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中國師傅
越往北飛，鬱可熙甚至看到了白茫茫的雪原，人煙都沒有的地方，她向來是拒絕來的。
飛機落在了唯一一片沒有被雪覆蓋的跑道上，周圍零零散散的站著幾個人，看起來似乎是在清理雪堆。
結果踏出去的那一刻，她恨不得再鑽回去，太冷了，冷得抖都抖不動，完全就是強拚了意誌往前挪。
娜塔莎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自己的前麵，提自己擋了一部分的風雪，但娜塔莎的身高和體型不足以擋住全部的。
“娜塔莎，沒事，不用這樣。”
被戳破的娜塔莎有些掛不住，回頭瞪了鬱可熙一眼，卻並沒有移開，鬱可熙聽見她說道：“你走太慢了。”
鬱可熙但笑不語，整張臉幾乎都縮在的圍巾裏，恨不得連眼睛也縮進去，更幹脆些。
前麵有一棟木屋，剛靠近就已經覺得很暖和了，徐勉讓她兩個在外麵等著，自己先推門進去通報一聲。
鬱可熙這才明白一路上聽徐勉的描述怎麽總覺得怪怪的，這會兒才明白過來，這不是收徒弟，而是收了一個小管家。
過了好一會兒，徐勉才從裏麵出來說道：“師傅還在睡覺，你們先跟我去吃點兒東西吧，一早就過來了，連東西都沒來得及吃一口。”
不說還好，一說鬱可熙就覺得自己又餓又冷，趕忙跟著徐勉往裏走，進去以後才覺得渾身舒服，太暖和了，外麵那溫度根本受不了。
“其實習慣了這邊的溫度就還好，不會覺得那麽冷。”徐勉走在前麵，一撇一笑還真的就像個管家，“師傅也是這兩年才開始用的，以前總覺得自己年輕，能扛，後來還是扛不住了。”
誰沒個老的時候，鬱可熙心裏還是徐厲行的師傅點了個讚，或許等自己這麽老的時候，可能動都動不了。
準備的飯菜都是中國菜，也有一小部分俄羅斯的傳統佳肴，但鬱可熙碰都沒碰，異國他鄉的家鄉菜，吃起來還是有些差別的，但這並不妨礙鬱可熙大吃特吃。
結果剛吃到一半兒，身後響起了一聲咳嗽。
鬱可熙趕忙回頭看過去，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坐在輪椅上，腿上搭著毛毯，看著不過七十的樣子。
鬱可熙小心翼翼的喊道：“師傅？”
“我可沒收你這個徒弟，走開走開。”
鬱可熙問帶不帶禮物的時候人在飛機上，根本來不及買，接著，鬱可熙從包裏摸出了自己那張卡，遞到了老人的麵前。
“師傅，我來的匆忙，沒買什麽東西，您看著喜歡就買吧。”
話音剛落，老人就笑嘻嘻的接了過去，連聲應著鬱可熙叫喊。
如果錢真的能哄一個人開心，恐怕這世上會少很多麻煩事，鬱可熙給老人這些東西，自然也有這個原因。她不太懂怎麽和這種年紀類似爺爺奶奶輩相處，比如徐厲行的奶奶就是一個。
“你們先吃，有事兒吃完了再說。”
老人自己轉著輪椅往回走，捏著那張卡愛不釋手，嘴裏還哼著久遠的江南小調，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卻一點兒也不突兀。
鬱可熙聽著那輪椅磕在地板上的聲音，脆生生的響著。她好奇的問著徐勉：“師傅他的腿是這幾年才不能走的嗎？”
“我遇見師傅之前他就這樣了，但是師傅對具體原因閉口不提，不過我幫師傅看的時候，腿上都是燒傷之類的痕跡。”
燒傷？娜塔莎那張照片上，玉海棠的臉似乎也是燒傷。
“師傅麵前有沒有什麽不能提的？我怕問起來，惹得老人家不開心。”
徐勉笑了笑回答著：“不用的，你就是惹毛了，過幾天師傅自己就好了，師傅說他都活了將近一輩子了，什麽都看得很開。”
鬱可熙把飯吃完了，才被徐勉領著到了一間房門口，娜塔莎想跟著進去，卻被徐勉給攔住了。
“不好意思，娜塔莎小姐，我不能讓你進去，師傅要見的，隻有鬱可熙小姐一人。”
“娜塔莎，沒事，你在外麵等等。”
鬱可熙推門進去，發現裏麵的布局和外麵完全不一樣，外麵是什麽貴擺什麽，而裏麵就像是關人禁閉的，除了小方桌和地上的軟墊，什麽都沒了。
老人坐在軟墊上，正給自己倒著茶，準確來說不是坐在軟墊上，而是因為膝蓋以下全沒了，如果有，應該就是跪坐的姿勢了。
“來了？過來坐，喝茶嗎？不喝就讓阿勉給你倒杯開水。”
“喝的。”
鬱可熙發現老人對自己盯著那雙腿的目光絲毫沒有在意的意思，大大方方的讓鬱可熙看著，甚至還給鬱可熙倒了一杯茶。
鬱可熙恭恭敬敬的坐到了對麵說道：“謝謝老先生。”
“這會兒不叫師傅了？”
“剛剛隻是不知道應該叫什麽而已，現在看到了，覺得比叫師傅好些。”
確實，麵前這位仿佛讓她看到了古代那些謀士應有的樣子，卻又有些超出紅塵外的意味在裏麵。
“我這一輩子，也隻收了厲行和阿勉兩個人做徒弟，一縱一橫，厲行更像是橫著的那一個，什麽都能攔住，但性子不如阿勉輕巧，而阿勉又不夠成熟穩重。”
鬱可熙一愣，心想明明是給自己找個管家，怎麽還有這麽多借口呢？但她依舊是看破不說破。
“行了，我和徐家那個老太婆不一樣，你也不用緊張，有什麽說什麽？”
“老先生，您的腿是什麽回事？”
“哈哈！”老人大笑起來，“讓你說，你還真的就說了，可以，夠勇敢的啊，難道阿勉沒跟你提起，我這腿一般不是能輕易拿出來提的？”
鬱可熙有些尷尬，連自己已經問過徐勉這事兒都沒猜到了，頓時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好奇歸好奇，但跟她又有什麽關係呢？
“沒，我就是想起我要找的那個人，臉上也是燒傷，而阿勉說老先生你這腿也是，所以就……”
對麵的老人什麽話都沒說，靜靜地看著麵前的鬱可熙，看得鬱可熙頭皮直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