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腸,往日情分
雖然早就知道凝兒對自己的愛,但是當他聽到這樣的表白時,心還是不可遏止的顫抖了一下,原來她的愛已經這樣的深了,可自己卻一直在負她。
“凝兒,我的有生之年定不會再負你,相信我,你可信我?信嗎?”百裏俞昕低聲呢喃道。
“信,我一直都信。”冷纖凝堅定的說道,然而,她卻沒有說,就算是謊言,隻要父皇說出了口,她便信,連謊言都信。
“嗬嗬。”百裏俞昕傻傻的笑出了聲,“我的傻凝兒,除了自己,誰都不可信,知道嗎?連父皇也不可信。”百裏俞昕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盡說這些矛盾的話,一方麵讓她信自己,一方麵又說自己不可信。人遇到了愛情,果真都會成為傻子。
“不,我會信,隻要父皇說的,我都會信,比信我自己更加的相信父皇。”冷纖凝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她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信心,反正她就是信父皇。
百裏俞昕抿了抿薄唇,果真是傻丫頭,跌進去了,便出不來了。可是,凝兒,你如此的信任,讓父皇該怎麽辦?股黃不會騙你,不會故意騙你,若是有一天,你發現父皇騙了你,定要相信我是不得已的,我一定是不得已的。父皇,怎麽會,怎麽忍心騙凝兒呢,父皇不舍得騙凝兒的。
“凝兒,若是有一日父皇離開了你,你定要好好的活下去知道嗎?找一個愛你的人,好好的活下去。”百裏俞昕紅了雙眼,輕聲道。
“父皇。”冷纖凝驚呼一聲,拿開他放在自己腰間的手臂,大驚失色的看著他,“父皇,這是什麽意思?父皇還是決定不要凝兒了嗎?還是要丟下凝兒了嗎?”
“不,不,父皇怎麽會離開凝兒呢?凝兒要知道,父皇不舍得的,舍不得的。”百裏俞昕看著她的臉,知道她內心的驚慌,頓時自責萬分,他怎麽可以這麽說,怎麽可以嚇凝兒。他可真是該死,真真是該死。明知道她心底有多麽的不安,有多麽的驚慌,居然還嚇她。
“父皇,你若是丟下了凝兒,那麽,凝兒再也不會去尋你了,再也不會了,你可要記清楚了,不會去尋你的。”冷纖凝感覺到他似乎是後悔了,卻覺得不解氣,又狠狠的威脅道。
“不丟,不丟。”百裏俞昕承認他是被她威脅到了,隻是若是她不來尋他了,那麽便讓他去尋她吧。萬水千山,天涯海角,她總是跑不掉的。
冷纖凝高興的彎了彎嘴角,真好,終於讓父皇覺得害怕了。雖然說了那樣的話,冷纖凝還是在心裏補了句,她怎麽會舍得父皇呢,一定會等他的,無論如何都會等他的。
“父皇,你說我們蓋幾件木屋好呢?”
“隨你。”
“父皇,你說我們要種些什麽蔬菜好呢?”
“隨你。”
“父皇,其實我不在乎這些的,隻要有父皇在就好了。父皇在天堂,凝兒便在天堂,父皇若是在地獄,凝兒便跟去地獄。”
“······”
紫璃宮內,冷纖凝倚在窗邊,用手托腮,望著院中的景色,許久沒有回來了,卻不想這裏一點都沒有改變,還是和自己離開前一樣。想到了那日的表白,臉上頓時笑開了花,原來愛情真的是可以甜蜜的,甜到了她的心裏了。
“公主,午膳已經準備好了,公主要用膳嗎?”
“無雙,父皇呢?”冷纖凝下意識的朝門口望去,父皇已經還幾天沒有來紫璃宮了,每日都被政事纏身,讓她也不好意思總是纏著父皇。
“回公主,林公公來傳過話了,皇上中午就不過來了。”
“我要去找父皇,和父皇一起吃。”冷纖凝嘟了嘟嘴,好想念父皇,真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公主。”無雙伸手攔住了冷纖凝,站在她麵前,抬起頭直直的看著她,“公主,現在是在宮中,一切行為還望三思而行,公主可知,公主回來了這麽多日,為何太後娘娘卻從未找過您。”
“為何?”冷纖凝死死的鎖住她的每一個表情,這個丫鬟是父皇給她安排的,說是個可信之人,想必也知道她和父皇之間的事情了。
“皇上這幾日都在慈景宮,想要勸服太後接受公主,聰明如公主應該知道這不是個簡單的事情。”無雙說的字字中肯,冷纖凝卻聽得字字別扭,“我不能讓父皇一個人承受,我要去幫他。”
“公主。”無雙無奈的抬起頭,眼底閃過一絲的冷色,“太後本不喜歡公主,若是公主這一去怕是幫不上什麽忙,反而使事情更加的麻煩。”
冷纖凝怒極,冷冷的看著她,“大膽,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是說本宮去了隻能給父皇添麻煩是嗎?”
