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可怕的【老教授】?
生活好像突然就平靜了下來。
沒有了暗處窺探的視線,也沒有了躁動的暗人,彷彿周圍都被什麼清理了一遍,那些遍布的爪牙就這麼消失了。
就連喬晚和沈宴一直在等待著聯繫她的吉姆·史密斯也沒有露面,只在一條新聞報道里看到說是去了另一個國家,和當地的學校建立起了愛心資助的關係。
既然對方不急,喬晚他們就更不會著急了。
現在手裡已經有了大致的線索,該做的保護措施都已經到位。那些人既然不冒頭,他們倆也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只按部就班做著自己的事情就好。
最花費心思的當然是喬氏。
不僅要防備著那些人安插人手,還得防備著正常情況下的商業間諜。畢竟樹大招風,其他公司派人過來打探情況的事情也沒少發生。
與之相比,環境稍顯單純的校園就顯得可愛多了。
就連這些年輕的男男女女們的小心思,都並不讓人覺得討厭。
比起一起住校的同學,喬晚這樣外宿的情況,本來應該很難與大家親近起來的。
但她身份特殊,又有特殊加成的親和力,加上交際能力不錯,跟大家的關係比想象中要親密的多。
至少就算她人不在學校,都會有同學幫忙佔位,聚餐邀請也絕對不會少了她的名字,並沒有因為相處的時間短就受到孤立的情況出現。
可惜,今天喬晚的運氣不太好。
她走到半路突然接到公司里的一個通知,去了附近的咖啡館找了個包間開了一次緊急會議。等到處理完這個急件之後,距離上課的時間已經只有幾分鐘了。
見周圍沒什麼人,她直接用了最快的速度往教學樓跑去。偶爾遇到一兩個學生的身影,又才特意放慢到正常速度。
饒是如此,等到她趕到的時候,也已經晚了幾分鐘了。
而且,這還是一門選修的大課。班上的同學並沒有和她選同樣課程的,自然也不能幫她佔一個好位置了。
今天不僅遲到了,還得去後面的角落裡聽課。
喬晚心裡嘆了口氣,抱歉地對著台上的教授打了聲招呼,這才走進了教室。
好在這個教授的脾氣挺好,發現來的人是喬晚,加上他也剛剛等大家安靜下來,還沒開始正式上課,便沒有多說什麼。
喬晚走進去以後,徑直朝著最後一排走去。
這種大課都是好幾個系的學生坐在一起上課的,選的教室面積自然也不小。
看得出這位教授還挺受歡迎,前面的位置早已經坐得密密麻麻,看不出哪兒有沒有空位。
喬晚本就遲了一些,當然沒有時間耽擱,所以直接略過了前排,準備到最後的角落坐著,免得耽擱了教授上課。
誰知,剛路過一個位置旁邊,她的手腕就被人給抓住了。
喬晚眉頭一皺,就往旁邊看去。
本來以為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學生,誰知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這人站起身讓出了通道,露出了緊挨著他的那個空位置。
喬晚先是驚訝地看了一眼他的臉,然後迅速走到位置上坐了下來。
緊接著,這人也挨著她坐下,輕飄飄的聲音傳來:「你一共遲到了三分二十七秒。」
看講台上的教授已經開始介紹起這門課程的由來,喬晚低頭在紙上寫了一句話推了過去——「沈宴,你怎麼會在這裡」
沈宴只看了一遍,就寫了字重新推了過來。
喬晚一看,只有四個字——「認真上課。」
連句號都沒忘了標註上,甚至還幫她把上一句話的問號給添加上了。
好吧,這的確是他的風格。
她不再多問,只看了看沈宴面前的桌子。
那兒放了兩支筆,一支使用著,一支備用。
一個本子,還有一本課本,都被包了書皮,整齊地寫著他的名字和班級信息。
原來他是經管系的大一新生?
今天這門選修的課程就是關於商貿英語的,對他們倆來說都有涉獵,卻又都沒有太多學習的必要。畢竟他們本身的水平已經不差了。
喬晚選這門課和選專業是一樣的理由,都是為了省出更多的時間去做其他的事情。
沈宴不是覺得在學校里的時間就應該用來學習新東西嗎?怎麼還會選這門課程。
更重要的是,明明都是大一新生,她被送去營地里幾乎要曬掉了一層皮,沈宴為什麼沒有參加新生軍訓!
喬晚腦子裡幾乎已經要上演十萬個為什麼了。
但她並沒有問出來,而是專心聽起了課。
這種大課一般是一次連上兩堂,中間會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
但這位教授的習慣比較奇怪,他喜歡連堂上完,然後提前十分鐘放學,就和中間休息了十分鐘差不多。
大家顯然也是提前打聽過這位教授的習慣的,聽到他的說法后也沒有鬧騰,很簡單地就接受了。
喬晚聽到鈴聲響,正打算揪著沈宴問個明白,就收到了這麼一個消息,只能再次按捺下去。
好在老教授上課風趣幽默,就算是聽著已經會了的內容,也不覺得枯燥無味。
等到兩節課一完,還有不少學生追過去跟老教授討論問題。
喬晚在心裡感嘆了一句大家的熱情,便轉頭對著沈宴問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就挨著過道邊的沈宴看了她一眼,收拾了自己的東西站起身來:「多出了十分鐘,你應該能夠順利找到下一堂選修課的教室了。記住,這一次不要遲到。你應該沒有忘記剛才的三分二十七秒吧?」
說完以後,便抱著自己的課本瀟洒離開了。
喬晚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課表。
沒錯,下一堂的確是一門選修課。
還有,有必要一直強調她遲到的時間嗎?!
