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昔人黃鶴(二十八)
焦尾琴顯示的圖案線索,東邊青龍為蛇山,西邊玄武為龜山,正應了「龜蛇相望」的說法。
那隻位處南邊,形似鳳凰的朱雀,或許就是那隻黃鶴。從歷史記載里分析,現存黃鶴樓,並非唐代黃鶴樓舊址,而是幾十年前建於蛇山。唐朝黃鶴樓建於蛇山南邊,正好是圖案里,龍爪探出的位置。
月餅說的那句「人類文明誕生於江河流域」,無意間給了我啟示。貫穿菱形的長線,是否就是長江?我有個習慣,去某個地方,都會很認真地研究當地地圖,生怕有遺漏疏忽,基本每條街道都能牢記於心。
至於原因,說來慚愧,天生路痴屬性是沒有未來的……
來武漢的路上,我也不例外地死記硬背地圖,差不多稍一回想,武漢全貌就歷歷在目。此時此刻,經月餅無心一句話,頓時聯想到地圖裡長江形狀,與這條長線的形狀走勢,幾乎分毫不差。
為什麼整體是個菱形?把武漢市從地圖裡摘出來單獨看,整個城市就類似於巨大的菱形。
所以,這幅圖畫,其實是隱藏了武漢、長江、蛇山、龜山、黃鶴樓的隱晦地圖。
至於那隻與玄武位互換的白虎,如果破解不了諸上線索,是萬萬想不通的。
「白虎」為水,玄武為「土」。從堪輿格局來講,「土載水流,山承河走」。大抵意思是,凡是江河溪瀑,皆以「土」為依靠,無土就無水。哪怕是天上下雨,終將也落入泥土,匯成江河,奔騰入海。
將土和水形容人,即為「土」為男,「水」為女。「男」這個字,上面的「田」字,不正是土么?何況「田」字本身就由四個「土」字組成。「女」字,字形來看,為「肩挑扁擔汲水」,也正符合了「水」字。
《紅樓夢》里,賈寶玉有一句撩妹神句:「女兒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
雖說是指女子冰清玉潔,男子污濁不堪,卻也暗指了「土男水女」的理兒。
再由此引申,白虎為女,玄武為男。
焦尾琴顯示的武漢地圖,以長江為界,標出四個關鍵地點。右為青龍(蛇山)朱雀(黃鶴);左為白虎(女子)玄武(男子)。細細琢磨,其中大有意境可究。
青龍為木,朱雀為火,五行相生為「木生火」,有句形容男女情慾的成語是「乾柴,烈火」。而與青龍朱雀遙遙相對的是暗指男女的白虎玄武,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中國有個著名的神話傳說,講得是「牛郎織女銀河相望,每年只能七夕相見」的愛情故事。「牛郎趁七仙女洗澡偷了衣服整了段莫名其妙的愛情」這事兒暫且不提,如果單純從故事角度結合焦尾琴的圖案,答案呼之欲出。
白虎玄武東臨長江,頗有「君住長江頭,我住長江尾。與君共飲長江水,日日思君不見君」的意境。兩神獸位置顛倒,實則是「陰(女)陽(男)互反」,再結合這句詩,是「男子思念女子」之意。
再結合青龍朱雀暗喻的男女之情,以長江為界,隔岸遙望。而青龍朱雀五行為「陽」;白虎玄武五行屬「陰」,暗指男女陰陽兩隔,男子獨自苟活於世間,緬懷思念死去的女子。
結合這些線索,再回憶海燕講述千年以前的「慧雅居血案」,看來不僅僅是,「讓我和月餅得知為何黑化,與文、蠱、幻、魘四族的恩怨情仇」。而是當我們參透她彈琴的意義,克服魔音幻魘,使焦尾琴浮現出地圖,提供了如何進入深藏於長江底部青銅圓盤的隱晦線索。
在她的講述中,回到過去的我們,為何執意於在「慧雅居」對面一擲千金買下酒鋪?難道只是因為我對前兩世小九的痴情,以及破解魘術,才閉門數月,釀造第一世酒娘喜愛的桃花釀,栽種第二世小九心愛的向日葵?
