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輕戈生產
一步錯，步步錯。
果然是真的。
蘇輕戈看著殷墨書，眼淚從眼睛裏麵不受控製的流出來，她含著眼淚看殷墨書：“殷墨書，你好好想一想，是誰先纏上誰的？”
殷墨書被蘇輕戈這樣質問。
眼睛眯了眯，手指一分分的鬆開了。
蘇輕戈被放開脖子，一下子坐在了地毯上，眼淚也一滴滴的落在厚厚的地毯上。
殷墨書看著她趴在沙發上喘息的背脊，冷冷道：“我妹妹的死，我會追究的。”
追究……
一句‘我會追究的’，讓蘇輕戈覺得驚訝，也覺得可笑。
她直起身，轉頭看殷墨書，問他：“你要怎麽追究？告我謀殺？”
“我很後悔，”殷墨書吸了口氣，“後悔找上你。”
蘇輕戈張了張嘴，聽著殷墨書的話，看著他的眼睛，卻發現自己想說什麽都說不出來。
他很後悔。
後悔找上她。
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真夠紮心的。
殷墨書說完，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蘇輕戈坐在地毯上，看著他從客廳裏麵離開，忽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肚子裏麵的孩子仿佛也感受到了父母之間一點點的決裂一樣，開始不安的踢動她的肚子。
蘇輕戈吸了口氣，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安撫：“不要怕，他後悔，我不後悔的，我不後悔的，乖孩子。”
從決定要給父母弟弟討個公道起，她就沒有退路了。
她想過跟許家翻臉，殷家對她的態度會發生巨大的轉變。
甚至在提起訴訟的時候，就想過殷墨書會因為選擇妹妹而跟她離婚。
可是，沒有。
殷墨書沒有在那個時候選擇放棄她。
他支持她。
所以她很感激，感激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殷墨書都選擇留在她的身邊。
可是，一碼歸一碼。
她躲過了那麽多明槍暗箭，想好了可以跨過多少艱難險阻。
但是千算萬算，還是沒能算過殷墨萱拿命擺的這一道。
這一道，誰都跨不過去的。
殷墨書跨不過去，她也跨不過去。
肚子裏麵的孩子，踢得她越來越痛。
肚子絞痛的讓她臉色都開始泛白。
她卻還是在竭力的安撫那個孩子，蒼白著唇瓣自言自語：“不害怕，不要怕，不要後悔，我永遠不會後悔的，乖孩子，你也不要怕。”
那個孩子卻根本不聽。
還在她的肚子裏不安穩的亂動。
她擰緊了眉毛，低頭去看自己的肚子，忍不住埋怨又生氣起來：“你這個壞孩子，為什麽還不懂媽媽現在有多難過呢？不要鬧了……”
她的話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眼睛忍不住睜大了一些。
淺亞麻色的地毯上。
殷紅的血跡，從她身下，不安的不斷氤氳擴散開。
蘇輕戈看著地上的血跡，後知後覺的抬手摸了摸。
在看見猩紅的血跡，粘稠的沾了自己一手之後，張了張嘴巴，腦子變得空白起來。
她下意識的哭著喊唯一一個能想到的幫自己的人：“墨書……墨書！”
……
殷墨書抱著蘇輕戈一下車，就徑直往婦產科那邊走。
醫院大廳的人一看見殷墨書抱著血沾濕了睡裙的蘇輕戈，就又醫務人員趕緊迎了上去。
“我太太要生了，我太太要生了！快準備產房！”
殷墨書的聲音急促而有些混亂。
跟他一起往產房去的醫務人員也趕緊去通知一聲，準備產房。
動作迅速的護士將輪床推出來，讓殷墨書將蘇輕戈放在輪床上。
蘇輕戈的身體一接觸到輪床，就將身體蜷縮在了一起。
她大口的呼吸，但是每呼吸一口，都仿佛吞下了尖利的荊棘一樣。
汗水打濕了她的臉頰跟頭發，長發站在她的脖子跟肩膀上。
殷墨書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撫：“馬上進產房了，沒事了，我們已經到醫院了。”
蘇輕戈哭的臉上是淚還是汗已經分不清，她感覺到殷墨書握住她的手，就牢牢去握住殷墨書的手。
在要被推進產房的時候，蘇輕戈也牢牢拉著她的手。
殷墨書感覺到蘇輕戈不放手，微微愣了一下。
產房門口的醫生看見這一幕，便問殷墨書：“您可以陪太太去產房分娩，丈夫在產婦的身邊陪著，產婦的生產會容易許多。”
“我……”殷墨書看著蘇輕戈。
蘇輕戈的視線盯著殷墨書，快要生產的陣痛一陣陣劇烈的讓她神智模糊。
她下意識的緊緊去抓著殷墨書的手，不想放開。
仿佛那隻手能給她源源不斷的力量。
然而，那隻手卻慢慢的鬆開了。
蘇輕戈的手被鬆開，她看著殷墨書從眼前越離越遠。
醫生歎了口氣，將她推進產房裏麵。
蘇輕戈呆呆看著殷墨書消失的那個地方，眼淚從眼睛裏麵順著臉頰又流了出來。
產房裏麵一陣濃濃的藥水味。
