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別扭的關心
聽見蘇輕戈這樣說,殷墨書看她的眼神略微沉了幾分。
蘇輕戈不願意跟他的眼睛對視,也不願意去看他眼中究竟是什麽神色。
更不願意去考慮他是怎麽看待自己的。
也許,事情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在殷墨書看來,她隻是一個為了孩子而死皮賴臉留在殷家的女人。
可是,即便是這樣那又怎樣?
這個孩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不放心將這個孩子交給別人撫養。
隻有她這個親生母親親自帶著,她才能放心。
“今晚做了什麽?”
殷墨書看她別過頭去把便當盒的蓋子一個個揭開,就隨口問了一句。
蘇輕戈將三個菜都放在桌子上,口氣也淡淡的:“一個杭椒炒肉,一個香葉排骨,還有一個素炒青菜,還有一碗米飯。”
她將三個菜都擺好了,然後把筷子拿出來放在米飯上。
回身去拿了殷墨書的杯子給他到飲水機那邊去倒水,還順口解釋了一句:“因為帶湯盅過來太麻煩,我就沒有帶湯,給裴裴做了紫菜蛋花湯,你要是想喝就回家之後喝,現在先喝開水吧。”
她倒完了水,給殷墨書吧水杯放在麵前。
殷墨書已經坐在椅子上,挽了挽袖子,拿起筷子來吃了一口米飯。
“你做的?”
“劉姐做的。”
蘇輕戈道。
殷墨書眼鏡後的雙眸微微笑了一下,沒有再說,便繼續吃起來。
蘇輕戈看他吃飯,就走到床邊去將窗簾拉了拉,然後把窗戶開了一條巴掌大的縫子。
吹空調固然是挺舒服的,但是在空調屋裏麵待得時間久了,總覺得空調的冷氣往骨頭縫裏麵鑽一樣,讓她覺得越吹越虛。
殷墨書看她站在窗口,並沒有跟她多說話。
食不言寢不語,這是殷墨書從小就被家裏麵的長輩教育的。
但是從看見蘇輕戈的那一刻開始,卻隱隱激發了骨子裏麵的叛逆跟霸道,那些溫文爾雅的規矩,全都被他給拋到了九霄雲外。
那個時候,他跟蘇輕戈在一起,就算是吃飯也總不喜歡蘇輕戈在飯桌上悶葫蘆一樣的模樣。
總想要讓她像是別的女孩子一樣,可以跟他開開心心的講一講生活中的趣事。
後來,他才明白,蘇輕戈那個時候跟他在一張飯桌上吃飯,不是不想說話。
而是無話可說。
她心事重重,他又怎麽能明白?
兩個人就這樣在房間裏麵保持著安靜。
殷墨書吃自己的飯。
蘇輕戈看窗外的夜景。
偶爾能夠看見樓下有救護車從醫院大門裏麵出去。
她看著救護車遠去在夜色裏麵,淹沒在鋼筋水泥築建的高樓大廈之間,不由垂了垂眼睛,抬手抱住了感覺有些冷的身體。
身後,殷墨書的聲音沒什麽感情的傳來:“衣櫃裏麵有我的風衣。”
蘇輕戈聽見他的話,轉頭看過去,有幾分疑惑。
殷墨書沒有看她隻是道:“你冷了就穿上,我就快吃完了。”
蘇輕戈微微怔了一下。
卻聽著這句話,不自覺的心弦一動。
……
曹欣央跟同事們一起去了一家叫做竺遊的印度料理店。
時間已經不早,大多數食客也已經吃完了飯結賬離開。
他們醫院的五個人坐在竹簾隔開的包間裏麵之後,就開始說起今天手術的事情。
期間更是頻頻誇曹欣央第一次跟殷墨書合作,就能如此的得心應手。
曹欣央唇角掛著微微的淺笑,看起來優雅又謙虛。
吃到一半,忽然有一個喝多了酒的男醫生開口問曹欣央:“曹醫生這麽優秀,還沒有男朋友嗎?”
曹欣央被猛然問道這個問題,臉上有幾分不太自然,卻很快就調整過來,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開口:“我暫時還沒有找……”
話說到一半。
今天蘇輕戈給殷墨書送晚飯的場景在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那句‘沒有找男朋友的打算’就巧妙的拐了個彎,她笑容淡淡的開口:“沒有找到有緣分的人。”
“緣分?”飯桌上的李醫生就開口:“緣分都是要多交流接觸的,曹醫生,你這種長得漂亮又有能力的,一旦看見了喜歡的對象,就一定要抓緊機會主動出擊才行。”
旁邊的幾位男醫生也點頭附和。
“對對對,女追男,隔層紗,很容易就會打動的,沒有男追女那麽難追。”幾個男醫生都這個感慨。
但是,李醫生說著說著,就又想起了一個人來。
“其實吧,女追男也是要講究對象跟方法的。”
李醫生是已婚人士,結婚八年,成功的度過了七年之癢,而且還有一個六歲的小女兒,夫妻恩愛,工作順利,可謂是人生的贏家。
所以,很多人都喜歡聽李醫生感歎幾句生活的真諦。
總覺得這個安然度過了婚姻七年之癢的女人是一個特別有智慧的女人。
這會兒她說起女追男來,大家也都把視線投到了李醫生的身上。
李醫生就道:“沈寶妍的事情你們都知道的吧?”