“公主恕罪,奴婢所言句句屬實。”無雙依舊不卑不亢的說道,雖是跪著,卻沒有半分的卑微的感覺。
“你,好大的膽子。”冷纖凝怒吼了一句,雙眸微眯,惡狠狠的盯著她。
無雙低垂著頭,不語。
冷纖凝挑了挑眉,用手按住額頭,“本宮頭痛,傳禦醫。”
“是,奴婢遵命。”無雙抬眸,看了眼神色疲憊的人,悄悄的退了下去。
冷纖凝勾了勾唇角,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裏,忽的笑出了聲。這個宮女對自己的敵意可真是大啊,隻是她有做了什麽事情惹到她了嗎?
“微臣紫雀參見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千歲。”
冷纖凝被驚得驀然回神,雙眼睜得大大的看著跪在下麵的人,半天沒有回神。
“公主,公主。”無雙在一旁搖了搖已經靈魂出竅的主子,輕聲喚道。
“恩,”冷纖凝視線巡視了一圈,然後佯自鎮定的說道,“起吧。”
“謝公主。”紫雀站起身,“不知公主覺得那裏不舒服?”
“額,頭疼。”冷纖凝作勢撫了撫額頭,看向一旁仍站著如石柱一般的無雙,皺眉說道,“把我放在東廂的桂花煮好,給太醫泡杯茶。”
無雙驚異的抬頭,低聲應道,“是,奴婢遵命。”
“公主,人已經走了。”紫雀隨意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笑意盈盈的看著她。
“是嗎?”冷纖凝的眸光轉向了外麵,走過去,把門大開著,“陌言修去哪裏了,我好像好多天沒有看見他了?”
“他會東麓國了,公主不知道嗎?”紫雀斟了一杯茶,生怕她聽不清楚,特地放慢了語速。
“走了?”冷纖凝疑惑的看向他,似是不太相信,“為何不與我說聲便走了。”
“這公主倒是誤會他了,不是他不想來與公主告別,而是公主這裏日夜由暗衛守著,他想來也來不了,公主是看似自由,實際上是被軟禁了吧。”紫雀的臉上寫滿了大大的四個字,幸災樂禍。
冷纖凝白了他一眼,忍下心中的不快,“父皇是擔心我,才會如此的,我現在需要恢複功力的藥。”
“哦?”紫雀眯了眯眼睛,嘴角輕輕的勾起了一邊,“皇上做的這麽絕,連武功都給你散了。”
“不是他,這幾天宮中怕是不太平了,你讓夜連夜帶明月離開,有多遠走多遠。千萬不要再回來了,找個地方好好的過日子。”冷纖凝神色一冷,沒想到這麽久沒見,這個人的性子還是一點都沒變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夜那小子對你一條心,你在這裏,他怎麽可能走,反正我是沒這個本事的。”紫雀撇了撇嘴,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冷纖凝忍住想要上前撕爛他的想法,換上一副笑臉,柔聲道,“誰不知道你紫大爺的本事好啊,這點小事豈能難倒你。”
紫雀挑眉,顯然對這樣恭維的話非常的受用,得意的捋了捋衣袖,笑嘻嘻的看著她,“謝謝抬舉,不過大家都知道我從不做虧本的買賣,所以說如果我幫你說服了他,可有什麽好處?”
冷纖凝把手背在身後,一直手掐著另一隻手手心的肉,刺激的疼痛感讓她暴怒的心稍稍的平複下來。努力的勸著自己要鎮定,要鎮定。不能生氣,決不能和這種人生氣,實在是犯不著啊。
“那敢問紫大爺想要什麽樣的好處呢?”
