失望,重治了將沈昕顏衝撞她的詳情告知方氏的那名侍女,無形中也切斷了方氏往她院落打探消息的門路。


  也正因為如此,在大長公主嚴令禁止任何人私議蘊福在靈雲寺中事時,方氏竟然就真的得不到半點消息。


  一聽有人提到自己曾經在靈雲寺做的事,蘊福小臉漲紅,大大的眼睛瞬間便泛起了淚光,難堪地低下頭去,更不敢去看仍以『保護者』姿態站在自己身前的小盈芷。


  若是盈兒知道自己曾經偷過東西,肯定不會再願意與自己玩了,可能日後連見都不想見自己這個『壞孩子』了。


  還有世子爺也肯定不肯再讓自己侍候,說不定也不會讓自己進他的書房。


  還有秋棠姐姐、夏荷姐姐、春柳姐姐……


  越想越傷心,他的腦袋都快要垂到胸口去了,只恨不得挖個地洞將自己埋進去,這樣就可以不用看到盈兒她們對自己的討厭了。


  「人證?誰是人證?且請他出來我瞧瞧。」沈昕顏並不願與她爭辯蘊福在靈雲寺之事,只問起了她口中所謂的人證。


  方氏冷冷地笑著,指了指張嬤嬤身邊不遠的一名藍衣婦人:「她親眼看到那蘊福進了騏哥兒書房,趁著沒人偷了放在書案上的玉鎖。當然,如今玉鎖已經被你毀壞,但這也不能抹去他做下的這等事。」


  沈昕顏的視線落到了那婦人身上:「你便是親眼看到蘊福進了騏哥兒書房,拿了那所謂的玉鎖之人?」


  「是,奴婢確是親眼看到!」那婦人無比肯定地點了點頭。


  「好,我明白了。」沈昕顏微微頷首,下一刻,朝著靜靜地站著不遠處的秋棠揚了揚手。


  秋棠遙遙地朝她福了福,轉身朝著院門外吩咐了幾句,不過片刻的功夫,兩名僕從打扮的男子一人各持一根木棍走了進來。


  「世子夫人!」


  「把她抬上去!」沈昕顏指了指跪在地上的藍衣婦人。


  「是!」


  方氏的臉早在看到秋棠搬過來的長凳及那兩名僕從手上的手腕般粗的木棍時變了,再見沈昕顏命令那兩人將那藍衣婦人架到了長凳上,厲聲喝道:「沈氏,你這是想做什麼?!難道為了維護那小雜種,你毀了證物不只,連證人也想一起毀了?!」


  沈昕顏沒有理她,望向被死死地摁在長凳上動彈不得,一張臉嚇得煞白的婦人,一字一頓地問:「我再問你一次,你確信自己真的親眼看到?」


  婦人雙唇抖動,下意識地望了望張嬤嬤,最終還是一咬牙道:「是!」


  「打吧!」見她仍然口硬,沈昕顏淡淡地吩咐。


  「世……啊,啊,啊,痛死我了,啊……饒命啊……」話音剛落,一陣又一陣的慘叫聲立即便響徹半空。


  「沈氏!!」方氏氣得渾身發抖,手指指著她,「你眼裡還有沒有半點規矩!!你如此行事簡直欺人太甚,簡直豈有此理,待母親回來,我一定如實向她稟報!!住手,你們給我住手!不準打了!!」


  那慘叫聲一下響過一下,一下比一下凄厲,春柳與夏荷兩人早在沈昕顏下令打的時候便機靈地分別捂住了蘊福和小盈芷的耳朵,順勢將他們摟在懷中不讓他們看。


  「住手,你們給我住手,聽到沒有!!」見那兩人視若無睹,手上的棍子毫不留情地打在那婦人身上,方氏氣得險些要暈過去,只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嚴重的挑戰。


  她千算萬算都沒有想到二房會這般維護那個蘊福,更加沒有想到沈昕顏居然會用這般粗暴直接的手段來「逼供」。她精心準備了一大堆說法可以堵住任何人的質問,卻沒有想到半點也用不上,對方根本沒有按常理出牌,更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大嫂你急什麼,這『證人』說的話是真是假,再過一會兒便能知分曉了。」沈昕顏無動於衷。


  「你簡直是瘋了,你這是濫用私刑,你這是想屈打成招!!」方氏只恨不得上前抓花她的臉。


  沈昕顏抿了抿雙唇。


  她便是濫用私刑又如何,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這樣的人根本是畜生不如!

