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綠鬆的恨
晚泉上神垂眸，白衣落在青翠的草葉間，眉眼淡漠。
“不見。”
“上神，越越主動想拜你為師，收下越越，碧華帝君也應不會說什麽，上神……”
晚泉上神放下手中的茶杯，眼波一冷，神色幽深，上神站起身來，白衣勝雪，泛著無盡的風華，風中，海棠花瓣紛紛揚揚在空中飛舞，像是下著一場盛大的白雪，上神的眼底，飄著無盡的冰霜，冰冷、刺骨。
優棠看著上神的容顏，不知他是哪句話，觸怒了上神。
“優棠，過幾日，她便不會再來了。”
晚泉上神說完這句話，朝著海棠林深處走去。
為何？
優棠一愣，看著晚泉上神離去的身影。
山腳下，小娃子垂頭喪氣的回了碧華閣。
碧華閣裏，碧華帝君看著小娃子懨懨的神情，已猜到了大概，他沒有阻止小娃子前去陽雪山拜師，若阻止，隻會適得其反，放她去爭取，失敗了，才會放棄。
不過現在說放棄，還太早了。
清晨時分，小娃子沒有再去陽雪山，而是去了青黛山，她不能把所有希望對放在晚泉上神身上，就算她拜師成功，短時間內，琴技也達不到晚泉上神的地步，她的琴聲，誘 惑不了小竹仙現身，她要想其他的辦法，找到青黛山最有靈性的竹子，貌似放火最為可行，但後果有些沉重！
小娃子站在青黛山山腳，咬了咬牙，她發現，這裏不知為何，設了好多仙障，她怎麽也去不了青黛山，真真是怪了。
“越越又不偷竹子，哼！”
拜師不成功，反而輕薄了晚泉上神，如今青黛山也進不了，她該如何是好，唉，真愁人！
小娃子原路返回，一路上，烏溜溜的眸子瞅著無數仙人神色匆匆的朝著淩霄寶殿快速飛去，彌漫著一股緊張擔憂的氣息，小娃子蹙了蹙眉頭，這又是發生何事了？
碧華閣中。
碧華帝君躺在了昔日的那具冰棺中，緊閉著雙眼。
三星站在冰棺前，身姿欣長高大，容顏粗狂，一襲純黑色的幹練短衫，長發盡皆束在腦後，一絲不苟，一雙漆黑的眸子，透著塞外男子獨有的豪邁大氣，不過給人更多的感覺卻是謹慎嚴密，不苟言笑，內斂低調。
“碧華帝君，你可考慮清楚了？”
碧華帝君睜開雙眸，嘴角微彎，泛出一抹邪肆的笑，俊美尊貴，蠱惑人心，他聽著三星的話，眼波微動，依舊躺在冰棺中，雙手交疊在腰上。
“本帝君一早便說過了，她隻能在碧華閣。”
“我家主人知曉你與本族族長的關係，可她畢竟是我們重瀾一族唯一的傳承，接她回化外之境，是我家公子的意思。”
“三星，回去告訴伊小泛，隻要本帝君還活一日，就不會讓你們接走小東西。”
“我家公子就怕你這樣，接走少主，是為帝君你好，帝君也該好好安心，去調理調理身體！”
“本帝君知道，終有一日，小東西是會回到化外之境的，可現在，本帝君不希望她終日奔波，想讓她有一個愉快的童年，三星，這些，你能明白嗎，伊小泛，能明白嗎？”
“其實在我家公子心裏，最為重要的，還是帝君你。”
三星垂眸，漆黑的眸子看著麵無血色的碧華帝君，帝君如今，修為倒退，壽元受限，若有一日仇家找上門，危險的，還是碧華帝君，公子想接回少主，說實話，並非是為了什麽傳承，隻是想讓碧華帝君好好療傷而已。
“本帝君多謝他的好意，若有一日，本帝君無法照顧小東西了，本帝君會親自送她去化外之境，三星，你回去吧，順便告訴伊小泛，本帝君的傷勢無礙，叫他不必掛心。”
三星聞言，話說到這份兒上，他隻得告辭離去。
碧華帝君從冰棺中慢慢起身，容顏憔悴，邪肆的眸子卻一片清明，英俊的臉上多了一絲病弱美感。
小娃子進了碧華閣，瞅著風一般快速離去的黑衣男子，還以為進了賊，小心翼翼的跑去了碧華帝君的閣樓。
敲了敲門，沒有人應，小娃子推門進去，烏溜溜的眸子瞅著四周，屏風後，有人長身玉立。
“帝君哥哥，是你嗎？”
小娃子走到屏風前，瞅著屏風後的人影，眨巴著烏溜溜的大眸子。
屏風青翠，繪著一片青色的竹海，時有清風吹拂，飄落朵朵竹葉，清雅、高潔。
“小東西，今日又去了陽雪山？”
屏風後，人影雙手交疊在身前，開口的話語無端的有幾分虛無。
“越越今日未去陽雪山，帝君哥哥，你的聲音怎麽了，這般低沉。”