紫雀用手支撐著下顎,一雙桃花眼認真的看著她,神情是異常的嚴肅,“沒想到你換上真顏之後,還真是讓人垂涎三尺啊,想想紫大爺逛遍花海,還沒見過如此絕色的,要不,就以身相許吧。”
冷纖凝聽到他的話,理智徹底的崩潰,想要衝上前去,卻被他利落的躲開了去,“姓紫的,有種你別躲,我非殺了你不可。”
“公主,別衝動,有話好好說啊,氣大傷身啊。”紫雀調笑著看著她,想她以前身手好的時候老是拿自己練手,每次都要把自己打的鼻青臉腫的,現在難得有機會欺負她一次,還不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好了,算了。”冷纖凝扶著床沿氣喘籲籲的撫著胸口,沒想到啊,就連這麽點動作,都能讓自己喘成這樣子,他下手還真是狠啊。
紫雀看到她難受的模樣,心底一凜,手指迅速的按在她的手腕上,“誰那麽狠心,下這麽毒的藥,你惹到誰了?”
冷纖凝白了他一眼,無力的說道,“無論我有沒有惹到誰,我都是一個眼中釘。”
紫雀撇了撇嘴,遞給她一顆藥丸,“這藥性太毒辣了,雖然吃了解藥也急不得,估摸著還得要兩天才能恢複功力。真想不明白你,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來這個地方受折磨,連帶著把我也葬送在了這裏。”
“紫大爺是怪我了嗎?”
“豈敢。”
“下次不要再隨便得罪什麽人了,還好那人隻是想要去了你的武功,讓你的身子虛弱點而已。這藥若是下了重點,你就等死吧。”紫雀惡狠狠的說道,狹長的桃花眼裏卻有著明顯的關心和擔憂。
“我知道。”冷纖凝抿了抿唇,她知道下藥的人是誰,當然也就知道了他下藥的目的。
“那奴婢回來了。”紫雀凝了凝神,感覺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低聲說道。
“所以你離我遠點,我今天不想看見血腥。”冷纖凝威脅著,無力的靠在床柱上。
紫雀無語的撫著額頭,見過過河拆橋的,就是沒見過還沒過河呢就把橋給拆了的人。
“公主,紫太醫,茶來了。”無雙端著茶,從門口走進,看到一人靠在床上,一人坐在一邊的椅子上。
“恩,放著吧。”冷纖凝虛弱的說了一聲。
聽到冷纖凝說話的語氣,紫雀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無雙,隻是輕輕的笑笑,沒有說什麽。
“紫太醫,公主她怎麽了?”
“沒什麽大事,在屋裏憋悶了許久,才會頭疼的。雖說現在是冬末,也不可日日閉著窗子。要經常的開窗通氣,對公主的身子有好處的。”
“是,奴婢知道了。”無雙應了一聲,規規矩矩的站在床邊。
“我待會兒開些藥,每日晚膳後給公主服用。”紫雀站起身,收拾著自己的藥箱往外走去。
“無雙,去跟太醫拿藥吧。”冷纖凝又虛弱的應了一聲。
無雙看看自己的主子,又看看已經走到外間的紫太醫,終是跟了上去。
冷纖凝唇角一勾,利索的鑽到被窩裏去,哪有半分方才虛弱無力的樣子。
半晌,“公主,藥好了。”無雙端著個藥碗走進來,卻看到已經背對著自己睡著的人,眼眸一冷,放下碗,也不再說話,隻是轉身離開。
過了一會兒,直到外麵徹底的安靜下來,冷纖凝才爬起來,走到一旁,看著黃褐色的液體,輕輕的聞了一下。她就是不懂了,難道沒有人知道她是會藥理的嗎?以前花好聽從卿諾的命令,用她的身體種毒,現在無雙又給她喝化功散,還真是當她冷纖凝如以前那般好欺負啊。
聽到外麵的腳步聲,冷纖凝走到窗邊,用手托腮,雙眸無神的望著外麵,臉上是說不出的疲憊之色。
“公主殿下,三王爺來了。”
冷纖凝眸光一轉,懶懶的說道,“本宮累了,懶得走,就不出去了,讓他們進來吧。”
無雙杏仁般的眼眸微凝,恭敬的說道,“公主,這畢竟是公主的閨房,三王爺又是男子,公主若是累了,便不用見了吧。”
冷纖凝扭過頭,神色俾睨的看著她,這個奴婢還真是大膽啊,以為現在自己是被她捏在了手裏,才如此的肆無忌憚嗎?
“依你的意思是,本宮要如何做還要你來教,是嗎?”
