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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逃兵?

  坐在山腳下,顧方誠從衣兜里摸出兩根巧克力棒,爬行了這麼久他可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


  遞了一根給馮哲,顧方誠撕開包裝就是一大口咬下。


  馮哲看了看遠處沉默地放鬆肢體的孟溪,想了想把手裡的巧克力棒分成兩段,扔給了孟溪。


  「老大,你也吃點,免得待會兒跑回去餓。」


  顧方誠看見孟溪接過巧克力棒撇了撇嘴,不過他也不至於那麼小心眼的說上兩句。別開頭朝遠處眺望,顧方誠瞧見遠處閃了兩下車燈,一把拎起背囊。


  「走吧,順風車到了。」


  走到車前,孟溪和馮哲狐疑地看向沒有下車的司機,隱約覺得有些面熟。又瞧了眼外殼已經臟到看不清車牌號碼的麵包車,覺得沒有印象。


  顧方誠招了招手,和搖下車窗的司機裝模做樣地嘀咕兩句,大手一揮就讓孟溪和馮哲趕緊上車。


  坐在司機斜後方,孟溪開始認真打量起司機的模樣。因為剛才他分明聽的清楚,顧方誠壓根就沒有出聲,只是嘴唇翁張幾下。


  開車的司機兩鬢夾雜著灰白的頭髮,手指上溝壑很深,明顯是經常勞作的人。左手腕上還帶著一塊金色的手錶……?

  孟溪眯了眯眼,他說怎麼這幾次出來,他們總能在附近找到順風車願意送他們回學校,原來是這樣。


  車輛行駛了約莫二十分鐘,在警校正門前停下。顧方誠笑著拍過司機的肩頭,「辛苦你了,師傅。」


  司機笑眯眯地搖了搖頭,完全沒有半點辛苦地模樣,反倒是笑得格外開朗,「不辛苦不辛苦,你們晚上訓練才苦哇,這都是我們小老百姓該做的。」


  孟溪不自然地撇開頭,司機大叔的演技著實是不行,前兩次沒有開口他還沒覺得有問題。今次一張口,他就聽出不對勁了。


  攬著馮哲搖搖晃晃地走進學校,顧方誠還興奮地吹起了口哨,不成調子沒有節拍,隨心所欲。


  孟溪背著身上沉重的背囊,打算會寢室休整一會兒后,就去操場上活動活動筋骨。他坐了車回來,沒能完成馬佑山原定給他們的任務,就應該自覺補上。


  練不練習的事,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


  馬佑山駕駛著自己低調的黑色轎車從街角駛出,心裡覺得很是奇怪,怎麼次次都能遇上好心人搭便車,踩下油門尾隨麵包車而去。


  「孫叔,你看咱們要不要跟上去瞧瞧?」寧鶴飛興緻盎然地捏住方向盤,朝馬佑山和麵包車離開的方向努了努嘴。


  老孫頭從懷抱里的玻璃罐中捏出一顆花生米拋起來落入口中,咂嘴吃得賊香。


  「不用去了,這和你們上兩次拍得視頻是同一個人。換了個衣服,換了輛車就不認得了?」老孫頭不屑地說道,這點小把戲居然就想瞞過他的眼睛,沒門。


  「嗯?」寧鶴飛伸手抹了抹臉,想到什麼似的把手裡錄像機迅速倒退,找出麵包車司機的側臉,再迅速翻開電腦找出之前的視頻檔案。


  「我去!居然真的是一個人!」面部識別系統啟動,前後三次顧方誠搭乘的老鄉牌順風車司機竟是同一人。


  老孫頭搖了搖頭,人的衣著可以改變,妝容可以改變,但是臉部輪廓輕易是很難改變的。


  「顧方誠乾的?」寧鶴飛瞬間領會,這麼偷奸耍滑地招數只有可能是顧方誠一個人才能想的出來。孟溪不善變通,認死理,馬佑山讓他跑回來一定二話不說拔腿就跑。馮哲吧,沒這個膽量拿自己的小命去承受馬佑山的怒火。


  「除了這小子還能有誰,走了,你叫小姑娘別等我分析監控,老頭子不喜歡干這碼子事情。」


  寧鶴飛目瞪口呆地望著老孫頭抱起花生米罐子就往學校里去,完了,明天上課的恐怕又得是個醉鬼。


  也不知道是怎麼地,老孫頭和水房童大爺一見如故,兩人天天晚上坐在水房裡喝酒聊天。害得好幾次童大爺都忘記檢查熱水,全校愣是在洗澡時間裡全體享受冷水澡。


  另一邊,馬佑山跟在麵包車後面在小城裡七拐八繞,漸漸駛向城郊,在白森製藥工廠的大門前停下。


  麵包車司機從車上走下,把手裡的鑰匙交給值班的門衛,然後把雙手往兜里一揣佝下腰沿著牆壁就往外走。


  「你龜兒子大晚上嚇人嗦,你哪個?」一口標準的山城土話,馬佑山想了半天才明白過來。


  「你是怎麼知道地址的。」都第三次了,他要是還不能把司機的面貌給認出來,他也就不配當獵鷲。他只是想不通,明明每一次地址都是隨即挑選,今天還特意收走了顧方誠的手機,司機又是怎麼知道的訓練地點。


