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你不想兒子嗎
殷墨書不可思議的看著史岩。
史岩聽到蘇輕戈的話，也仿佛被嚇到了一樣，睜圓了眼睛，讓本來就有些發福的臉，看著更圓了。
蘇輕戈很淡定，完全沒有殷墨書這樣的震驚。
她仿佛早就想到，終究會有再見的一天一樣，眼光平靜到不能更平靜的看著殷墨書：“殷先生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們就要回家了。”
“你的家在A城。”殷墨書咬牙。
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手不去把蘇輕戈硬拽回來。
蘇輕戈微微看了他身後一眼，垂了垂眼睛：“在G城。”
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劉姐看見蘇輕戈跟殷墨書對上，慌忙抱著殷裴，殷澈，牽著殷裴往這邊跑。
殷裴看見蘇輕戈，小嘴巴張了張。
在蘇輕戈要踏步出去的時候，一把抱住了殷墨書的腿，委屈的開口：“粑粑，麻麻要走惹……”
聽見殷裴的聲音，蘇輕戈的步子明顯一頓。
史岩有些緊張的看著蘇輕戈。
殷墨書也盯著蘇輕戈的背影，摸了摸孩子的頭，道：“裴裴，那是別人的麻麻。”
蘇輕戈背影僵硬。
咬了牙要往前走。
剛好在這個時候，有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少婦衝這邊跑了過來，手裏麵還拿著兩串烤雞翅：“老公，小健，雞翅買到了。”
史岩臉色一變，還來不及按住懷裏麵的兒子，那孩子就衝著少婦高興的伸手喊道：“媽咪！！”
少婦跑過來，神經有點粗，把雞翅分給兒子跟老公之後，才把右手拎著的金魚袋子遞給蘇輕戈：“輕戈，你家不是要買金魚嗎？我剛好幫你買了！你拿著！”
蘇輕戈哪裏還有心情拿金魚，提步就要走。
結果剛邁步，就被殷墨書一把抓住胳膊拽了過去。
史岩的妻子一驚，馬上叫道：“你是誰啊，別動手動腳的！”
“我是他老公。”
“啊？！！”史岩妻子明顯不能理解這種突變。
殷墨書那邊卻已經拽著蘇輕戈往來時的方向走了。
劉姐一看這是要生拉硬拽的拖回去，趕忙一把抱起殷裴，拉著小澈就跟了上去。
蘇輕戈被殷墨書握著手腕，想掙也掙不開，皺緊了眉毛重重的喊道：“殷先生！”
“我們還沒離婚！”
“一道手續而已，我隨時可以跟你回去辦！”
“你不想兒子嗎？”
一句話，瞬間堵住了蘇輕戈接下來所有想說的。
她轉頭看向殷裴，殷裴被劉姐抱著，看向蘇輕戈望著自己，試探的，軟軟諾諾的怯怯喊了她一聲：“麻麻……”
蘇輕戈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但是想到這兩年來的生活，跟當初離開的時候做下的決定，她馬上就惡聲惡氣的吼道：“臭小鬼！誰是你麻麻！”
這話一吼完。
蘇輕戈就被甩到了旁邊的牆上，殷墨書一把按住她，狠狠警告道：“不許凶他！”
“別凶麻麻……”殷裴怯生生的開口喊殷墨書。
殷墨書的情緒有些激動，看著蘇輕戈在路燈下發紅的眼睛，忽然開口對著劉姐道：“劉姐，你先帶小澈跟裴裴回去。”
劉姐呐呐點頭，還是有些擔心：“那……那先生你呢？”
“我待會兒回去，你幫我照顧孩子睡覺。”
“哦，好。”劉姐知道這夫妻兩個過了兩年才重逢，肯定一時半會兒的問題解決不完。
她就趕緊抱一個，牽一個，帶著兩個孩子原路返回。
蘇輕戈看著劉姐把殷裴抱在懷裏，殷裴還趴在劉姐的肩膀上望著她，衝她伸小手。
眼淚一下子就從眼睛裏麵流了出來。
殷墨書看見她流淚，皺緊了眉毛。
蘇輕戈察覺到殷墨書看著她，馬上就抬手抹掉了眼淚。
殷墨書眯了眯眼睛：“當年為什麽走？”
“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就這麽丟下你的兒子？”
“那是你們殷家的孩子，不是我兒子！”她是孩子的母親，可是孩子起了名字，她都不知道！
“你撇的真幹淨。”殷墨書冷冷。
蘇輕戈抿直了唇瓣，看著殷墨書：“你不希望兒子有我這樣的媽媽，我讓你如願以償，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我妹妹的命呢？”
蘇輕戈啞然失聲。
殷墨書看著她無法回答的模樣，開口道：“我妹妹的死到現在都沒有查清楚，隻有你一個人知道她是怎麽死的，沒有證據證明你是清白的。”
蘇輕戈被殷墨書這樣問，抿了抿唇，看著他，問道：“殷墨書，你覺得我欠你妹妹一條命是嗎？”
殷墨書心口僵冷：“是。”
她當年走的決絕。
他們已經沒有未來。
不過，這兩年他明白了很多。
不管是第一次見到蘇輕戈的時候，還是蘇輕戈銷聲匿跡的時候，他都覺得蘇輕戈天生就合該跟他在一起，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不管是恨她，還是愛她。
