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沈宴,阿宴,Yan
一聽到這邊的動靜,Yan面色一變,哪裡還顧得上躲避,直接跳進水中朝著喬晚的方向游去。
喬晚此時只覺得渾身的骨頭都像是要被碾碎了一般,血肉更像是被人放進了絞肉機,痛得她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
Yan一到近前,就摟住了她的腰,想將人從水下帶上去。
可他才剛一觸碰到喬晚的身體,就聽到了一聲痛呼。
對於此時的喬晚,每一絲的觸碰都是一種折磨。就算是那點兒輕微的力度,都彷彿將她往刀尖子上按。
Yan卻正好與她相反。
眼前的人從之前就一直散發著一股香甜的氣息,明明沒有變化,對他來說卻像是濃郁了數倍,連身體都跟著躁動了起來,恨不得能與對方全身心地貼合到一起。
這感覺讓他很快想到了獸族的發情期。
可他們的發情期分明就在雨季末期到雨季結束后的一兩個月之間,怎麼會……
等見到了那三個蛇族的追兵,Yan才反應過來。
蛇性本淫。
哈洛德作為蛇族祭司,能力強大,血脈的影響自然也就更大。
他之前沾染到的蛇血,雖然裡面的毒素影響不到他,但是獸血本身的屬性確實能夠融合到他的身體里的。
雙方種族不同,時間一長不屬於他的那些基因自然會被排斥出來。
但短時間內卻難免會受到影響。
正因為蛇類的特點,提前引發了他的發情期!
前些年,Yan都是提前找了藥草服下,平靜安穩地度過發情期的。加上部落里也沒有雌性願意,或者膽敢接近他。對於其他單身獸人來說十分難熬的時期,在Yan這兒和平常沒有太大的區別。
但這次不同。
喜歡的伴侶就在眼前,前些日子還互相表明的心跡確定了關係。
又有蛇血的影響,還要加上這些年壓制的本性,一朝爆發出來,簡直是來勢洶洶,根本不給他繼續壓制下去的機會。
更重要的是,他現在完全沒有時間去找壓制發情期的藥草了。
若身邊跟著的是其他雌性,Yan還有意志力可言。
偏偏這是喬晚,他在叢林間第一次見到就再也不願放手的小雌性。
往日里最喜歡的親近舉動全都成了甜蜜的折磨。
一到這山洞裡,確認蛇族沒有追來,洞穴中也沒有什麼危險之後,他立刻就放下小雌性隔開了一段距離,完全不敢接近她,就怕會衝動之下做了什麼不當的舉動,嚇到了小雌性。
就算是在這方面放得開的獸人,也很看重伴侶之間的第一次結合的。
更別說他們還是重視忠誠的狼族。
可誰知道會突然發生這樣的意外!
Yan不可能丟下喬晚不管,但身體在叫囂著靠過去,貼上去,理智卻在讓他保持冷靜,快點後退。
他放在喬晚腰上的手不過掙扎了一瞬間,就飛快地收了回來。
小雌性那痛苦的樣子,就算是此時的他,也不敢隨意觸碰的。對喬晚的心疼,戰勝了他此時身體的燥熱。
喬晚的身體狀況卻越來越糟糕。
好像身體已經開始從內部瓦解,慢慢延伸到了外部。
點點淡紅的血絲從她的皮膚滲透了出來,一點一點融入了這溫泉之中。
原本溫暖的水波,只能稍微緩解一些喬晚的痛苦,但在那密密麻麻的折磨之下根本是杯水車薪。
她嬌嫩的皮膚上甚至像是瓷器被摔在地上似的,漸漸出現了暗紅色的裂痕,彷彿一碰就會整個人都碎成片。那些紋路幾乎遍及了她的全身,露在外面的四肢和腰腹都沒有遺漏,甚至連手上的淤青上都可以清楚地看見這些東西的存在。
Yan嚇得整個人都冷靜了不少,難以控制的情潮依舊存在,卻已經無法影響到他的神智。
那個果子!
他真是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明明不知道那東西的來歷,怎麼就這麼簡單的讓小雌性服用了呢?
