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爭吵
卿諾早已經離開了,冷纖凝靠著枕頭,眼神落在微開的窗外,天已經黑了,她可以看到美麗的星辰和明亮的下玄月,從她醒來已經過了很久了,沒有一個人進來看過她,甚至是一個宮女或者太監。
她知道這裏是父皇的寢宮,她欣喜,因為他把她安置在自己的身邊,她難過,因為他留下她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房間裏,無人問津。
甚至此時她餓了,卻沒有一個可以伺候在旁的人。
“吱呀”一聲,房門被輕輕推開,明黃的身影緩緩的接近大床,看到早已清醒的人時,微微一愣,心裏一陣欣喜,卻被狠狠的遏製住,俊朗疲憊的臉上仍是一片陰霾。
“醒了就安分守己一點,莫要再激怒朕。”百裏俞昕淡漠的說道,絕口不提和親的事。
冰冷的聲音讓冷纖凝徹底的愣住了,她看著他的身影緩緩的走進,心底是如泉湧般的激動,她想象著他的臉,想象著他的表情,想象著他會對她噓寒問暖,緊張萬分。可是,可是,她死都想不到,他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樣的,他叫她安分守己,叫她不要再激怒他。
她昏睡了許久,醒了之後又一直沒有進食,現在身體虛弱的連說句話都困難,可是他卻連關心都沒有。
“父皇,兒臣絕不和親。”冷纖凝虛弱的聲音卻無比的堅定。
百裏俞昕皺了皺眉,轉過身不再看她,準備朝外走去,隻是走了兩步又停下來,看了看她發白的嘴唇,“這東麓國,你是非去不可,做好準備,等東麓國的使者一到,朕會親自送你上花轎。”
眼淚在他的話音落下的時候一起滑落,她不想哭的,不想讓她看到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麵,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他能那麽的冷漠,他明明很疼愛自己的,明明很寵自己的,現在怎麽一切都變了,變得陌生了。
“父皇,您想用兒臣的幸福來成全您的霸業和您子孫的安逸嘛?”
冷纖凝冷冷的問道,沙啞的聲音讓她的思緒支離破碎,她什麽都無法思考,隻知道父皇讓她嫁給別人,父皇不要她了。
百裏俞昕的眼神一滯,看著她冷漠的表情,看著她的淚痕,聽著她尖銳的質問,他卻說不出一句話。
他能說不嗎?不,他不能,因為這是事實,他確實要犧牲她的婚姻。
冷纖凝看著他,心一點一點的跌倒穀底,父皇是真的要舍了她,是真的要利用她。榮幸?笑話,難道還要她跳舞慶祝,慶祝自己在他眼裏原來還有些利用價值嗎?
那麽,就讓她再掙紮一下吧,就掙紮一下。
“父皇,兒臣絕不為妃。”
百裏俞昕不語,隻是眼神冷漠的看著她帶著祈求的小臉,仿佛看一個陌生人一般。
冷纖凝徹底的被他的眼神刺痛了,支撐著身體的手臂在微微的發抖,
“父皇,這後宮中絕不是人可以待的地方,爭寵邀功,爭權奪利,就算是死了一個人都不會有人發現,有人記得。父皇,難道你真的忍心把凝兒送到那麽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嗎?沒有了父皇的庇佑,他們能容忍兒臣的任性,兒臣的胡鬧嗎?父皇確定兒臣能在那樣一個冷漠無情的地方生活嗎?還是······”冷纖凝微微的停頓了一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她不要錯過他任何的表情,“還是父皇,希望凝兒也變成後宮那種不擇手段,雙手沾滿鮮血的人。”
百裏俞昕的身體晃了一下,連腳下的步伐都有些不穩,眼底閃過一絲的哀戚,是啊,這宮中怎麽適合凝兒居住,若沒有了他的保護,她能獲活的那麽無憂無慮嗎?他十四歲登基,二十年了,宮中死了的嬪妃不計其數,他知道這些代表著什麽,可是卻不能插手管,隻能旁觀,他的凝兒,他捧在手心的凝兒,真的能適應這種血淋淋的生活嗎?
冷纖凝看到他依舊沉默,再也忍不住了,任憑眼淚肆虐,隻是哽咽道,“父皇,您還記得嗎?您說過絕不會勉強兒臣,您也說過兒臣有權做主自己的婚事。”
她記得自己當時還在為父皇的寵溺和深明大義而開心,隻是為何現在,他卻出爾反爾,不是君無戲言的嗎?
百裏俞昕渾身一震,是啊,這些他都說過,隻是今非昔比,身為皇家的公主,又有誰能真正的做主自己的婚事。
“作為公主,和親是你的榮耀,若再任性,朕決不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