我們由桃花源石門題刻的《黃鶴樓》一詩,掌握了《陰符經》的線索應該和黃鶴樓有關,千里迢迢趕至武漢。根據詩中隱藏的文字密碼,最終在月湖尋到海燕,又了解了第二重線索。
那麼,如何進入江底青銅圓盤,用排除法結合《黃鶴樓》與「慧雅居血案」,進行逐一遞減,青龍(蛇山)、朱雀(黃鶴)、玄武(男子)我們都去了。只有兩個地方,或者說其實就是一個地方,我們還沒有去過!
慧,聰慧;雅,清雅。都是形容女子美妙的詞語,也符合白虎為陰的格局。
那麼,那個地方就是——白虎(女),千年前的慧雅居和我居住的酒鋪!
我旁徵博引,滔滔不絕,費了好大功夫才講完這番話。盡量通俗易懂,分析地井井有條,讓月餅能夠更直觀的理解。
月餅習慣性眯著的眼睛瞪得滾圓,摸了半天鼻子才冒出一句:「南少俠,在大學當老師習慣講課了是不?你直接說咱們去『慧雅居』和酒鋪舊址,就能找到通往青銅圓盤的暗道,不就完了么?」
從這麼抽象的圖畫里抽絲剝繭,把五行、四象、格局、堪輿、唐詩、傳說、經歷逐一結合得出答案,絕對是「看似簡單實則複雜」的腦力考驗。
月餅這麼一句大掃興緻的話,照說我應該懟幾句才解氣。可是我根本沒當回事,反而因為證實了一件事,心裡特別踏實:「月公公,你剛才不是說,『你自己你自己留的線索,自己都不懂』么?咱們反過來琢磨,『回到過去的我』知道只有『現在的我』能夠破解,於是留下天書般的密碼。除了我,還有誰能整出只有我才能看懂,這麼精彩的文字遊戲?」
「你終於不再懷疑月野他們了?」月餅揚揚眉毛看穿了我的心事,「南瓜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疑了?」
我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腦子裡卻想著「看來我和月餅真得在未來某個時間,掌握了穿梭時間空間的秘密。這麼說來,我相當於具備隨意掌控時間的能力,這不就是神仙么?」
想到這裡,心頭一陣狂跳!是啊,這是多麼神奇的能力!我幾乎可以為所欲為,在任何時代成為叱吒風雲的人。
月餅若有所思地望著我,摸摸鼻子卻沒有說什麼。
「趕緊的,別耽誤了!」我背起包就要動身。
月餅像是在看個陌生人,盯了我足有一兩分鐘,默默地抱起焦尾琴,輕輕抱起海燕遺體,板開機關石筍。那塊岩石分開一條一人多寬的縫隙,露出藏於岩石底部,放置焦尾琴的石坑。
月餅將海燕遺體端端正正擺進石坑,焦尾琴放在她的懷中,從背包里摸出個小竹筒,倒出一粒花香撲鼻的藥丸,抵住海燕下巴,放入口中。
「海燕,謝謝你!我能做的,只有用『護屍蠱』保住你的身體不腐。雖然你很老了,可是依然很美。」月餅合起機關,雙手合十祭拜。直到岩石嚴絲合縫,再也看不到海燕蒼老的容顏。
我心思全放在慧雅居舊址,那可是我和小九第三生生離死別之地,很潦草地匆匆拜了幾拜,拽著月餅就走。
「南瓜,你有沒有什麼不舒服?」月餅甩開我的手,頭也不回地獨自前行。
「沒有啊。除了腦殼還有些疼,全須全羽好人一個。」我倒覺得月餅狀態很不對勁,調侃了一句,「別不是月公公動了凡心?對海燕產生了莫名的情愫?」
「呵呵……或許吧。」月餅揚揚手,伸了個懶腰,「不知不覺,天快亮了,黑暗早點結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