  被馬佑山周身氣勢所震懾,司機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就是嫩個廠長,喊我每天晚上守到起電話和簡訊。要是有東西來,就到那個地點去接人。每次要換套衣服,還要專程去廠頭開輛爛糜爛眼的車,每次開不一樣的。每個月給我固定多三千塊錢工資,多接一次多五十塊。」


  馬佑山臉色愈發的黑起來,不用想這個餿主意肯定是顧方誠出的,找白璟然出錢出力,來應對他的訓練。


  「你看不看哈嘛,這個是下午的簡訊,地址,時間,喊我晚上九點鐘去接人。」


  馬佑山臉色鐵青地離開,他要是不收拾顧方誠,他這輩子都不再姓馬。


  上回搞卡宴,這回是麵包車,在搞一搞,估計得是拖拉機一齊上。


  被馬佑山惦記上的顧方誠渾然不覺,正從宿捨出來想要去體能館找孫叔討教討教前幾天學習的招式。有一些關節和穴位他還沒能掌握。


  「欸,孫叔,您怎麼在這兒坐著?」路過水房門前時,顧方誠無意間往裡瞥了一眼,正巧看見老孫頭把住童大爺的胳膊,兩個人喝得不亦樂乎。


  奇怪地走進水房裡,顧方誠瞪圓雙眼,吃驚地看向穿著一身便服,坐在角落裡的小馬紮上抱著水缸臉色喝得通紅的老校長,胡理。


  「校長好!」


  顧方誠下意識挺直身板朗聲道,卻被老孫頭直接一腳踹出了門外,「小兔崽子自己一邊玩兒去,別打擾我們喝酒。」


  無奈地蹭了蹭後腦勺,顧方誠打算在學校里隨便晃悠輕鬆一下。孫叔一旦開始喝酒,八匹馬都給拉不回來,他還是不去觸霉頭的好。


  顧方誠忽然瞧見宿舍樓背後的牆角下蹲了道熟悉的身影,覺得奇怪。


  「喂,二少。你蹲這兒幹嘛?」


  「啊!老三,怎麼是你?」白璟然閃電般的藏起手裡的手機,神色極不自然東張西望,「怎麼只有你,老大和小哲呢?」


  「孟小溪去操場加練了,小哲跟著一道去。我問你,蹲著兒幹嘛?別給我岔開話題。」顧方誠覺得白璟然神色有異,一把將他拉起身,劈手就要奪過手機。


  「你別搶,還給我。」白璟然眼前一道光影閃過,手裡的手機就失了蹤跡,「喂,你別看。」


  「你給我解釋清楚。」一瞧手機上正在編輯的簡訊內容,顧方誠瞬間勃然大怒,「白璟然,你最好有個解釋。」


  見事情敗露,白璟然苦笑著低頭,沉默不語。


  二十分鐘后,203宿舍內,顧方誠孟溪馮哲坐成一排,對面是孤零零的白璟然一人。


  「人齊了,說吧。」顧方誠難得正色,沒有半點嬉笑的模樣。


  白璟然沉默地搖了搖頭,掀開自己的褲腿,脫下靴子。


  「嘶……」


  三人倒吸一口涼氣,白璟然的腳底幾乎沒有一塊好肉,全是血泡被壓破和黑色襪子粘在一起,腳踝腫脹異常,小腿上更是一道又一道的血口。


  「二少,你這怎麼不說……」孟溪輕聲道,很明顯傷口就是這兩天的事情,不是軍訓時留下的後遺症。


  白璟然慘笑一下,「說了有用嗎?開始正式上課後,馬閻王和孫教官輪番上陣,訓練量何止翻了一倍,我這腳就一直這樣了。」


  每天晚上孟溪三人回來時全都是熄燈后,累得眼睛都睜不開,囫圇地沖了下水搓掉泥濘就爬上床睡得跟死豬一樣,他也沒有機會能開口。


  馮哲有些不忍地撇開頭,這段時間訓練強度陡然加大,他也是自顧不暇,都沒能幫上白璟然。以前答應的事情,沒有說到做到。


  「所以,這就是你要當逃兵的原因?」顧方誠沒有露出同情的神色。


  「逃兵?」孟溪愣了愣,「二少你要走?」


  白璟然闔上眼睛輕輕點頭,「我實在是堅持不下去,再呆下去,我的身子就要殘廢了。」


  「你不是說會找家裡人幫你轉系嗎?離開偵查系就沒那麼苦,別走啊。」馮哲挽留道,他沒想到顧方誠把他們從操場上叫回來居然是這麼嚴重的事情。


  白璟然居然要當逃兵?


  三雙眼睛注視下,白璟然猶豫再三,還是緩緩地點下了頭。這個地方,他實在是一天都呆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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