大家點點頭,有些唏噓不已。
曹欣央對這件事一知半解。
有個男醫生就開口給她說起來龍去脈來:“這個沈寶妍原來是我們醫院顧蓁顧醫生身邊的護士,長得挺漂亮工作也還算是認真,但是不知道怎麽著,把主意打到了我們已婚的殷副院長身上了。”
曹欣央的手指握著酒杯,表情也有幾分驚訝。
那個人就繼續說:“可惜我們殷副院長的太太也不是一個吃素的。”
“怎麽可能是吃素的?”李醫生道,“那個女人是個律師,專打刑事官司的,而且當年給我們殷副院長生了個兒子,然後就拋夫棄子失蹤了,最近才回來。”
“好像很有故事的樣子。”曹欣央明顯對殷墨書跟蘇輕戈之間的事情更感興趣。
眾人覺得曹欣央能力出眾,並且很有可能以後來醫院裏麵工作,未來跟他們一起做同事。
就索性開始把聽到的關於殷墨書夫妻的事情,不管真假,全部都跟曹欣央說了。
曹欣央聽的津津有味。
大家也是八卦的越來越上癮。
到了酒過三巡,還沒有把人家夫妻倆的小八卦給講完。
“我聽說,殷副院長當年是橫刀奪愛把他老婆娶回家的。”
“可不就是嘛,史岩還記不記得?當年這個蘇輕戈是史岩的女朋友!”
“你這麽一說,我還真是有點印象,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這幾個人七嘴八舌的開始說。
曹欣央一邊聽,一邊摸著白瓷酒杯,若有所思的勾了勾唇角。
而殷墨書的某樣,也一分分的隨著酒意,在她的腦海裏麵勾勒了出來。
殷墨書……蘇輕戈……
這對夫妻,的確是有故事。
……
蘇輕戈最終還是沒有撐住中央空調的冷風。
把櫃子裏麵殷墨書的風衣給拿出來披在了身上。
隻是殷墨書要跟她出診室門口的時候,她就把那件軍綠色的風衣給脫了下來,然後給殷墨書遞過去。
殷墨書瞧了一眼,淡淡:“你幫我拿著吧。”
蘇輕戈將風衣搭在手臂上,默默的跟著他去停車庫裏麵取車。
然後回家。
路上,A城的街道已經燈紅酒綠,人來人往。
步行街上的人陸陸續續的走過,有的成雙成對,有的三五一群。
蘇輕戈看著窗外的景色隨著車子前行而迅速的倒退,眯了眯眼睛,打了個哈欠。
慢慢的閉上研究,就睡了過去。
她覺得等車子到家她就會醒過來。
結果還是被殷墨書給輕輕推了幾下,才睜開眼睛。
“到家了?”
“嗯。”
殷墨書應了一聲,便轉身走。
蘇輕戈也要下車,一動,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殷墨書一上車就扔到後麵座位上的那間軍綠色薄風衣被蓋在了她的身上。
車來的空調雖然已經停了。
但是那種被空調冷風吹進骨頭縫裏的感覺還是很強烈。
她將風衣稍微疊了一下,搭在胳膊上,然後下車去追殷墨書。
殷墨書在前麵走。
蘇輕戈在後麵追。
地下車庫裏麵的燈光有些暗。
殷墨書進了電梯時候,蘇輕戈也差兩步進去。
可是,眼前忽然就天旋地轉,頭腦翁的響了一聲。
“喂!”
殷墨書快步跨出電梯,有力的手臂扶住她的身體:“你怎麽了?”
那陣暈眩感很快就消失。
蘇輕戈自己也有些茫然,她看著殷墨書冷峻麵容上皺起的長眉,跟眼眸中那絲絲縷縷顯而易見的擔憂。
心裏麵狂跳了一下,才回答:“沒事……沒什麽……”
“你是不是感冒了?”
殷墨書看他站穩了,才把扶著她的手收回來。
蘇輕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沒有發燒。”
“我試一下。”
殷墨書抬手,微涼的手指摸了一下她的額頭:“的確沒燒。”
“沒事的。”
蘇輕戈開口。
殷墨書看電梯門已經關了,便轉身去把電梯門重新按開,一邊按,一邊開口:“你生病就馬上去醫院看,免得傳染給裴裴,一點自覺都沒有的嗎?”
他不太體貼甚至有些冷漠紮心的話傳過來。
蘇輕戈卻完全沒有聽進去,隻是看著眼前,慢慢伸手去摸。
殷墨書那高大的身影也像是萬花筒看到的景象一樣,重影模糊成了好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