她氣呼呼地哼了一聲。
見講台上的同學們差不多都散開了,喬晚連忙過去再次跟教授道了歉,這才帶著東西出了門,找起了下一堂課所在的教室。
好在這一次就在同一棟教學樓,沒有花費多少時間就找到地方了。
喬晚看了看距離上課時間還有十幾分鐘,鬆了口氣走進去找了個位置坐下。
教室里此時來的人還不錯,而且臉上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感覺。
喬晚左右看了看,沒發現沈宴的身影。
他沒選這門課?
這正是喬晚為了湊足學分隨便填的那門選修課。
本以為沈宴會選這個人數還有剩餘的課程,沒有想到反而是在上一堂課相遇了。
那這門課他是不會來了,還是還沒到而已?
喬晚把課本拿出來擺在了桌面上,還想著要不要給沈宴佔個位置什麼的,就發現根本沒這個必要。
她上課時坐的位置都是出於中間靠前的,是最容易聽清楚老師的聲音和看見板書的地方。
當然,也是最容易被台上的老師注意到的地方。
根本沒有學生往這邊湊。
等到上課前五分鐘的時候,突然有大量的學生湧入,不一會兒就坐得整整齊齊。
這門課算是小班教學了,規定的選課人數只有四十多個。
但選修課分配的教室一般都是比較大的。
這教室的容納能力超出了學生的數量,看上去倒是比上一堂課要冷清一些。
更別說是學生們嚴陣以待的表情了。
喬晚總覺得有些古怪,忍不住輕輕推了推後座的一個女生問道:「同學,能問一下,你們怎麼都……這副樣子嗎?這門課很難通過?」
那女生面上的表情瞬間古怪了許多,驚訝地看著喬晚:「你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什麼嗎?」
喬晚簡直要被這反應弄得一頭霧水了。
不就是選一門課而已,還有什麼了不得的秘密?
「我們都是選課的時候慢了一步,沒有選擇不得不硬著頭皮選的,」這女生同情地看了喬晚一眼,「你竟然還主動選了這門課。教這門課的老師……一言難盡。你看到後面那兩排的學生了吧?」
她指了指教室靠後的位置。
喬晚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那些都是上學期沒有及格,強制重修的學長學姐,據說有的還沒開學,就已經做好第三次來上課的準備了,」這女生哭喪著臉,「據說這教授有強迫症,而且相當嚴格,必須要通關之後才能擺脫。」
其他課哪怕是第一次沒過關,補考也不及格,最多也就重修一次,就會放過他們了。
就這門課比較特殊。
明明是上學期才新來的教授,學校里對他卻格外的優待。甚至覺得這教授的規矩挺好的,有利於督促學生好好學習。
他們當然不知道,這種對他們來說是折磨,對教授本人而言也是一個苦差事。
如果可以的話,他才不想一直對著這些怎麼教都開不了竅的學生,還得費心思出試題。
特別是修改試卷,看著那大片大片的錯誤,他比學生心裡還糾結煎熬,恨不得拿同樣顏色的筆幫他們塗掉重寫。
遇上字跡潦草卷面髒兮兮皺巴巴的,就更是心情糟糕了。
學生們當然不會在意這些,他們只知道——要想期末考得好,這門課程不能要!
