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相思心 寸寸灰（二）
蕭蓉望向懿貴妃,「蓉兒沒有胡說，蓉兒一直喜歡錶哥，我知道姑母喜歡陳瓊，可是陳瓊不喜歡錶哥，她既心儀端王殿下，那何不讓我嫁給表哥，豈不是兩全其美。」
懿貴妃被她一陣搶白已氣的說不出話來，倒是皇上哈哈大笑，「好一個兩全其美，那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皇上當下宣布賜婚，歌舞重起，觥籌交錯，一派喜慶平和。
弋凌斟滿自己的酒杯，仰頭飲盡。
顧媺被左右敬了兩杯酒，覺的有些頭暈，對弋凌道：「我出去透透氣。」
弋凌擔憂道：「我陪你。」
「不用，有阿諾就好，將軍盡興。」她淡笑，搖頭拒絕。
弋凌也不勉強，點點頭，「快去快回。」
顧媺由阿諾扶了起身悄然退出大殿。
殿外積著薄薄的雪，冷風帶著湖面的寒氣襲來，讓她瞬間清醒。
兩人順著殿下迴廊走了幾步，到一處偏僻處，阿諾將手裡的大氅鋪在廊木上讓顧媺坐下。
月光從層疊的松柏之間漏下來，襯的雪色清冷。
阿諾伸手替顧媺輕輕揉著太陽穴，兩人靜默，聽見林子里說話聲斷斷續續傳來。
「殿下，你是真心要娶我的嗎？」顧媺聽著好似是陳瓊的聲音，明白桓卓也在跟前，果然聽見他說道：「你要相信我，就算你不是陳家的女兒我也會娶你的。」
顧媺聽著有些啞然的笑笑，不知他這話是真是假，但聽牆角終歸是不好的，於是起身和阿諾悄然離開。
兩人順著迴廊又往前走了走，顧媺有些心不在焉的想著陳瓊的事，直到阿諾行禮的聲音將她拉回。
「成王殿下長樂無極。」
顧媺抬頭，果然看見桓玄立在不遠處，他抬手對阿諾說：「免禮，下去吧。」
阿諾愣了愣，不知怎麼辦，只好抬頭望向顧媺。
「成王殿下有令，還不快快退下。」顧媺輕聲道。
阿諾領命，躬身退下。
顧媺這才向桓玄行禮，「平陽參見殿下。」
桓玄向前走了幾步，離的近了，望著顧媺，「喝醉了？」
顧媺低頭畢恭畢敬道：「少飲了幾杯有些暈而已。」
「不能喝就別喝。」
「是。」顧媺點頭道。
桓玄不再出聲，顧媺更不說話，兩人靜靜站著氣氛一時滯澀。
良久，桓玄長嘆出聲，「平陽，我後悔了。」
顧媺心下一跳，隱隱已明白他說什麼，卻還是沒有接話。
桓玄自顧自道，「我後悔將你讓給弋凌，若……」
「殿下。」顧媺出聲打斷，「殿下喝醉了。」
「我沒醉，我知道我在幹什麼。」桓玄語氣平靜，但臉上卻是一片潮紅。
顧媺垂眸靜立不動聲色。
「弋凌跟你說過什麼嗎？」他話鋒突轉。
顧媺心裡一跳，不明白地問：「將軍該和我說些什麼嗎？」
桓玄靜靜看著顧媺，良久嘆氣，「沒什麼。」
「參見殿下。」
身後默然響起弋凌的聲音，桓玄坦然轉身道：「將軍怎麼也出來了？」
「賤內許久未歸，臣來尋她。」弋凌行禮回答，然後走到顧媺身邊攬過她問：「還好嗎？」
顧媺溫順地倚在他懷中，似是嬌羞地低頭輕語：「沒事。」
桓玄神色不變，宮燈明滅在他臉上留下捉摸不透的陰影，他轉身融入夜色中隱去。
弋凌低頭看她，「怎麼了？」
顧媺搖頭，「殿下喝醉了。」
弋凌沒有追問，只是握住她的手道：「走吧，我們回家。」
顧媺的手被他自然地握住，兩人相攜緩步向宮門外走去。
夜色正濃，殿內笙歌未央，四下里沒有一個人，空氣里殘留著爆竹燃后的刺鼻氣味，冷風輕撫著面頰，可顧媺卻並不覺的冷，她看著走在自己身側男子說：「對了，阿諾呢？」
「我已經讓她們先回了。」
兩人間又沉寂下去，可奇怪的是顧媺並不覺的尷尬，她甚至有些喜歡這種感覺，甬道深深，即使前面是無邊的黑暗，她也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害怕，是因為有他嗎？
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慌忙將這些壓下去。
到了宮門上了將軍府的馬車，車架很快到了將軍府，弋凌伸手接她下來送她回房。
到了門口弋凌止步，望著她道，「這件事，幸苦你了。」
顧媺搖搖頭，「別忘了，這是我們的交易。」
多年以後顧媺回憶起當初種種，才發現自己忽略了，當時他說，我們回家。
————————
成王與端王在同一天成親，這對於北胤來說是普天同慶的大事，顧媺一早就趕到陳府。
陳瓊被嬤嬤們左右擺弄著，眼角眉梢都是喜氣。
顧媺替她打點好鳳冠霞帔，問她：「要不要吃些東西，一會可就沒時間進食了。」
陳瓊哪裡有心思吃東西，盯著鏡子里的麗影，打量著嬤嬤梳起髮髻，「我不餓，不吃了。」
顧媺見她目不轉睛的看著鏡子，笑著打趣道：「好啦，陳大小姐，你夠美了。」
陳瓊笑著顰她一眼，「就姐姐你會說話，我覺的還是不夠好。」
顧媺笑著也不說話，只是走到她跟前仔細看看她，然後拿起梳妝台上的妝筆，輕輕替她在眉間勾勒幾筆，一朵紅蓮便綻放在她眉心，襯著喜服金鈿嫵媚動人。
陳瓊很是驚喜，「呀，姐姐還會這個。」
顧媺回答道：「在南華女子多愛描妝，我也好久不畫了有些生疏。」
陳瓊左右看了，高興贊她，「哪裡，姐姐妙手，畫的真好。」
嬤嬤們看時辰差不多了，催促著換了衣服，帶上鳳冠，蓋頭，剛剛收拾好便聽見迎親的隊伍已經到了，一大串繁瑣的禮節后陳瓊終於被眾人簇擁著登上了喜轎。
兩位皇子同時大婚，皇上為顯示恩澤均沾在皇宮內為兩位皇子慶祝，如此一來皇上即不必為了先去誰府而頭疼，也免去了眾臣左右為難。
皇子娶親從皇城側門入，正門昭陽門只有正宮皇后才能從此迎入，昭陽門兩旁的側門大開，陳瓊和蕭蓉的車架同時從陳府和蕭府出發，沿途觀禮的百姓密密麻麻。
兩輛喜駕同時從昭陽門側門入宮，然後到兩位皇子未分府前所居的宮殿。
到了皇宮內，陳瓊被嬤嬤引著入了內室坐下，而顧媺作為觀禮的命婦則要守在外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