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跟誰‘更像’
蘇輕戈沒有想到殷澈跟殷裴被送到呂芬那邊之後,殷墨書更是如魚得水。
不,應該說是得寸進尺才對。
劉姐不在,孩子不在,諾大的殷家二層複式樓裏麵,就隻有她跟殷墨書打交道。
她剛回A城還沒能來得及找工作。
殷墨書除了上班時間不在,其他時間若是沒有應酬,都會待在家裏麵。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從了殷墨書,就像是被蠱惑迷幻了一樣。
殷墨書說他‘有需求’。
每一晚,都會在她睡前出現在臥室裏麵,跟她懷孕前一樣,同她一起睡覺。
但是她卻能明顯的感覺出來,殷墨書跟她懷孕前是不一樣的。
她們剛開始交往的時候,殷墨書像是一團不講道理的熔岩之火,遇見什麽阻礙都是不講道理的直接破除。
對她也永遠都是帶著溫度的。
她甚至能強烈的感覺到殷墨書對她那種熾熱的感情。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平靜的像一潭深不可測的寒冰水。
事情還是做得同樣的事情。
但是她感覺不到他帶著熱度的感情。
或者說,感覺不到他對她的感情。
每一次每一次,他都像是在單純的發泄什麽。
她覺得很不舒服,心裏麵也很空洞。
這種感覺,不是身體上的感覺跟熱度可以彌補的。
仿佛他們之間,已經永遠,深深地,決絕的劈出了一道溝壑。
這道溝壑永遠存在,深不見底,不可跨越。
卻也讓她沒有辦法遠離他。
蘇輕戈在A城細雨連綿的那一周裏麵,幾乎每晚都在做同樣的事情。
她睡眠不好,又遇上連陰天,便在殷墨書上班之後,在家裏麵跟個睡不醒的貓兒一樣起不來。
整個人感覺都要睡成一攤餅。
呂芬挑了個殷墨書不在的時間找上門,按了十好幾聲門鈴,再把蘇輕戈從床上震起來。
早上十點鍾,她揉著眼睛去把門打開。
一眼就看見站在門外有些不耐煩的看著她的呂芬。
呂芬一看見她身上穿著睡衣,脖子上還有明顯的床事之後留下的痕跡。
就張了張嘴,火上心頭,沒等進門,就罵道:“你可真是個狐狸精,當初跟墨書那麽分開,都沒能擋住你現在使勁渾身解數的去纏他。”
蘇輕戈知道呂芬絕對不會有什麽好話,也不忘裏麵去了,請她進來之後,便去廚房裏麵給她倒水,不冷不熱的問:“您到這邊來有什麽事?”
呂芬也感覺到蘇輕戈已經不喊她‘媽’了,心裏麵有點膈應。
眼睛盯著她脖子上的紅色吻痕,道:“換件衣服再來見我,看你這樣成什麽體統?”
蘇輕戈被呂芬這樣一說,才想起來這幾天每晚都跟殷墨書在一起的事情,垂了垂眼睛,遮擋住眸中的愁色,起身一言不發的去換衣服。
而呂芬看見她這樣,心裏麵也有些複雜。
她這個兒子啊,這輩子還真像是要吊死在這一棵樹上了。
看看這個痕跡,她把孩子帶走,倒是給了他們二人世界的空間,把事給弄巧成拙了。
不過,她也沒有想到,這才幾天的時間,蘇輕戈就能使了法子把兒子給拐上·床。
果然是個小狐狸精。
蘇輕戈換了衣服之後重新坐到呂芬的麵前。
呂芬看著她,就要開口說讓她離開自己兒子的事情,然而,還未等先開口,就被蘇輕戈搶了白。
“不是我自願回來糾纏墨書的,是墨書帶我回來的,還有,我兒子在這裏,如果要我走,我要帶兒子走。”
一說這個,呂芬就被驚到了:“你倒是學會先開口找理由了?”
“這不是理由,這是事實。”
呂芬臉色一拉:“我不管是不是事實,你都不能留在墨書跟裴裴的身邊,我女兒當初因為你死了,你現在不配留在殷家!”
“您女兒不是因為我死的,也不是我害死的,這一點我可能解釋不清,但是我從來沒有做過害她的事情。”
她沒有做過,呂芬的心裏麵當然有數。
但是事已至此,事實是不可能被說出來的。
這個黑鍋扣在了她的頭上,墨萱一死,她這個做母親的,隻能讓她背一輩子。
而且,墨萱的死扣在了她的身上,搞得她跟兒子離了心,現在兩個人也未必感情就好。
她擔心她會萌生惡意,對著殷澈下手。
她這個做外婆的為了外孫能夠好好長大,生活在有父愛母愛的家庭裏麵,已經打算讓兒子來撫養外孫。
並且為了外孫的安全,無論如何都想要找一個對外孫好的女人給兒子做媳婦兒。
而蘇輕戈因為當年的事情被牽扯不清,她絕對不相信她會好好對待殷澈。
所以,她必須從殷家離開。
“我女兒已經死了,你要死不承認,我們也沒有辦法,但是這個事實我會一直記得,”呂芬眼睛盯著蘇輕戈,“我今天過來的原因,你應該也是很清楚的,那就是我要你離開我兒子跟我的孫子,你要開什麽條件,我都能答應你,帶走孩子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的,你就不要說了。”
孩子她是絕對不會讓蘇輕戈帶走的。
就算是他這個做奶奶的願意,兒子也絕對不會同意。
這幾天所有人都能看的出來,殷墨書對這個孩子疼愛的不得了,當做是心尖肉一樣寵著。
又怎麽可能讓蘇輕戈把孩子帶走?