話說的極其的緩慢,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她生氣了。
“奴婢不敢,奴婢這就叫三王爺進來。”無雙神色一凜,驚慌的說道。
冷纖凝笑了笑,在這裏不喜歡稱“本宮”,都是用我自稱的,沒想到這種時候這個稱呼還有這等的用處,當真是好用極了。
“凝兒,你回來了,你······”百裏彥宇衝了進來,卻看到一張陌生的臉,頓時愣在了原地。
冷纖凝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呆愣的神色,這是回來後第一個對她露出驚異之色的人,終於滿足了一下她身為女子的虛榮心。隻是當她的眼神接觸到他身後的女子時,神色又冷了幾分。
“無雙,你先退下吧。”
“是,奴婢遵命。”
“你們找我有事嗎?”冷纖凝挑眉,稍顯冷淡的說道,對於一個背叛自己和算計過自己的人,恕她是在熱情不起來。現在想起來都恨的牙癢癢的,更何況是擺出一副笑臉。
“凝,凝兒,你真的是凝兒嗎?”百裏彥宇咬了咬薄唇,不敢置信的問道。
“三哥哥看來對我的身份有懷疑啊,至於我為什麽以前是那副豆芽菜的模樣,三哥哥不妨問問你的老相好。”冷笑一聲,如刀般的黑眸狠狠的剜了一眼花好。
“這,凝兒,你······”百裏彥宇又是你了半天,卻依然沒有你出個所以然來。
冷纖凝在心底歎了一口氣,她是當真的想不通,這樣一個一根筋,死心眼的人,定然不會覬覦皇位,到底是為了什麽收買了自己身邊的丫鬟,定要在自己身邊安插一個他的人呢?
“我不是死了嗎?為什麽還能出現在這裏,是嗎?”
“是。”百裏彥宇有些羞赫的低下頭,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見到她這副樣子,居然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了。
冷纖凝笑了笑,卻沒什麽溫度,“答案,很簡單,就是,我,沒死。”一字一句的說道,還不忘觀察花好的表情,不無意外的看到她身子震了一下。
冷纖凝走到花好的麵前,從上到下的看了一遍,諷刺的說道,“你怎麽還是這身衣服,莫非,三哥哥不肯娶你嗎?現在你是什麽身份,侍婢嗎?尋來覓去的還是一個奴婢。”
花好的身子踉蹌的後退一步,抬起頭,不可思議的看著她,似是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是從她的嘴裏說出來一般,“主子,你。”
“別亂叫,你真正的主子可站著呢,本宮怎麽有那個本事,成為你的主子。”冷纖凝繼續譏諷的說道。
“凝兒,你莫要誤會了,花好她······”百裏彥宇急切的想要解釋,卻發現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解釋的好。
“三哥哥,你知道嗎?我根本不想見到你們,自從在冷宮邊上見到你們倆纏綿的場景,知道了我被信任了六年的人背叛之後,我就不想再見到你們了。”冷纖凝迎上百裏彥宇慌亂的目光,冷冷的說道,每次見到他們就想起了自己被欺騙。那種感覺讓她覺得很討厭。
“我,我們···我隻是想要知道你的一舉一動而已,我,隻是因為喜歡你而已。”百裏彥宇抿了抿唇,小聲的說道。
因為喜歡,才想密切的知道她的一舉一動,才會去收服花好。一切都隻是因為喜歡而已。
冷纖凝嘲諷的勾起了嘴角,“若是如此的話,凝兒還懇請三哥哥千萬不要再喜歡凝兒了,凝兒怕三哥哥的王府裝不下那麽多的侍婢。”
“凝兒,你是在諷刺我嗎?我知道我做錯了,我再也不會了。”百裏彥宇有些驚慌的上前一步,想要把她擁入懷裏,卻被她躲開。
冷纖凝漠然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把視線定格在花好身上,“我希望這次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你們。”
百裏俞昕怔愣了片刻,想要再度上前,但接觸到她冷漠的眼神,又尷尬的站在原地,止步不前,原本俊朗的連此刻看起來卻有些蒼白,還有一絲的病態。
“公主,”花好對著她的眼神,直直的跪下,還是如以往一般,神色鎮定,任憑她百般羞辱,總是能淡然處之,“我知道公主不想見我,留著我的一條命也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花好別無所求,隻是希望公主能向皇上討個恩典,放王爺出京,我們以後絕不會踏進京城半步。”
“嗬。”冷纖凝輕笑一聲,“花好的性子倒是沒有變,可是你揣測錯了我的意思,留著你的賤命隻是不想髒了我的手而已。一個賤婢還用得著我親自動手嗎?警告你別自作聰明,我不會幫你,我會看著你被禁錮,老死在鳳都。”
“公主,何不看在奴婢照顧你六年的份上,放我們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