“無礙，小東西，你去廚房看一下，午飯做好了嗎，本帝君現在有些乏了。”
“好的，帝君哥哥。”
小娃子走出房間，順手關上了門，想著今日帝君哥哥奇奇怪怪的，但小娃子也沒有多想，阿爹說，男人與女人一樣，也是有那麽幾天神神叨叨、虛弱無比的。
小娃子忘了，她是為那個黑衣男子來的，還以為碧華閣裏遭賊了，她瞧著碧華帝君，倒忘了這件事兒。
屏風後，人影走了出來。
一襲淡綠色的長袍，邪肆的眼眸，英俊的麵容，碧華帝君重重咳嗽著，麵色蒼白無比。
碧華帝君移步銅鏡前，看著自己蒼白的麵容，抿了抿嘴唇，他的心魔不知何時消失不見，或許，是陌雲浪將那東西送來的時候，又或者，是看見那小東西淘氣玩鬧的時候，小幽兒身歸混沌，陌雲浪，長眠無望之地，這個世間，隻有他一人是小東西的依靠了，這個時候，他還不能走……
鏡中的自己麵色蒼白，羸弱不堪，他昔日最為傲氣的容顏，也在慢慢的憔悴。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嗬嗬嗬嗬……”
問悔嗎？
仙人的生命，夠長了……
漫長的時光裏，沒有那抹青色的身影，又有何意思？
嗬嗬……
青絲變白發，似乎隻在一瞬，碧華帝君掩唇輕咳，緩緩走到窗前，發出輕緩的聲音，隨即慢慢躺在了床上。
小娃子站在閣樓下的柳樹下，皺眉深思，心裏隱隱不安，不安來自哪裏，她也不知道。
“阿爹說，夢裏夢見的人，醒來就要去見他，可越越夢見的是一頭豬，要去見嗎？”小娃子坐在柳樹下，扒拉著地上的青草，此時離午飯時間還有些早，帝君哥哥又在休息，整個碧華閣中除了那一個陌生的男廚子，別無他人，小娃子眨巴著烏溜溜的大眸子，朝著碧華閣外走了出去，“帝君哥哥答應越越要多養幾頭豬的，哼，一頭都沒有。”
小娃子一路走著，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南天門前，小娃子眨巴著烏溜溜的眸子，瞅著看守南天門的兩個小兵，想著是不是出了南天門，就可以回到魔界，就可以看見阿爹，看見洛泱哥哥了……小娃子站在原地，皺著眉頭。
南天門此時來往的人甚少，幾乎沒有，今日天界氣氛壓抑緊迫，也不知發生了什麽大事，或許她可以趁此機會，溜出天界，回到魔界，回到她阿爹身邊。
那兩個小兵，應該沒什麽威脅力，她有把握勝過他們。
“怎麽，陌姑娘，這麽迫不及待想離開天界？”
小娃子一愣，隱了神色，轉過身去，烏溜溜的眸子瞅著突然出現在身後的人，她沒想到，身後的人，居然是好幾日未曾見到的綠鬆哥哥。
她看不懂綠鬆此時是何神色，但總之，沒那麽友好。
“綠鬆哥哥，你怎麽在這裏？”
“別這麽叫我，我不是你哥哥，真讓我惡心。”綠鬆站在小娃子身邊，又遠了幾步，眼中的鄙夷、厭惡，毫不掩飾，“魔族的人，果然都是無心的。”虧得自家帝君，為救她付出慘重的代價！
“阿爹說，對人要有禮貌，雖然你不配越越以禮相待，但越越善良，不會計較，還有，魔族無心，不是魔族的錯！”
小娃子沉下臉來，沒了之前的笑意連連，萌萌的小臉怒視綠鬆。
“我也不想和你多廢話，你想離開天界？”
綠鬆捏緊了手腕，眸色深深。
“是。”
小娃子沒有藏著掖著，她想離開天界，想了許久。
“我可以幫你，出了南天門，一路向西，那兩個守門人，我給你解決。”
“為什麽要幫越越？”
“我隻想讓你，不要拖垮帝君！”
“什麽意思？”
“你若不想內疚，就不要問我，你問了，我也不會告訴你。”
這個魔族娃子，隻會自艾自憐，一心想著別人如何拋棄她，陷害她，可她又付出過什麽，給予別人過什麽，憑什麽隻想讓別人為她一廂情願的付出，自己卻坐享其成，還時不時裝出一副可憐無辜的樣子，博取別人的同情，憑什麽，憑什麽？
綠鬆看著麵前的小娃子，眉眼越發冷冽，眼底的恨意一點一滴完完全全暴露出來，令人膽戰心驚，如墜冰窖。
他的恨，令小娃子眯了眼。
“越越做了什麽，你這般恨越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