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變故,幽禁太子!
宮墨中的是樟櫟樹的毒。
這是北疆一種罕見的樹,氣味有毒。聞久了,便會中毒。而宮墨用得最多的一套茶具,就是用樟櫟木做的。
如此高明的下毒手段,也難怪查了這麼久都一無所獲。
魯王府並非修建,而是前朝太師舊址。府中其他傢具添置都由宮中特意定製。這些,都由六宮之主的皇后安排。
皇后,乃蕭家人。
樟櫟樹又出自北疆,那是蕭家的地盤…
真兇是誰,呼之欲出。
宣武帝單獨召見了太子宮越,那套用樟櫟木製作的茶具也帶進了宮中,太醫已經檢驗過,的確有毒。
那個老大夫是宮越帶回來的,斷不可能污衊自己的親生母親。
宣武帝不曾召見文武百官,也沒有將此事宣揚,而是將太子叫到了崇政殿。
「長曦,你可知這些證據代表著什麼?」
為宮墨診治解毒的老大夫暫時還在魯王府關押著,王府外有禁衛軍守著,避免任何意外的發生。
而那套有毒的茶具,此時就在宣武帝手中。
宮越神色平靜,「知道。」
宣武帝看著他波瀾不驚彷彿早已洞察一切的眸光,竟有些微的發怔。
「你母后…」
「她早有加害大哥之心,我知道。」
宮越抿唇,眼裡露出一抹苦笑。
「而蕭家…遲早會有不臣之心。」
他慢慢抬頭,望著自己的父皇,心內所有掙扎矛盾已在他做出今日決定之時便煙消雲散。
大哥有痼疾,也會醫,自然早知道那茶具有毒。母后自以為天衣無縫,卻早已落入別人陷阱之中。
那套茶具遲早會被查出來,謀害皇子乃抄家滅族的大罪。與其如此,倒不如由他來做。至少,父皇會因為他的『大義滅親』,對母后從輕發落。
他知道父皇忌憚蕭家,更知道父皇其實對自己從無遷怒之心。
母后跋扈,蕭家也日漸囂張。長此以往,必會引火自焚。
他是太子,他身上有自己應該肩負的責任,他不允許任何人威脅到宮家的江山,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蕭家走上那條不歸路,更不想看著權謀之爭導致的生靈塗炭。
他跪下來,誠懇道:「兒臣願代母受罰,只求父皇看在母后與您多年的夫妻情分上,留母后一命。」
宣武帝心中微震。
他看著跪在地上的嫡子,恍惚間想起很多事。
長子的出生是他的污點,自小就被他送去了行宮。老二就成了長兄,自小沉穩懂事,秉性溫和,寬厚仁慈。
儘管這個孩子是他不喜歡的女人所生,但兒子的出生讓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做父親的驕傲和滿足。
宮越出生的時候他抱過親過,親自給他餵過粥,把著他的手教他寫字拉弓…
很多年裡,他都將這個兒子當做自己的長子。
宮越孝順。
每次他身體抱恙,這孩子都守在身邊照顧,還親自為他試藥。功課做得好,卻從不在他面前炫耀顯擺。
他誇獎兒子,兒子也只是微笑,並未因此驕傲自滿。
宮裡的孩子越來越多,皇后不喜歡,對后妃生的孩子從沒好臉色。宮越卻是個很好的兄長,指點老五武藝,給小九做風箏。老實溫吞的老七被老四欺負,他會訓斥老四,然後讓二人握手言和。
老三染上天花,所有人避之不及,唯有宮越不顧皇后的反對的陪著老三。老三是含笑走的,這個兒子卻握著老三的手,紅了眼眶。當時老四老五都小,一個個哭得沒出息。只有宮越,親自給老三洗了臉換了衣服,將老三喜歡的那些玩具收起來,一一放入了棺木之中。
後來老六溺水,八歲的宮越仰頭看著他,問:「父皇,都說天家的孩子好命,生下來就什麼都有了。可是三弟和六弟,為什麼就承不了這份榮寵呢?還是,這是我們生存在這宮牆之中的代價?」
他看著兒子眼中寫滿不符合年齡的蒼涼和悲痛,卻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自古以來,宮廷便是最複雜骯髒之地。
尊榮的背後,是永遠洗不幹凈的血,和埋不完的屍骨。 宮越有一雙慧眼,他看得透這浮華背後的血腥廝殺,也明白權勢的誘惑力有多大。他所有的兄弟,都有可能是他的敵人。
但他更有一顆仁心。
他不願因為宮廷傾軋而淡漠了親情,所以一直對所有弟弟們寬厚和善,也正因如此,活下來的幾個皇子年幼的時候感情都不錯,沒有太大的齟齬。然而隨著年齡的增長,那至親的血緣親情就變得蒼白而單薄。
閉了閉眼,宣武帝長嘆一聲。
「長曦,她不值得你這麼做。」
宣武帝或許專制武斷,也多疑,卻從未因蕭家和皇后而懷疑這個兒子的赤誠之心。