“如果不讓我帶走兒子,那麽,我就不能離開殷家。”
呂芬知道蘇輕戈不會這麽輕易被打發走,便眯了眯眼睛道:“我不妨跟你直話直說,我已經打算把墨萱的孩子交給墨書撫養,墨書跟墨萱是親兄妹,自然對墨萱留下的這個孩子也會很好,孩子不能沒有母親關愛,不管是為了墨書還是為了墨萱的孩子,你都不是適合留在墨書的身邊給她做妻子的人選,我更不可能讓你照顧我的外孫。”
“您想給殷澈找一個母親我沒有意見,但是請您考慮一下我的兒子殷裴,為什麽殷澈可以有母親,我的兒子就要沒有母親?”
“你說這話的時候,忘記自己已經丟下了裴裴兩年嗎?”
呂芬抓著這件事步不放。
蘇輕戈臉上的神色果然變得不太好。
呂芬乘勝追擊,從包裏麵拿出一張照片,甩到蘇輕戈的麵前:“再說了,你離開我兒子,有更好的歸宿吧?”
蘇輕戈看著呂芬甩出來的那張照片皺了皺眉毛。
那是她跟葉琛前幾天在A城見麵的照片。
她竟然不知道,有人還跟蹤偷拍了他們。
很不巧,照片上正是葉琛拿著戒指跟她求婚的那一幕。
呂芬有些諷刺的開口:“葉律師當年就是雪中送炭,在你最需要律師的時候挺身而出幫了你,之後又從A城離開去了別處發展,我如果沒有猜錯,你當年能不聲不響的從A城離開,這位葉律師著實是功不可沒。”
蘇輕戈覺得呂芬跟殷墨書不愧是母子,連看的事情,說的話,都是差不多的。
她伸手將照片拿起來,並不急著否認,而是將照片反過來,給呂芬看:“請問,您看到我接下葉律師的戒指了嗎?”
呂芬冷笑一聲:“事實都已經擺在桌麵上了,你還要狡辯?”
蘇輕戈微笑,眼中有幾分悲哀:“我不是要狡辯,我是想告訴你,你的人拍到的,並不是事情的始末,隻是一個片段,一個瞬間,就像是這張照片,你看到了葉琛拿著戒指給我看,你怎麽能證明這是跟我求婚?而不是讓我給他看看這枚戒指適不適合向他的女朋友求婚?”
“你這分明就是狡辯!”呂芬抬手指著蘇輕戈,“你離開我兒子兩年,你一回來,葉琛就追著回來了,明眼人誰看不出來你們兩個有一腿?”
“謠言止於智者。”蘇輕戈將照片放在桌麵上,神情淡漠從容。
“這是罵我蠢貨?”呂芬更氣。
蘇輕戈抬眸:“呂女士,我可從來就沒有這樣說過,是您自己說的。”
呂芬知道她不是一個任人宰割的。
也知道她打從前就是伶牙俐齒,畢竟是法學院畢業的,跟人吵架都不是省油的燈。
但是,從前她從來沒有被蘇輕戈這麽反擊過。
尤其是暗諷的本事,她今天算是領教了。
呂芬吸了口氣,平複自己的心情,憤怒堵心之下,猛地將自己的銀行卡給抽出來,甩到她的麵前。
蘇輕戈微笑了一下,覺得有些無趣:“您不會要給我錢,讓我離開墨書跟裴裴吧?”
呂芬正是這個意思:“你跟我兒子之間根本就沒有夫妻情分存在了,我兒子找你回來的時候,或許說了讓你養大裴裴之類的話,但是男人說的話又有幾個可信的?你別天真到以為我兒子真的會這麽跟你耗一輩子吧?他隻是現在還沒有找到比你更像的,所以才跟你耗,等她找比你跟清盈更相似的女人,你就知道你賴在殷家不走是多愚蠢了,你現在走的話,我念在你生了裴裴的份上,這些錢還可以給你做賠償。”
蘇輕戈一怔,重點根本沒放在錢上,而是眼神敏銳的盯著呂芬:“‘更像’是什麽意思?”
呂芬聽見她問,也不再隱瞞,開口就道:“就是你隻是個替代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