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笑如今 負春心(二)
顧媺走到他身邊坐下,李峯有些義憤填膺,「這群孫子,自己不過年也不讓我們安心過年了。」
江循起身抱拳,「末將願意帶兵出征。」
「不妥,出征只會消耗兵力,現在陳家也手握重兵,不可自損。」謝軒安皺眉。
「那讓他陳家打仗去。」李峯急忙說。
「這種道理陳思年能不懂?」江循反駁道。
「那咋辦,這不成,那不成的。」李峯皺著粗眉說。
顧媺聽著有些好笑的勾起唇角,弋凌握著她的手溫柔的摩挲著,好似一點也不在意眼前的爭論,只是低聲問她:「碰到宮裡的人了?」
「嗯,看來皇上真的很喜歡她。」
「蕭家十幾年的算計,豈能不狠?」他笑著說,然後像是發現什麼欣喜的事一樣,看著她的手說:「疤好了?!」她手上貓傷留下的疤竟完全看不見了。
顧媺抬手看了看道:「上次張御醫給的葯,倒是有用的。」
「王爺,你在聽嗎?」李峯提高了聲音不滿地提醒。
「陳家最近急著滲透勢力,讓他出兵可是難事了。」弋凌握著顧媺的手,口上回答。
「王爺的意思是?」謝軒安問。
「白露連晉兩級,前朝後宮本是一體,給陳思年提點提點吧。」他淡淡道。
「此計甚妙。」謝軒安已然明白過來,笑著應了。
「什麼意思?」李峯不明白的追問。
「哈哈哈,你就不用懂了。」江循笑著拍拍李峯的肩膀。
李峯漲紅了臉吹鬍子瞪眼,幾人笑著氣氛一下鬆快起來,說了會話,幾人起身一起準備退下。
「軒安。」顧媺出聲止住謝軒安,「你留一下。」
謝軒安轉身又坐下來,其他幾人行禮離開。
「謝氏百年公卿,根基深厚。我二哥的事要你多費心了。」顧媺起身向他行禮。
謝軒安也不在惶恐,淡然笑著受了她的禮,「王妃不必多禮,文士之風崛起於我謝氏也是好事。」說完,他行禮退下了。
顧媺垂眸望著自己衣衫上的花紋,有些出神。
弋凌握著她的手起身問:「想什麼呢?」
顧媺抬頭望著他,秀眉微蹙,有些擔憂:「白露讓我有些擔心。」
弋凌攬住她輕聲說:「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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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宮闕攏在一片燈火輝煌里,迴廊宮殿里燃起的燈籠似一顆火紅的太陽,點亮了每個角落。
宮道上,馬車來來往往,擠滿了宮門的廣場。弋凌一身玄色蟒袍,滾著赤色的邊,黑色的大氅只在領子處壓著一圈貂毛,他眉目似劍,直飛入鬢。顧媺綰著飛仙髻,赤色的鳳尾裙綉著祥紋。金絲流蘇簪斜插在烏髮中,襯的她肌膚賽雪。
兩人攜手走在熱鬧的宮道上,四周的人紛紛行禮讓路。弋凌握著她的手,柔聲問:「冷嗎?」
顧媺搖搖頭,發簪上的流蘇簌簌晃動映著搖曳的燈光似漫天流星。
昆蘭殿笙歌已起,絲竹鼓樂不絕於耳。萬千燭火將整個大殿照的如同白晝,一眼望去人頭攢動,此次大宴上至王侯將相,下至八品京官命婦全都赴宴,所以比平時多了一倍多,顧媺的位置依然在外命婦的首座上,眾命婦齊齊向她行禮而後才敢落座。