  以張嬤嬤為首的一眾僕婦婆子早就已經嚇向雙腿發軟,便是跪也跪不穩,徹底地癱倒在地上。如今再看看沈昕顏,便覺得這個容貌秀美,端莊得體一身貴氣的女子,竟像是個煞星一般。


  「痛死我了,痛死我了,不要打了,啊,啊……別打了……啊……」藍衣婦人痛不欲生,只恨不得就此暈死過去,可屁股像是快要綻開一般,明明已經痛得快要暈過去了,可下一刻又有一股劇痛過來,硬生生地將她拉轉了過來。


  沈昕顏見時候差不多了,一揚手示意停下,這才居高臨下地問:「我再問你一次,你是不是真的親眼看到蘊福『偷』了騏哥兒的玉鎖?想清楚了再回答,我的耐性有限!」


  「我說我說,我全都說!」藍衣婦人哪還敢隱瞞,便是有再多的錢,也要她有命花才行啊,再不說真話,只怕今日性命便要交待在此處了。


  「這、這都是張嬤嬤指使我這般說的,蘊福沒、沒有拿過四公子的玉鎖,那、那玉、玉鎖也是張嬤嬤命人栽贓給蘊福的。」生怕自己說得晚了對方又是讓人一棍子打下來,婦人忍著痛,忙不迭地交待。


  「你、你含血噴人!」張嬤嬤大驚失色,整個身子都抑制不住地顫抖了起來,根本不敢去看沈昕顏的臉色。


  「我說的句、句句屬實,昨日、昨日她便私、私下給我了五十兩銀子,讓、讓我陷害蘊福。銀子我、我還放在床、床底下的罈子裡頭,分、分毫未動。」藍衣婦人再不敢有半分隱瞞,一五一十地交待起來。


  「我撕爛你的嘴,你好好的做什麼要冤枉我!」張嬤嬤尖叫著撲過去,哪想到拿著棍的個子稍矮的那名僕從猛地一腳朝她踹去,直將她踹出了數丈遠,慘叫不止。


  沈昕顏眸光陰冷地往跪趴在地上不敢抬頭那些人掃去,最後落到臉色青紅交加的方氏身上,冷笑道:「今日此事,我必會如實向母親一一回稟,大嫂還是提前想好如何向母親交待才是。」


  她上前一手牽著蘊福,一手牽起女兒,走出幾步又停了下來,回頭對著方氏緩緩地道:「對了,蘊福如何到了咱們府上,母親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也不想想,如若沒有母親的允許,我又如何敢自作主張將人給帶回來!」


  方氏的臉色頓時變得異常精彩,更像是有道驚雷在她腦中炸響。


  此事母親竟然知道?那她現在又在做什麼?

  想到大長公主回來后自己會面臨的怒火,她只覺得呼吸都困難了。


  「夫、夫人……」張嬤嬤掙扎著爬到她身邊,卻被她厲聲喝道,「滾,都是你,全是你這個刁奴的錯!!」


  ***

  「還疼不疼?」回到屋裡,沈昕顏心疼地想要去撫蘊福已經微腫的右邊臉蛋,只又怕會弄疼他,半天不敢撫下去。


  「不疼的。」蘊福搖搖頭,雖然臉上還是很疼,可心裡卻很高興。


  夫人沒有相信那些人的話,夫人還是一樣對自己好。


  「騙人,都腫得像發麵饅頭了,怎的會不疼!蘊福是個大騙子!」一旁的小盈芷大聲道。


  蘊福吭吭哧哧半天再說不出話來。


  「夫人,我來替他上藥吧,這葯還是上回世子爺拿回來的,消淤去腫止痛最有效了。」春柳拿著蘊匆匆走了進來。


  「還是我來吧!」沈昕顏接過她手上的葯,親自替蘊福抹上。


  蘊福乖乖地坐著一動也不動,大大的眼睛撲閃撲閃幾下,一會兒看看動作溫柔地替自己上藥的夫人,一會兒看看瞪大眼睛像是感受到自己的痛的小盈芷,一會兒再看看圍在身邊滿臉心疼的春柳、夏荷及秋棠三人。片刻,小嘴抿了抿,勾出一道極淺極淺的笑容。


  真好,盈兒和秋棠姐姐她們都沒有嫌棄自己……


  上好了葯,沈昕顏又摟著他柔聲安慰了一番,一旁的小姑娘嫉妒地瞪著被娘親摟在懷中的蘊福,只是再一看看他那半邊臉,嘀咕了句『就讓給你這一回吧』。


  直到確定蘊福的心情已經徹底平靜了下來,沈昕顏這才放心,叮囑了女兒不可調皮,又讓春柳留下照顧兩個孩子,夏荷去準備些孩子們愛吃的小點心,這才帶著秋棠出去。


  「那兩人你是從何處尋來的?竟是這般上道!」待屋內眾人退下后,沈昕顏問起了那兩名執杖的僕從。


  「世子爺院里。」


  世子爺院里?她竟不知世子爺院里竟還藏著這麼兩個能人。


  朝著那人輕輕鬆鬆便將那張嬤嬤踹出數丈遠,沈昕顏雖然不是習武之人,但至少可以看得出,此人必然身懷武藝。


  畢竟,那張嬤嬤的身形略有些龐大,上百斤的重量,僅一腳便能踢得這般遠,等閑男子未必有這個能耐。


  這樣看來,世子爺果然隱藏著一些不為人知之事。


  她暗暗思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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