他看了看喬晚,略一猶豫,就咬著牙轉身遊走,「刷」地一聲衝破了水面。
那個果子是確定沒毒的,可為什麼會對喬晚有這樣的影響,他也不太清楚。
但很多植株都是相生相剋。
那葉片他剛才簡單的嘗了點兒,有一種奇異的清涼感。對他現在的狀況並沒有用處,卻並不難吃,口腔里還覺得很舒服。
如果果子會讓人痛苦,那會不會枝葉就是用來緩解的解藥?
Yan一上岸,就立刻到了那株植物的旁邊。
只可惜這植物就只有那一個果子,否則他一定會先用自己試藥,再給小雌性服用。
現在……
Yan回頭看了一眼。
那邊的場景頓時讓他心頭狂跳起來,失去伴侶的恐慌籠罩著向來冷靜強大的狼族祭司。
喬晚所在的那片水域上血色漸漸變濃,難以想象她此時體內已經失去了多少血液。
再這麼耽擱下去,就算皮膚沒有炸裂開來,她也會失血過多而亡。
那猿族王不就是這樣?
Yan重重地呼吸了一下,終於還是變化出了狼爪,直接將岸邊的植物連根挖出,飛快地回到了水中,游向了喬晚。
這一路游來,植株上的塵土自動隨著溫泉水離開,整個兒植物變得青幽幽的,像是玉石雕成一般。
都到了近前,Yan又不敢進行下一步了。
萬一這些葉子也沒用,或者說這些葉子反而會加劇折磨,那……
「嗯……」
喬晚此時眼睛已經閉上,像是完全感應不到周圍的狀況了,整張臉都痛苦的皺了起來,忍不住從鼻腔里發出了一聲悶哼,雙手想要緊握,卻根本不敢用指尖接觸掌心。
皮膚上原本只是在皮層下若隱若現的紋路愈發明顯,好像下一刻就會破皮而出。
那滲透出來的血液就是從這些紋路上出現的,從一開始極小的血珠,到後面變成了淡淡的血霧,現在幾乎已經是大顆大顆地往外冒了。
Yan一見此,知道他已經沒有猶豫的餘地了。
除了拚死一搏,根本沒有其他的選擇。
「你如果死了,我會將蛇族剿滅,然後去獸神那兒陪你。」Yan語氣平淡地說道,眼中卻流露出了濃濃的悲傷。
他摘下了一片葉子,往喬晚的嘴邊送去。
可是,喬晚從前一世到今生,向來是個忍痛堅毅的性子。此時痛極了也不願意叫出來,只偶爾泄露出一兩聲悶哼。
她的兩瓣嘴唇閉著,牙關緊咬,那葉子完全喂不進去。
倒是這麼一小會兒功夫,皮膚上的紅紋又一次明顯了幾分,就連臉上都開始若隱若現地有了些小小的紋路。
此時,她整個人看上去哪還有平常那白嫩嬌軟的模樣?整個身體都顯得邪氣可怖,好像稍微一碰,就會「砰」的一聲炸成一片血色。
Yan是半點兒不敢掙扎了。
他一把將那不大的植株整個兒塞進了嘴裡,然後輕輕托著喬晚的臉,盡量減少了自己與她接觸的面積,免得讓她更痛,嘴唇很快就貼了上去。
身體的燥熱感因為這樣的接觸,像是稍微緩解了一些。但下一刻,就像是渴極了之後喝到了一小口水,反而更加渴望起來。
Yan努力剋制著自己,用舌尖探了過去,慢慢地從喬晚的唇間滑過,溫柔而小心,像是在安撫著她的情緒。
等到喬晚的唇瓣輕啟,他這才撬開了她的牙關,將那植株用舌頭卷著送了過去。
心裡暗自期盼著:獸神在上,狼族祭司Yan向您祈願。Yan願意用我的福壽安康換取伴侶的平安健康,請您一定保佑她無事……
喬晚此時已經痛得不知身在何處了。
這世間有一些痛是很難忍受的,比如說:大姨媽的痛、生產的痛,還有腳上大拇指被撞到的痛……
那些痛喬晚並不是每一個都經歷過,但此刻,她卻覺得所有的痛苦加起來都不及此時的這種折磨。
就好像是有一台機器,將她整個人連皮帶骨的碾碎,重組,碾碎,再重組……
身體中的每一根骨頭都不放過,每一片血肉都被化為虛無。
所謂抽骨剝皮,其實也就如此了吧?
