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蟾宮客 赴帝闕（五）
陳瓊聞言吃驚道：「我？！怎麼可能。」
「貴妃娘娘屢次設宴，哪次漏過你了，而且在席間也總是對你寬厚有加，依我看娘娘早就把你當兒媳了。」
「怎麼可能，成王，成王殿下……」陳瓊有些著急起來，一時不知說什麼。
顧媺接著說：「娘娘不也總是叫成王殿下與你說話，你仔細想想難道不是嗎？」
陳瓊斂眉沉思，眉頭漸漸蹙起，顧媺低語道：「若是皇上允了，以後見了我可要喚妹妹一聲成王妃了。」
陳瓊嘆口氣，「姐姐說什麼呢，我的心思你還不知道嗎。」
顧媺吃驚道：「你不願做成王妃？難道.……」
話未說完，陳瓊害羞地點點頭。
「這可如何是好？」顧媺自言自語道。
陳瓊也沉默下來，兩人靜靜的坐著，都是焦急的神色，許久陳瓊才輕輕出聲說：」我記得姐姐說過，在南華若是哪位女子喜歡上誰家公子，央了父母出面說合，兩廂情願。只是.……「見陳瓊神色遲疑，顧媺也不催促只是靜靜的等她說。
「只是，這兩廂情願，不知端王殿下……」
「難道妹妹就願意嫁給成王了？」顧媺反問道。
陳瓊立馬搖搖頭，目光望向顧媺說：「姐姐，你可願意幫我？」
顧媺點頭說：「自是願意，不過不知道妹妹要我做什麼？」
「蕭蓉喜歡成王殿下，別人不知我可是看出來了。她跋扈驕縱，若是事先知道成王所娶另有他人定會按捺不住，不如……」陳瓊目光熠熠，似乎為自己想到的辦法而驕傲。
屋內炭火攏的正旺，少女輕聲的話語似從鼻腔里發出，透著興奮和雀躍。
顧媺微微傾身向前聽著，目光卻幽幽鎖定著那一盆火炭，看它熊熊燃燒著，砰一聲，發出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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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宮無主，一切新春度節事宜都由懿貴妃一手主持，除夕夜宴將至懿貴妃早早便下詔讓京中命婦閨秀入宮挑選新貢的布料款式。
每年新春宮宴是北胤的大事，挑選一切禮器新裝也是極為重要的。
一大早阿諾便幫顧媺梳妝，她巧手將三千青絲挽起，層層雲鬢似瓊瑤仙子。
顧媺看了讓她換了髮式，梳成簡單的十字髻，只在發中間配以石蝶戲雙花鎏金華勝，煙攏水色緞裙素雅端莊，阿諾上上下下打量了皺著眉說：「郡主，這太素了吧。」
顧媺左右瞧了瞧，很是滿意，「不錯，就這樣，今日可不能搶了瓊妹妹的光。」
陳瓊果然盛裝而來，顧媺剛進了含章殿，一眼便看見了坐在粉黛之中的陳瓊，盤錦彩綉百花裙，飛仙髻靈動可人，發間點綴珊瑚穿花發簪，面若芙蓉，目若星辰。
顧媺向懿貴妃行禮，然後在陳瓊身側坐了，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皆在不言中。
懿貴妃象徵性講了講新春選衣的重要性，然後讓宮婢呈了新貢的布料開始甄選。大殿內各種華彩錦緞魚貫而列，眾人都隨意觀看著自己心儀的花樣。
陳瓊與懿貴妃似乎意見相合，一起在一匹錦緞前相談甚歡。
顧媺隨意看著，在一匹布料前駐足，然後抬眸看見蕭蓉正在身側，於是微微一笑頜首，「蕭小姐。」
蕭蓉也回禮道：「弋夫人。」
顧媺手撫上眼前的錦緞說：「蕭小姐也喜歡這料子？」
蕭蓉點頭說：「恩，顏色艷麗，正宜新春。我看夫人一身素裝，還以為夫人不喜歡這等艷色呢。」
「新春服色最後還得由貴妃娘娘定奪，我猜娘娘定然喜歡這顏色，不然怎能對陳小姐另眼相看。」
蕭蓉聽了也不自覺看向懿貴妃和陳瓊，「姑母的心思可是猜不透的。」
顧媺點頭說：「顧媺不敢妄言，不過娘娘好似很喜歡陳小姐呢，每每入宮都喜歡與她說話，成王殿下來了也總是讓她侍候。」
蕭蓉聽了臉色微變，卻很快掩飾過去，「夫人看錯了吧，姑母對誰可都是一樣的。」
「蕭小姐說的是，也許是我多心了。」顧媺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輕語。
兩人正說著話，宮婢通傳成王殿下來了。懿貴妃點頭讓他進來，蕭蓉神色一僵，目光已直直鎖住殿門。
桓玄一身朝服而來，顯然剛剛退朝，他入門徑自向懿貴妃請了安，然後瞧見了懿貴妃身邊的陳瓊，笑言：「我看今日不是選新緞，而是選美人吧。」
懿貴妃聽了，嘴上說：「切莫亂言。」神色卻是欣喜的。
桓玄又轉頭環顧殿內，目光只在顧媺身上微微掠過便收回去和懿貴妃說話，懿貴妃笑著說自己乏了便轉身回了主座歇息，讓他與陳瓊說話。
陳瓊轉身指著眼前的布料與桓玄說話，桓玄也不時點頭相和。
顧媺勾唇輕笑，收回目光。而身邊的蕭蓉明顯已心不在焉，不知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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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冬日過去一大半，轉眼已到新春，但北胤仍千里飄雪。
近日來因為新春夜宴之事顧媺總被懿貴妃詔入宮。昨日乏憊，一覺醒來已是艷陽高照。
阿諾頭上簪著新花，一身桃色新裝，略施粉黛整個人都透著新年的喜氣。
她一邊伺候顧媺起床，一邊高興地說：「郡主，大人託人帶信來了。」
出嫁半年多以來，為避人口舌，顧媺從未收到過家書，如今一聽父親帶了信來，有些不相信，「真的！？」
阿諾笑道：「我幾時騙過郡主了。今日一大早驛官送來的。」
「信呢？」顧媺急忙問。
「在將軍那裡呢，將軍還在書房跟他人議事。」
顧媺早就按捺不住，起身拿起放在木施上的紅裘披風便出了門。阿諾一看，著急的跟在後面喚她：「郡主，回來更衣，外面冷。」
顧媺哪裡能聽她的話，出了院門直直奔向書房，她步履匆匆好似唯恐慢一點就見不到那封家書一般。
到了書房門口，也早就忘了還有外人在，徑直推了門進去說：「將軍，我.……」話說了一半她便僵在門口，書房內弋凌與其他兩位陌生男子都驚異的轉頭看著她。
顧媺頓覺失態，不知所措地立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