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沉不住氣
其實他對蘇輕戈這個年輕女孩子,印象挺好的。
眉眼之間幹幹淨淨,很坦誠,很從容,不卑不亢的。
一看就是見過大場麵,也很冷靜沒那麽多事兒的女孩子。
他跟之前妻子打算給兒子介紹當女朋友的女孩子都不一樣,看起來就沒有那麽多的彎彎心思。
尤其是,蘇輕戈的身上,讓他覺得有一股子軍人一樣的剛正之氣。
雖然從容的有些冷漠,但是那種正氣,卻像是與生俱來的一樣。
隱隱的在他的腦海裏麵,覺得是似曾相識的。
就像是他年輕時候的一個戰友。
可是,蘇輕戈那位因為意外去世的父親隻是一個小縣城裏麵的老師。
並不是什麽軍人。
兒子找對象這種大事,父母沒有不關心的。
他這個當父親的也一樣,在兒子把蘇輕戈帶回來的當天晚上,就讓人去調了蘇輕戈的履曆檔案粗略的查了一下家庭情況。
是個好孩子,而且從小到大,學習成績都很好,大學的時候一直拿獎學金,還連跳過兩級。
這麽聰明的女孩子,完全能配的上自己的兒子。
所以他很放心,也認同兒子的選擇。
但是,她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他皺著眉毛跟妻女一起去看兒子的情況。
剛到了手術室外麵,就見自己的老友喬誌忠跟他的妻子蔣雯匆匆的往這邊趕。
兩夥子人碰了頭,喬誌忠一抬頭,就看見殷江。
殷江很驚訝:“你們兩個怎麽在這兒?”
蔣雯的眼睛哭的紅紅的:“我那個兒子,開車不小心,出了車禍,這會兒正在手術室裏麵……”
說了兩句,蔣雯就又哭了起來。
這邊的殷江一家跟喬誌鵬父母一家人,馬上就愣住了。
“這麽巧?我兒子跟墨書也出了車禍。”
張敏這麽一說,蔣雯的眼睛瞪了一下。
那邊喬誌忠立刻開口:“銀色大切?”
“白色奔馳?”跟對暗號一樣,殷江也問。
一對,正是對方兒子相撞的車子的型號,兩家人臉上都有些尷尬,也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怎麽好好的會變成這個樣子?”
呂芬邊說邊哭,那邊蔣雯跟張敏也是張嘴就忍不住的想哭。
一時之間,手術室的走廊上都是一陣悲戚戚的低氣壓。
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而在手術室裏麵,三個手術室。
三個車禍傷者。
一個是斷了三根肋骨,左小腿嚴重骨折。
一個是胳膊粉碎性骨折。
另一個,則是頭部背部受傷,但是情況還算是好。
可能會有腦震蕩,但是應該不會有更大的問題。
三家人,同樣的擔心,等了整整一個晚上。
誰都沒回去休息,就這麽等著傷者從手術室裏麵被推出來。
然後又被推進ICU病房裏麵。
誰也不願意從ICU跟前離開,都是為人父母的,現在孩子重傷,眼睛也不敢閉上,就想要等著孩子趕緊醒過來。
這車禍影響有點大,畢竟牽扯了三個家庭的孩子。
報社那邊過來想要問問情況,但是被殷家這邊一個電話就壓住了。
也就沒傳的太快。
但是,殷家這邊傷心了兩天。
聽著殷墨書脫離了生命危險,頭部是輕微腦震蕩,背部的傷口雖然有些大,但是沒有穿胸傷也沒有骨折,都被安全氣囊給保護住了。
就心裏麵放寬了很多。
趁著殷墨書在重症監護裏麵多待兩天的功夫,呂芬跟殷墨萱就去找隻受了點皮外傷跟驚嚇的蘇輕戈算賬。
蘇輕戈在醫院裏麵昏昏沉沉的睡了兩天。
不知道是被特別安排了還是什麽,兩天之內,除了醫生護士過來看她的情況,就連盧稻稻跟景尚這種關係比較密切的同事朋友,都沒過來看她。
蘇輕戈覺得,這可能不是他們不過來看她。
而是有人沒把消息告訴他們。
她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殷墨書。
她從護士的口中,問道殷墨書已經清醒過來了,但是跟其他兩個傷的重的都暫時在ICU裏麵沒有出來。
蘇輕戈聽完之後,表情冷冷的,低聲道:“真是有錢人,ICU都能當普通病房住。”
護士聽見她這句話,微微覺得有些尷尬。
但是很快就出去了。
蘇輕戈活動了一下手腕,從病床上坐了一會兒就打算起來。
離開病房。
剛打開門,就看見走廊裏麵殷墨萱跟呂芬邊走邊道:“我哥也真是的,一清醒過來就先給蘇輕戈換病房,還生怕我們找她算賬?”
“你不是問護士了嗎?到底在哪個病房裏?”
“說是在這一層,但是具體哪一個沒有查到。”
“護士還不跟你說實話?”
“我哥那個人,媽你又不是不知道,可是在這兒當副院長的,我哥要是不讓說,那底下的人能亂說嘛?以後不怕被收拾啊?”