顧媺的位置一抬頭就能看見那鳳藻案,此時正等待著它的主人。
陳瓊和桓卓姍姍來遲,當然身後還有一身絳紅宮裝的白露。陳瓊挺著滾圓的肚子,走起來有些臃腫,落玉在身邊仔細的攙扶著,倒是白露不過剛剛懷孕而已,桓卓卻親自牽著她的手。三人落座,夜宴正式開始。
隔著一層珠簾對面的人看的並不真切,但是顧媺還是一眼看見了坐在陳思年上首的弋凌,他拿著酒杯正和陳思年聊著什麼,一手放在案几上,挺拔的如同一根馬上要離弦的箭。
顧媺收回視線,正看見陳瓊起身向桓卓說了幾句什麼,桓卓點點頭。落玉便急忙上前攙扶著大腹便便的陳瓊正要退下。
顧媺不覺勾起了嘴角,陳瓊何等聰明,這等宴會場所她既不能飲酒,今夜的主角又是白露,還不如早些退了讓桓卓盡興。正在出神,只覺身邊有東西壓過來,她下意識的往旁邊一躲,霎時間一壺溫好的酒直直淋了下來。
「王妃饒命!」宮婢驚恐的聲音貫穿了整個宮殿,大殿內的歌舞依舊在繼續,可是所有人的注意力已被吸引到了顧媺身上,身後的趙舒玥將手裡的大氅連忙披在顧媺身上。
「王妃饒命!」那宮婢在眾人的目光下顫抖著,猶如風中枯葉。
「汀兒!」弋凌疾步到她身邊擁住她,一腳踢開還在地上求饒的宮婢,「這麼不長眼睛!」
那宮婢被弋凌一腳踢開,盛怒之下的他腳力驚人,宮婢一口血噴出,人已說不出話來,身下是一灘尿漬。
「拖下去!」弋凌的聲音冷如冰箭,直直劃破歌舞昇平的夜。
「恪威王妃,還請隨本宮去換身衣服。」陳瓊柔柔的開口,緩解了緊張的氣氛。顧媺已經回過神來,安慰的拍了拍弋凌說:「不礙事,容我更衣。」
弋凌皺眉看著她問:「沒受傷吧?」
顧媺笑起來,「又不是刺客怎麼會受傷。」
弋凌這才放鬆下來,握了握她的手,「去換衣吧。」
落玉走到顧媺身邊扶住她,低眉道,「王妃請。」
顧媺向殿上的桓卓行禮,然後退了出來。
陳瓊的鳳攆走在前面,穩穩的往含華宮而去。宮婢已備下了浴湯,趙舒玥伺候著顧媺沐浴后換了衣服,宮婢又呈上了備好的鞋子。碩大的夜明珠縫在鞋子的前端,在夜色里散發著溫潤的光芒,鞋上綉著大朵的牡丹,花蕊中間點綴著一樣大小的珍珠。
趙舒玥捧過來驚喜的說:「王妃,真好看啊。」
顧媺點點頭有些心不在焉的穿戴好,出了大殿。
落玉候在門外,見顧媺出來行禮道:「王妃,步攆已經備好了。」
顧媺點點頭,上了步攆。
回到大殿的時候殿內酣暢正歡,剛剛的小插曲已被眾人轉眼忘記了,令顧媺意外的是剛剛準備退下的陳瓊此刻卻又端坐在桓卓身邊。
宴會永遠千篇一律,宴至高潮便是煙花表演,所有人齊齊湧向了昆蘭殿的前廣場,湖面的對岸正是放煙火的地方。
弋凌從內殿出來,到顧媺身邊,問:「還好嗎?」兩人攜手走在桓卓和陳瓊身後,她有些無奈的笑著說:「你太緊張了,我沒事。」
弋凌神色依然凝重,緊緊握著她的手,點頭不語。
廣場上早就準備了看錶演用的椅子,弋凌和顧媺的椅子在桓卓的稍後右手側,陳瓊坐在桓卓身邊,白露稍後,正好挨著顧媺。除三品以上的官員和二品以上誥命夫人有椅子外,其他官員、家眷皆是站在後面。
不一會一朵煙花長嘯著衝上烏黑的天際,炸開漫天的璀璨。緊接著一個又一個花朵沖向了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