偏偏這種痛苦如影隨形,連讓她痛暈過去的機會都沒有,只能醒著忍受這樣的煎熬。
就算沒有睜眼看到皮膚上的異狀,喬晚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不會很好看。
人痛到極致,表情是不可能太過美好的。那不是真痛,是在做戲。
也不知道沈宴這傢伙會不會被她嚇到。
還好,回到現實世界之後他不會記得這些。否則給他留下什麼心理陰影,那可真就是她的罪過了。
迷迷糊糊之間,有什麼貼了上來。
臉頰和唇瓣上先是一陣刺痛,漸漸的,竟有些軟軟的酥麻。
喬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此時已經有些渾渾噩噩的大腦也沒有精力去分析。
不一會兒,一陣清涼的感覺竟從唇間釋放開來,慢慢地延伸到了整個口中。
好像有什麼東西化成了水,從她嘴裡劃過了食道,漸漸擴散到腹部。
原本抽痛不斷的折磨就像是被這清涼給安撫住了。
她皺起來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原本的疼痛終於消失了。
Yan雖然無法做到真的感同身受,和她此時的感覺完全同步。
但是,他的眼神很好。
小雌性身上那些嚇人的紅色暗紋在服用了那株植物以後,慢慢地消退了下去。
就像是她身上的這些痕迹都是被誰調皮地用筆畫上去的,在水中一點一點褪色,直到消失不見。
滲血的跡象也隨著那些紋路的消失慢慢停了下來。
她本身白嫩的皮膚終於恢復了原狀。
只是……
好像有了些變化?
Yan來不及多觀察,就想喚醒喬晚。
等到確認小雌性沒事,他也好躲到一邊去了。
剛才喬晚在忍著痛,Yan也在忍著另一種折磨。
不知道喬晚真實身份的Yan當然也不會想到另一個問題。
獸人的肺活量極大,就算不是水生動物,在水下也能憋氣很長時間。隨便撈一個都能輕鬆戰勝現代社會那些辛苦破下世界紀錄的大佬。
喬晚卻不同。
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身體素質還因為系統的那一坑,變得比普通女性還要柔弱,怎麼可能在水下一直不呼吸呢?
可她就是做到了。
從剛剛落水到現在,時間雖短,卻也絕對超過了人體的極限。
這一點,不知道喬晚種族的Yan不會在意。
被疼痛折磨得已經沒了神智,就算此時已經緩解,大腦卻依舊尚未清醒過來的喬晚也不會注意到。
聽到Yan的聲音,喬晚只是微微睜開了一下眼睛,又像是完全放鬆下來:「沈宴,你也在啊,真好……」
已經習慣了獸族語言的她,說這些話的時候也是用的他們的語言。
Yan自然是聽了個清清楚楚。
見喬晚終於不痛了,又睜開了眼睛,他還來不及高興,就被這句話一桶涼水從頭上潑下。
喬晚卻一點兒也沒有注意到。
剛才的折磨雖然已經消失了,她的身體也好像前所未有地強大,彷彿有著使不完的力氣。
但精神上卻已經疲倦了。
在這樣的狀態下,她根本來不及去分辨此時在哪兒。
一睜眼就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只覺得安心又自在,說完后就閉上了眼睛,依偎到了對方的懷裡,百般溫順的樣子:「我好痛,沈宴,你在就好……」
如果說剛才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那麼第二次,Yan就算想找一個欺騙自己的理由都找不到了。
沈宴……
這個名字,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見了。
他們相遇的第一天,在他的屋子裡醒來之後,小雌性對著他叫出的第一個名字就是「沈宴」。
Yan那時候只當她從哪兒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卻不小心叫錯了而已。
但是現在……
她眼中那遮掩不住的依賴和喜歡,簡直讓他避無可避。
他還當這小雌性笨笨的,連他的名字都能叫錯。原來,一直笨的人是他。
沈宴,阿宴……
她一直不願意叫自己「Yan」,就是因為那個人吧?