這些,大二大三的學生早就已經知道了,大一的新生在這些天也偷偷打聽出來了,或者是去校內論壇里查探過。
也就是喬晚,直到現在才知道。
「對了,教授他還喜歡抽人起來回答問題,」這女生又補充了一句,「學長說,他特別喜歡按照一定的規律來,要麼是一列,要麼是一排,要麼是按照學號,總之就是按著順序一個一個起來答題。又一次還弄出了一個S形的隊列。因為同學坐得不整齊湊不出形狀,還會專門讓人往前坐。也不知道是什麼毛病……」
這女生越說臉上的表情越是慘淡,嘆了口氣,又翻看起課本來,爭取待會兒被問到的時候不會答不出來。
答不出來會被教授扣分也就算了,還得面對他的眼神攻擊。
據說,這位教授也不會說什麼過分的話侮辱人格或者體罰學生,只會淡淡地看一眼答不出問題的人。
可只是他的眼神,就足夠讓人無地自容了。總會讓這些上課時不夠認真的學生覺得自己的智商真的已經欠費很久,簡直不配上這門課了。
上這位教授的課,是需要強大的意志力和理解能力的。
當然,不得不說這位新來的教授水平也足夠高,授課的水準絕對是一級的,效果也很好。
凡是通過了他的課,以後都不會忘記學過的內容,理解得還相當透徹。
就是過程稍顯煎熬。
選修課還好,畢竟只有一門,還不一定每學期都能遇上。專業課的學生才叫苦逼,是怎麼也躲不過的,只能微笑著承受了。
本來喬晚覺得,就算再怎麼刁鑽,那也比不過某人的怪脾氣。
她連沈宴這個同桌兼小夥伴都能忍受,還用擔心一個嚴厲的老師嗎?只要好好聽講,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怎麼說這也只是一門面對外專業的選修課,內容不可能太高深。
但被這個女生這麼一說,再一看自己兩邊空蕩蕩的座位,和後面坐得整整齊齊的同學,她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喬晚的腦子裡甚至已經想象出了一個頭上禿了一半,臉上掛著一副酒瓶底厚的眼鏡,整張臉乾瘦乾瘦,表情嚴肅地揮著教鞭的小老頭兒形象了。
說不定,這位教授和沈宴會相見恨晚。
只可惜沈宴沒有選這門課。
喬晚低頭看了看手裡的課本,「有機化學」幾個字讓她覺得心頭惴惴,哪怕是後面標註了一個基礎版,也沒能讓她放鬆下來,心情有些一言難盡。
本來想隨便找一門課湊足學分就行了,現在看來,她好像給自己找了一個苦差事?或許選這一門兩學分的課程,還不如選兩門一學分的課程省事兒。
但現在反悔是沒有用了,就連換位置都不好使。
畢竟如今教室里就只剩下最後兩三排才有空位,坐在角落裡,說不定那個脾氣古怪的「老教授」心情一個不好,專門拿躲在後面的人開刀呢?
喬晚只能硬著頭皮坐在原位沒動,也學著那個女生的樣子,趕緊翻開書提前預習起來。
這門課的內容的確足夠基礎,課本就是校內的老師自己編纂教學的,通俗易懂。
他們這些剛從高中畢業過來的學生,腦子裡關於化學這門課的內容還沒丟光,簡單地看懂還是沒問題的。
這麼想來,那教授也不算太過分。
提前預習又認真聽講,要想回答得漂亮不容易,但要答出正確答案還是能做到的。
大概只是和其他教授的風格不太一樣,過於嚴格的要求讓這群以為到了大學就能放鬆玩樂的學生不適應了吧?
於是,喬晚腦子裡關於「老教授」的形象又有了變化。
地中海的老教授背著手,推了推厚厚的鏡片,一把小山羊鬍一翹一翹的,眼神里寫滿了認真和對學生的期待。
這種負責任的教授也不錯。
喬晚點了點頭,便聽到上課的鈴聲響了起來。
在鈴聲第一響的同時,教室的門也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顯然這門課是不允許遲到的,同樣也不允許學生們踩點,到了上課時間才一窩蜂的進來擾亂課堂秩序。
所以大家都是提前幾分鐘就進教室坐好了。
這會兒推門進來的,只能是上課的教授了吧?
喬晚抬起頭看向了門口,準備好好瞻仰瞻仰這位在學生們口中地位特殊的「老教授」。
抬頭的過程中,最先看到的是一雙黑色的鞋子,然後是一條休閑風格的男士西裝褲。
這風格,好像太年輕了些啊?
難道這還是一位追求時髦的老教授?
在往上,是一件樣式簡單的素色格子襯衫,紐扣被扣得嚴嚴實實,不露出一絲縫隙。褲子和襯衫都被主人撫平,幾乎不見一點兒褶皺的痕迹,新得像是用熨斗燙過的。
這風格……
喬晚看向了「老教授」的臉。
這位教授的確是太年輕了……
沒有她想象中的禿頂,也沒有那副堪比啤酒瓶底的眼鏡,臉上也不是皮包骨的乾瘦。
黑髮黑眼,面容清俊,眉目清爽乾淨,如水墨暈染開來,透著一絲清淡卻又悠遠的淡漠感,讓人覺得難以接近,卻又忍不住多看幾眼。
這不是沈宴是誰?!
喬晚面無表情,心裡已經要鬧翻了天,就這麼看著他拿著教案從門口一路走上了講台,轉身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了他的大名。
「沈宴」兩個字讓他寫的頗有風骨,一看就是練過的。
「你們好,我是這門課的老師——沈宴,你們叫我沈老師、沈教授都可以,」沈宴清冷的聲音響了起來,「我的課堂有幾個規矩,你們需要記一記。第一點,上課不允許遲到早退,凡是……」
這加快的語速,還有平靜無波的語氣,以及那張熟悉的臉,百分百原裝沈宴,沒有一絲山寨的味道。
喬晚想到自己前兩天還打算怎麼讓他大吃一驚,再一看現在反而被他驚到了的自己,頓時有一種上台去把他弄下來揍一頓的衝動。
「尊師敬道,尊師敬道……」
她在心裡默念了幾句,翻開了課本第一頁。
------題外話------
PS:
沈宴:又是戴眼鏡又是拿教鞭,晚晚你想和我玩兒羞恥play嗎?
喬晚:你難道忘了還有一個禿頂?
沈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