她都必須生活在他目所能及的地方。
即便是互相仇視，彼此折磨。
也不能分開。
蘇輕戈想撇清關係，別忘了，還有一條命可以當做鎖鏈一樣，牢牢的拴住她。
“你以為你一走了之就算了嘛？我妹妹的兒子現在過繼到我的膝下，是你讓她沒有母親的！”
蘇輕戈擰眉問他：“你想怎麽樣？”
“你去代替我妹妹撫養他長大。”
這就是要她繼續跟他生活在一起了。
蘇輕戈皺眉看著殷墨書：“殷墨書，我們何必還要生活在一起互相折磨？”
“我不想讓我的兒子找後媽。”殷墨書說完這句話，拽著她便往前走，“如果不是你生了殷裴，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你跟我妹妹的死無關，我完全可以送你去坐牢。”
蘇輕戈聽著殷墨書這句話，有些絕望的看著殷墨書：“所以我才要離開你，我們的夫妻情分已經一點都沒有了，你不相信我，也不了解我，甚至要送我去坐牢。”
“好好照顧這兩個孩子，這是你欠我們的。”
殷墨書拽著她一路回賓館。
史岩不放心，終究還是把孩子塞給妻子，然後打聽了一下，一路追到了賓館。
可惜到了的時候，殷墨書已經定了返程機票。
連夜要拽著蘇輕戈回A城。
劉姐帶著孩子被司機先送去了機場。
殷墨書跟蘇輕戈緊隨其後，史岩攔在殷墨書的車子前，拍著殷墨書的玻璃問她：“王八蛋，你毀了輕戈一輩子，現在還要帶他回去受罪嗎？”
殷墨書根本理都不理他。
蘇輕戈抿唇：“我有話跟他說。”
“跟這窩囊廢還藕斷絲連嗎？”殷墨書陰測測道。
“他已經結婚生子，過得很好，我跟他說幾句話就跟你走。”蘇輕戈推門想要下車。
殷墨書卻直接鎖了車門，開起車子就走：“跟他沒什麽好說的。”
史岩被突然提速離開的車子嚇了一跳，追不上車子，還被蹭的跌在了地上。
蘇輕戈從後車窗裏麵看見史岩跌倒，有些憤怒的對殷墨書道：“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混蛋！”
“還有更混蛋的，回A城之後讓你了解。”
蘇輕戈能感覺到，她走了這兩年，殷墨書其實很生氣。
但是至於為什麽生氣，她隱隱有些不明白。
她們的夫妻情分已經在殷墨萱死的時候就被瓦解的一分不剩。
他甚至說過，他後悔找上她，他寧願孩子的母親不是她蘇輕戈。
他恨他，厭惡她。
所以她拋下至親的兒子，離開他的生活。
但是兩年之後的今天，殷墨書拿著她妹妹的命，壓著她不得不回A城。
她曾經聽人說過這樣一句話——原本很假的一件事，隻要說的人多了，也會變成真的。
她清楚的記得殷墨萱是自己摔下去的，但是不管兩年前，還是兩年後，他們都說是她害死的。
漸漸的，她的心裏麵竟然真的有了負罪感。
覺得殷墨萱那條命，真的是她害死的。
殷墨書一路上都很沉默，惜字如金。
一言不發的帶她去機場，一言不發的帶她登機，上飛機，下飛機。
然後，重新回到A城久違了的那個家。
殷裴跟殷澈被劉姐抱到家裏麵之後，都已經因為長途跋涉折騰的昏昏欲睡。
殷墨書沒有讓劉姐哄孩子，而是讓劉姐跟他一起幫孩子洗完了澡之後，先回去。
他一個人把孩子哄著睡著了，這才回臥室。
折騰了一個晚上，到了A城的時候就已經將近黎明。
等他回到臥室看見蘇輕戈背對著她翻抽屜的時候，便掃見窗戶外麵已經有了白光。
“你在翻什麽？”
他走過去，將厚重的臥室窗簾拉的嚴嚴實實，把窗外的白光也給一並遮住。
整個房間裏麵都陷入了黑暗。
但是依稀能看見蘇輕戈的身影朦朦朧朧的。
“結婚證。”
蘇輕戈答得沒什麽感情。
“找這個做什麽？”
“我可以幫你帶孩子，但是這個婚沒有必要維持下去了，你把我當保姆也好，我隻是回來照顧孩子的。”
蘇輕戈終於翻到了放在抽屜裏麵的結婚證，眼睛裏麵浮出幾分悲哀來。
她已經不想用餘生跟殷墨書再糾纏不散。
殷墨書讓她養大這兩個孩子，她可以養大，盡一個撫養人的義務。
但是，跟殷墨書繼續生活下去，不可能。
她找到結婚證的同時，也拿走了自己的所有證件：“我會在附近租房子，方便照看兩個孩子。”
說完，就要從臥室裏麵離開。
殷墨書看她這樣，眉毛一擰，就道：“你以為殷家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所以我才跟你辦離婚，”蘇輕戈道，“我們已經沒有夫妻感情了，好聚好散。”
“殷裴不可能一直沒有媽媽。”
“就算我跟你離婚，我也還是孩子的媽媽。”
“但是你如果不願意待在這個家裏做她的媽媽，我就隻能給他找繼母，我不會讓孩子生活在離異家庭或者是單親家庭裏。”
殷墨書一改之前對母親呂芬的說辭，看著蘇輕戈，態度冷靜的近乎冷漠：“我娶了新的妻子，還會再要孩子的。”
蘇輕戈手指一緊。
殷墨書瞧著她，問：“你覺得一個繼母，會比較喜歡親生的孩子還是丈夫前妻留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