是她在原來部落里的伴侶嗎?
會不會是那個人死了,所以她才會流落在外,到了他們狼族的地盤?
會不會是那個人和他長得很像,所以一見面她就對自己這般信任,甚至一開口就叫出了那個名字?
身體上的燥熱愈演愈烈,幾乎將他焚燒殆盡,心裡卻冰涼一片,如同到了冰山雪地。
Yan緊握著拳頭。
對啊,他是祭司Yan,部落里的雌性根本就不敢接近的存在。
他為什麼會認為,這麼好的小雌性,這麼聰明的小雌性,竟然會對他一見鍾情呢?
都是因為那個叫「沈宴」的雄性的存在吧!
他一雙黑色的眼眸靜靜地看著懷中的喬晚,像是要哭出來了。
偏偏一張臉上的表情又平靜到了極致,一點兒情緒都沒有似的。
「Fiona,這個名字是真的嗎?」他自言自語道,一時不知何去何從,連身體中那股難受的勁頭都被他暫時壓制了下去。
所有都不過是他自作多情,都是假的。
這名字呢?
也是假的嗎?
他想要用力地搖醒喬晚,卻還是無法對她狠下心。
一看到喬晚,整顆心都柔軟起來,哪怕已經痛到心酸。
「小雌性,你真的叫Fiona嗎?」Yan輕輕地撫摸著喬晚的臉頰,「你喜歡的到底是誰?沈宴,還是……Yan?」
他明明是自言自語,但這聲音就在喬晚耳邊。
神智還有些迷糊的喬晚根本就沒有多想,便已經回答了出來:「沈宴,你在說什麼啊,Fiona當然是我的英文名,你不是知道的嗎?」
她眼睛並未睜開,手臂卻已經自動摟住了面前的人,感覺到那熟悉的氣息,彷彿連原本的疲憊都漸漸消失了:「我喜歡的當然是你,不管你是沈宴,還是Yan;不管你是少年,還是青年,是衣冠楚楚的沈爺,還是圍著草裙的狼族祭司,都是你啊……」
她說著,聲音已經越來越低,像是會隨時睡過去了。
Yan卻愣在了水中。
聽到前面的時候,他一顆心都要碎掉了。
還是叫的「沈宴」……
她果然喜歡的是那個人。
但聽到後面……
Yan其實不太明白喬晚說的到底是什麼,裡面有些辭彙他甚至分開后了解意思,合在一起就無比陌生了。
然而喬晚的意思他卻明白了。
她喜歡他!
而且,那個「沈宴」,好像與他有什麼關係,像是同一個人?可他又並不了解。
即便如此,Yan已經高興地快要飛起來了。
就算他猜錯了也無所謂,只要小雌性真的喜歡他就行了。
他收緊了手臂,將懷中的人緊緊摟住,在她耳邊說道:「叫我阿宴,不要叫沈宴……」
不管是沈宴,還是Yan,叫阿宴至少能讓他覺得是在叫自己,而不是沈宴這麼大的差別。
「阿宴,阿宴……」
喬晚此時腦子都是迷糊的,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怎麼指揮,她就怎麼做,要多乖巧有多乖巧,果然就這麼叫出了一連串他的名字。
原本因為打擊而壓抑下去的異樣,在明白小雌性的心意后,聽她一臉溫順依偎著自己,叫著他的名字,Yan再難克制。
原本只是溫熱的溫泉水也彷彿跟著他的情緒沸騰了起來,熱得連身體都快要燃燒了。
他細細地用一隻手拂過了喬晚精緻的眉眼,低下頭去,在水中觸碰上了小雌性的唇,漸漸加深了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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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和自個兒吃了一把乾醋o(*≧▽≦)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