宮越卻道:「她是兒臣的母親,無論她做了多少錯事,無論她是好是壞,她都是我的母親,她給了我和雲樂生命。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對她責罵唾棄,唯有我和雲樂不能。但她做錯了,我不會包庇她,只求能夠母債子還。」
他從袖中掏出一方用黃布裹著,看似印鑒的物什,高舉頭頂,道:「兒臣願辭太子之位,還後宮安寧,朝中清明。望父皇…恩准!」
一個頭磕到地上。
『咚』的一聲,敲在宣武帝心上。
他盯著那黃布裹著的方形物什,他知道,那是太子金印。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對這個兒子而言,卻是沉重的負擔。
宣武帝沉吟著,道:「你先起來。」
「父皇。」宮越決心已下,抬起頭來,道:「兒臣此舉並非單單為了母后,更是為了徹底掐滅蕭家的希望。只要兒臣不再是太子,蕭家就不會再出一個皇后,更不會再上一層樓。舅舅們遠在北疆,無法生出反叛之心,父皇可逐個擊破,收回兵權。至於北疆,父皇可讓北靖王鎮守。大哥有經天緯地之才,又是長子,他比兒臣更適合東宮之位,請父皇成全。」
只要蕭家不謀反,就不至於落得抄家滅族的下場。至少,可以保住蕭氏一脈不絕。一旦蕭家有了謀佞之心,必將萬劫不復。別說父皇,就是楚央也不可能輕易放過蕭家。他要用這太子之位,來為母后,為蕭家爭取最後的生機。
雲樂是公主,與政權皇位沾不上邊,也沒犯下什麼不可饒恕的大罪。在中正宮呆個一年半載,父皇必定心軟,也會為雲樂安排一門不錯的婚事。將來無論誰登基,也不會去為難她。
將北靖王一家調去北疆,遠離京城勾心鬥角權謀之爭,還可佔一方之地。將來大哥登基,也不敢輕易對付楚家。
等到…
他斂下雙眸,將一番苦心隱藏。
宣武帝深深看著他,終究一聲長嘆,已然做了決定。
當日下午,宮中便頒布了聖旨。
太子自知無德,無顏舔居東宮,自請廢立。帝斥而不改,罰而不悔,終將其幽禁廣陵宮,閉門思過。
聖旨由中書省下達的時候,師心鸞和楚央剛踏出武安侯府大門。
傳旨的太監聲音尖細,方才念了一半,楚央臉色就冷了下來。師心鸞心中一跳,忙靠在他身上。
「我頭有些暈,你抱我上車吧。」
妻子身子不適,楚央暫時抑制住了滿腔怒火,將師心鸞打橫抱起。一上車,師心鸞便恢復了正常。
「剛才如果我不裝不舒服,你想要做什麼?殺了那傳旨的太監,還是乾脆毀了聖旨?」
她太了解楚央的脾氣。
他一心要扶持宮越登基,牟足了勁兒要幫宮越剷除宮墨這個心腹大患。奪嫡之爭尚未開始,宮越居然被幽禁了。
雖然太子之位還未被廢除,閉門思過聽起來好像也還有迴轉的餘地。但唐唐東宮太子,未曾犯錯,就這麼被幽禁,傻子都知道這其中有貓膩。除非其他皇子全部死絕,或者發生重大變故,宣武帝不得不將宮越放出來。
否則這輩子,他非但與皇位無緣,還得老死廣陵宮。
楚央不怒才怪!
她敢打賭,剛才如果不是自己急中生智,這傢伙至少得將那傳旨的太監給踢殘,然後跑去皇宮找皇上『興師問罪』。
皇上不曾召集大臣商議,就下了這道聖旨,擺明了就是不聽任何人諫言。這時候進宮,也見不到皇上。倒不如冷靜下來,好好琢磨琢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楚央默了默,眼中暗沉一點點退卻,面色仍舊冷凝如霜。
「你可以為你的兄弟打抱不平,可以跟皇上爭辯喊冤。唯獨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讓皇上下不來台。」師心鸞見他眉間戾氣漸漸散去,才繼續道:「剛才你但凡有任何衝動之舉,都是抗旨不尊。眾目睽睽,皇上再是對你寬縱,也抵不住悠悠眾口。你不怕,但你有沒有想過父王母妃?還有我,以及我肚子里的孩子。」
楚央渾身一震,目光緩緩落在她臉上。
師心鸞眉目如畫,神容平靜。她對宮越沒有任何感情,才能在變故突起的時候仍舊保持理智冷靜,幫他分析事情的輕重緩急。
「你憤怒你不甘你恨不得想殺人,我都懂。但此時此刻,你更應該冷靜。你都亂了,還有誰為你的好兄弟籌謀?還有誰能夠救得了他?楚央,你那麼聰明,可不要因為一時意氣而做了糊塗事。屆時可就真的親者痛,仇者快了。」
她聲音沉靜而溫柔,一字一句如同山澗清泉,劃過他心間,將那些浮躁和怒火一點點的清掃乾淨。
楚央微微闔眸,握緊的拳頭慢慢鬆開。
「宮墨剛醒,他好歹算立了一功,皇上不獎反懲,其中必有貓膩。」師心鸞幫他疏離思緒,「堂堂太子,未來的一國之君,沒有當朝議政,不曾召見軍機大臣,也不曾有任何過失,就這麼無緣無故的被幽禁,皇上難道不怕蕭家不服?皇后不鬧?除非他捏著皇后的把柄,足以讓蕭家暫時按兵不動。」
這個當口,還能有什麼把柄?