呂芬聽女兒這麽一說,白了女兒一眼:“真是的,之前讓你學醫跟你哥在一個單位工作,你還不肯學醫,現在好了,找個人都問不出實話。”
殷墨萱支支吾吾的開口:“學醫那麽累,我可受不了,再說了,我哥學醫那是有目的的,他從小就想當個醫生給瞿姐姐看病的啊,我又沒有要救的人。”
“你就這張嘴能跟我說。”
“放心吧媽,待會兒我見到蘇輕戈,就憑她把我哥害成這個樣子,我就一定要先給她一巴掌,然後讓她離我哥遠點兒。”
聽著殷墨書的妹妹跟母親對她恨之入骨,想著見到她之後狠狠整治她的這些話。
蘇輕戈就冷冷收回視線,然後悄悄把房門給關上了。
這麽大的病房樓,就算是跟她說了有幾層,也有幾十個病房,她倒是要看看,她倆能不能找到自己。
蘇輕戈回到病床上,等著呂芬母女過來敲門。
但是,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等到人過來。
再去開門的時候,發現呂芬母女已經不見了。
好像從來沒有在這邊出現過一樣,走廊上一點聲響都沒了。
她皺了皺眉毛,關好房門。
還想著這母女兩個找到她之後,看看他們母女怎麽發威。
卻不想,不聲不響就這麽走了。
蘇輕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覺得心情有些壓抑。
就去窗戶邊,窗簾剛拉開,就聽見身後有門把手擰動的聲音。
她轉頭,皺眉看去。
房門打開,有一個一頭黑長直的漂亮女孩子探頭進來。
一看見是蘇輕戈站在窗戶口,馬上有些驚喜的回頭小聲道:“快來,景尚,輕戈真的在這間病房裏。”
蘇輕戈在看見門口的女孩子之後,緊張的心情頓時就放鬆了許多。
她呼出一口氣來。
盧稻稻跟景尚從房門裏進來。
景尚在後麵輕輕的關門。
盧稻稻有些控製不住情緒的衝過來,然後一個大大的擁抱抱住蘇輕戈,甚至帶上幾分哭鼻子的沉悶感,拍了拍她的背:“你這個人,是不是不要命了啊?!”
這話擔心又責備。
讓蘇輕戈瞬間覺得一陣心酸。
不要命了嗎?
的確,當時她一腳油門踩下去,車速飆起來,直直衝著那邊撞過去的時候,的確是不要命了。
如果一切都能夠在那個時候終結,搞不好她心裏麵也沒有什麽遺憾。
但是,殷墨書把她摁在他的懷裏。
然後用自己的背擋住了被劇烈撞擊而破碎的車窗玻璃,以及變形的車窗框。
她在被劇烈撞擊前昏過去的前一秒,看見的就是殷墨書惡狠狠的,帶著要殺了她的那種眼光,然後義無反顧的把她摁在了懷裏麵。
那一刻,她覺得心髒劇烈的跳動了一下。
但是,來不及感受那壓抑的仿佛被牢籠束縛住的心髒到底是為什麽這麽劇烈的跳動起來的時候,就眼前一片黑暗,然後暈了過去。
她想,他應該是死了。
可是,心裏麵卻並未覺得輕鬆。
或許是因為自己故意要跟他們同歸於盡,所以也背負了殺人的罪名,所以覺得沉重吧。
盧稻稻抱著她,擔心的一直責備她:“到底有什麽想不開的,你要這麽做?我們不是都已經說好了嗎?一起查那些事情,慢慢的找線索找證據,然後起訴他,你怎麽就這麽沉不住氣?”
盧稻稻心痛的埋怨她。
旁邊景尚也歎氣:“你這次輕舉妄動,麻煩惹大了,殷家人很生氣,剛才我在走廊上麵還看見殷墨書的母親跟妹妹算計著找你麻煩。”
“沒關係,”蘇輕戈表情冷淡,聲音也淡淡的沒什麽起伏,“殷墨書這麽大的麻煩我都沒害怕,她們兩個又算什麽。”
聽著蘇輕戈這麽破罐子破摔的回答。
盧稻稻就放開她,皺著眉毛看她的眼睛:“輕戈,我們都會幫你的,不就是一個許鵬輝嗎?我跟景尚再加上你,還掀不翻他?”
蘇輕戈笑了一下:“一個許鵬輝我們能掀翻,但是再加上一個殷墨書呢?”
蘇輕戈這麽一問。
盧稻稻有些啞口無言。
瞬間做不出答複來。
的確,一個許鵬輝,早晚能掀翻,不過就是一個富商的兒子而已。
景尚跟蘇輕戈這樣的精英律師,雙劍合璧,想要把他揪出來,就是費些時間而已。
證據總會找到的。
可是,如果加上一個殷墨書。
那就很難辦了。
蘇輕戈淡淡道:“許鵬輝一家都是經商的,頭腦好用,八麵玲瓏,什麽都很算計的到,包括許鵬輝找殷墨書的妹妹做女朋友,這也是許家給自己兒子請了一道護身符。”
一說這個,景尚的眉毛就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