蘇輕戈聞著這些本應很刺激神經的味道，卻隻疼的腦子一陣陣發昏，很想就這麽閉上眼睛睡過去。
隱約之中，醫生不在讓她用力。
而是拍著她的臉，喊她：“清醒一點！別昏！你清醒一點啊！別睡啊！！睜開眼睛！！”
蘇輕戈費力的想要睜開眼睛，可是眼皮真的很沉。
她勉強睜開一點，就看見麵前出現的全都是陌生人。
她的手指想要抓住點什麽，但是沒有人來牽她的手，能抓住的隻有身下的床單。
“喂！你別昏啊！喂！！”
她疲憊的閉上眼睛，懶得再去理會那些喊她清醒的陌生人。
“她昏過去了，情況很差，還在大出血！”
“是個兒子，快去問家裏人保大還是保小！”
“讓她丈夫進來！快去！！”
產房裏麵一片混亂，醫生的頭上也是滿頭大汗。
而在病房外麵，殷家人剛到產房門口，就聽見從產房裏麵出來的醫生解釋道：“產婦情況很不好，可能有危險，醫生讓我問一下家裏人，保大還是保小？”
殷墨書聽見醫生這麽問，馬上開口：“保……”
“保小！”呂芬的聲音不容質疑的厲聲傳來，打斷了兒子的話。
殷墨書轉頭看過去，呂芬咬牙：“我聽說是個兒子。”
“對不起，媽，”殷墨書避過母親的視線，對著醫生道，“保大，保我太太的命，不要小。”
“你瘋了！她害死你妹妹！！”呂芬的聲音尖利，指責兒子，“老天有眼，今天她就該死！你保她做什麽？！這世上沒人希望她活著！”
“我希望。”殷墨書吸了口氣，紅著眼睛，聲音不高不低的反駁母親。
呂芬聽見兒子的話，愣了愣。
醫生趕忙道：“你太太昏過去了，你看……”
“我進去陪她。”殷墨書推門進入。
生產過程中。
蘇輕戈死死攥住那隻握著自己手掌的大手。
痛苦的幾近嗚咽。
那個孩子在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第一聲啼哭，就響亮的讓蘇輕戈覺得慶幸跟驚喜。
她依稀記得母親曾經說過。
孩子的哭聲越高，越洪亮。
那麽這個孩子就表示越健康。
她沒有到預產期就生下了孩子，嚴格算起來，是早產。
不過，能夠聽見孩子的哭聲，能夠感覺到這個孩子是健康的，她的心裏麵就放心了許多。
這樣心裏麵一放鬆，她整個人也變得疲憊起來。
眼睛合上，在醫生嚴肅的搶救指揮聲中，蘇輕戈迷迷糊糊昏了過去。
等在產房外麵的呂芬一看見醫生將孩子抱出來，就急切而擔憂的走上前去追問：“大夫，請問是男孩還是女孩？”
抱孩子出來的助理醫生微微怔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於呂芬問出來的第一個問題，遲疑了一下，才道：“是個男孩。”
呂芬鬆了口氣。
殷江那邊才問：“母子平安嗎？”
“大人不太好，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
助理醫生這樣說完，又看了殷江跟呂芬一眼，這才從產房離開，將早產的孩子送到育嬰室的保溫箱裏麵去。
呂芬的手指牢牢的握在一起，吸了口氣，才平複下心情來：“這孩子能健康生下來就好了，可以跟墨萱的兒子做個伴。”
說到後麵幾句話，呂芬的眼睛就有濕了。
殷江知道妻子正是傷心的時候，歎了口氣，走過去攬住妻子的肩膀，拍了怕：“好好照顧孩子，不要再想了。”
“如果墨萱能看著那個孩子長大就好了。”呂芬趴在丈夫的肩頭，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正在哭的凶的時候，走廊裏麵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殷江轉頭看過去，就看見喬靜南跟葉琛一前一後朝這邊跑過來。
兩個人跑的都有些著急。
外麵下了小雨，兩個人的外套上麵都有被雨水打濕的痕跡。
喬靜南在前，葉琛在後。
喬靜南一過來，就緊張的問殷江：“叔叔，墨書呢？”
殷江道：“在產房裏麵。”
“裏麵情況還好嗎？”喬靜南順著問下去。
殷江搖搖頭：“大人不太好，孩子已經送去育嬰室裏麵了。”
喬靜南跟葉琛都不關注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
喬靜南聽見殷江說大人不太好的時候，臉色就沉了下去。
而葉琛幹脆就要闖到產房裏麵去。
喬靜南看他動作，一把就拉住了他：“你幹什麽？那是產房！”
“放開！”葉琛一把甩開喬靜南，眉眼冷銳的掃過殷江跟呂芬，“她還不到預產期就生了，殷墨書有什麽資格待在產房裏？！”
葉琛的一句話，讓殷江夫婦跟喬靜南都愣了一下。
就算不用葉琛說，蘇輕戈不到預產期就早產也是一個意外。
隻不過，葉琛把這件事挑明了說出來，明顯就是在說蘇輕戈早產是某人導致的。
殷江夫婦黯然不語，喬靜南也心若明鏡。
為什麽之前殷墨書不回家蘇輕戈沒有早產，現在一回家，蘇輕戈就早產了？
原因不就是殷墨書導致蘇輕戈早產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