必然是因為宮墨中毒一事,查到了皇后的頭上。
宮越若不自廢,單憑毒殺親王這一條罪名,就足夠皇上廢后。宮越用自己的前程,救了皇后一命。
師心鸞心情有點複雜。
宮越當初為一己之私害了這具身體的原主人,但從人品上看,就妥妥一個渣。但為母頂罪不惜放棄榮耀和那觸手可及的皇位,可謂至孝。為了兄弟,懲罰犯錯的親妹妹,將之禁於中正宮修行,可謂有情有義。
為了還兄長公道,不惜『大義滅親』,可謂正直。
這個人,有一種博愛的胸懷。
也難怪楚央這麼恨皇后,卻和他情同手足。
「單憑這件事,不足以讓他請旨自廢。」楚央已恢復冷靜,眼神銳利而冰冷,「一定還有別的原因。而且,和宮墨有關。」
腦中無數思緒湧上來。
從宮墨回京,師挽君刻意安排的刺殺,蕭家被利用,獵場圍困,宮越奉命查尋天水宮,師挽君入宮為為妃,宮墨中毒,宮越尋人診治,廢太子…
這一切的一切,看似散亂無章,卻又息息相關。
刺殺,毀容,滄州失蹤的喬家表兄,國師冤案…
他隱約捕捉到什麼,卻又覺得什麼都沒抓到。
有心想要去一趟魯王府,但看見身邊的妻子,餘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終究還是決定先送她回府。
幽禁太子的聖旨一下達,父王母妃應該也著急壞了。
將他的神情盡收眼底,師心鸞默默無言,輕輕靠在他身上。楚央當局者迷,她卻旁觀者清。
皇上允了宮越的請求,不曾當朝宣布。應該也是了解他的脾氣,必然會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甚至有可能因為和宮墨的過節而和皇上對著干。以下犯上,私底下皇上不會責怪他,一旦放到檯面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皇上偏不得私。
趁沐休之日,由中書省下達頒發聖旨,他即便再惱再怒,身邊還有父母可以制止他。
只要緩過了最初的暴怒,他冷靜下來,自能分得清輕重緩急。
幸虧他今日陪自己來了侯府,幸虧如今自己懷著身孕,幸虧他將自己看得那般重。
楚央抿著唇,想得更多。
宮越退居廣陵宮,若無機會出來,那麼城府極深的宮墨就很有可能榮登大寶。他和自己有仇,必容不得北靖王府。
蕭家倒了以後,北疆卻還得有人鎮守。
誰有這個能力,誰最可靠?
父王!
宮越大義甘退位讓賢,此時他的勸諫皇上十有八九會採納。到時候宮墨一登基,楚家已去了北疆鎮守一方,自可安全無虞。
宮越可謂用心良苦。
但這個計劃有個漏洞。
自古以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北疆需要猛將鎮守,乃是因為百夷國未平。一旦百夷臣服,江山太平,宮墨就再沒了顧慮,如何再容得下他?
宮越這麼聰明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
那麼,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放心宮墨登基?
他百思不得其解。
馬車車輪碾壓在青石地板的聲音咕嚕咕嚕的響起,也似碾壓在心頭的沉重,無法隨著這車中的安寧而消弭無形。
師心鸞看著他雲山霧罩的眸子,輕輕靠了過去。
「都會過去的。無論狂風還是暴雨,終有雨過天晴的一天。」
楚央低眸看著她沉靜的面容,心中微動,然後握住她的手。
「我知道。」
兩人回了王府,先去了浣月居。
北靖王夫婦見兒子雖然臉色不大好,但沒有衝動進宮,也鬆了口氣。
「回去休息吧,其他事,明日早朝再說。」
太子就這麼被幽禁,那些文臣必會用禮法來勸諫皇上。法不責眾,反對的人多了,皇上也就不會單獨懲罰一個人。
楚央沉默的送師心鸞回了蘅蕪苑,道:「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
師心鸞知道他要去哪兒,沒阻止他,只道:「小不忍則亂大謀。」
楚央對她笑了笑。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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