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瞿清盈回國
蘇輕戈把殷墨書堵在房門外半個多小時。
等殷墨書再把門打開的時候,發現蘇輕戈已經在床上睡著了,身子蜷著,抱著被子,看著睡得甜甜的。
他望著蘇輕戈的身體,眉眼溫和,眼眸中就像是有沉澱了歲月的柔情一樣,令人覺得深邃心動。
可惜,這個時候的蘇輕戈睡著了,對他眼中的神情也一無所知。
殷墨書幫她掖好了被角,將窗戶關上,空調調了舒服的溫度,這才去起身洗漱,整理自己。
這一夜,蘇輕戈睡得很沉。
卻也做了夢。
夢裏麵,她夢見自己的母親,父親,弟弟。
以至於快要到黎明的時候,猛地從夢裏麵驚醒了過來。
殷墨書感覺到她被驚醒,按開台燈,看著從床上坐起來的她,問:“怎麽了?”
她手指扶著頭,在黑暗裏麵疲憊的帶著薄薄的汗珠,搖頭:“沒有,沒什麽……”
“做噩夢了?”
殷墨書也起身,幫她從床頭到了開水過來。
蘇輕戈看見他遞過來的水,深深呼出一口氣來,然後接過水杯,喝了一口。
“要跟我說說嗎?”
殷墨書問她。
蘇輕戈想著夢裏麵出現的都是自己已經去世的家裏人,便也不願意跟他細說,隻是敷衍:“睡著的時候覺得身臨其境,醒來之後就都記不清了。”
其實,她記得很清楚。
清楚的記得母親的樣子,父親的樣子,好友蘇夏這個小小的弟弟。
她將水杯放下,連日來在開羅度過的美好時光給她的快樂心情在一瞬間就被夢中猛烈到讓她無法忽視的悲傷給你吹散。
她重新躺回去,拉上被子裹住了自己。
殷墨書見她躺下了,才把身邊的小台燈關上,然後輕輕抱住她的腰:“睡不著的話,你就跟我說話。”
“嗯。”
她應了一聲,卻沒有閉上眼睛。
她感受著這個異國他鄉的靜謐之夜,聽著身後殷墨書傳過來的呼吸聲。
暗暗的,咬了咬下唇,眼神也變得複雜了很多。
她總以為一切已經過去了,可是,今天這個夢,卻像是在提醒她什麽一樣,讓她根本就沒法把心思重新放平。
好好的去感受開羅這一切。
她忽然想知道現在的徐鵬飛怎麽樣了。
她睜著眼睛,直直到天亮。
殷墨書起身的時候,以為她還在睡,故意沒有驚動她,下床的動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而她其實根本就沒有睡著。
她一直在睜著眼睛看著窗外。
殷墨書洗漱出門之後,蘇輕戈翻了個身,給盧稻稻那邊打了電話過去。
盧稻稻那邊正準備吃午飯,聽到是蘇輕戈打過來的電話,馬上就伸手接了起來:“輕戈?”
蘇輕戈聽見盧稻稻的聲音,才道:“許鵬飛的事情,我想拜托你幫我查一下。”
“許鵬飛?”
盧稻稻許久不聽蘇輕戈提起,現在忽然聽她說起,就覺得有些擔心:“這家夥不是早死了嗎?”
當年許鵬輝被判了死刑,緩刑六個月。
雖然在兩年多的時間裏麵,許家做了不少的活動企圖將緩刑時間延長。
但是,許鵬輝還是死了。
說起許鵬輝來,盧稻稻還是恨得牙癢癢:“這家夥死了歸死了,但是他還是死前就把殷墨萱給連累上了。”
“我不太放心,你讓景尚學長幫我查一下許鵬輝的父母,我想要去見他們。”
“許鵬輝的父親破產之後因為逃稅等問題被扒出來,去坐牢了,二十五年呢。”
“他母親呢?”
“不知道去哪兒了,我跟景尚原來也打聽過,但是沒人知道去哪兒了。”
蘇輕戈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不過,你為什麽忽然想起來問這個?”
盧稻稻還是覺得奇怪,這件事她跟許家基本上等於已經處理完了,為什麽輕戈會忽然又想起問這些事情來?
“昨晚做了個夢,我夢見了爸媽,還有蘇夏。”
蘇輕戈坐在床上,手指伸開,又攥住。
心酸卻又沒有落下淚來,隻是說起這些已經去世的人來,眼睛裏麵又酸又澀。
“輕戈,不要想了,你現在有好人在你身邊,你看我,景尚,殷墨書,還有你兒子裴裴,我們都是你的家人。”
盧稻稻為了避免蘇輕戈傷心,總是溫柔的安慰她。
蘇輕戈聽見,也微笑:“我知道,我都明白。”
“輕戈,你以前說我的時候也常說的,做人要往前看,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前麵的風景更精彩。”
“嗯。”蘇輕戈點頭:“我知道。”
“你知道的話,就要每天都快快樂樂開開心心的,而且不隻是我們想要讓你生活的輕鬆開心,就是阿姨叔叔跟蘇夏,在天上看著你,也是希望你開心快樂的。”
“別擔心,我會的,稻稻。”
盧稻稻聽她說了,才點點頭。
正巧,她聽見景尚遠遠的喊盧稻稻吃飯的聲音,便讓她先去吃飯,然後掛斷了電話。
盧稻稻掛斷電話之後,看著手裏麵的手機,沉吟了片刻。
才對著景尚道:“老公。”
景尚聽見盧稻稻喊她,便從廚房裏麵出來,問她:“怎麽了?輕戈跟你打電話說什麽了?”
“提了以前許鵬輝的事情。”
“這事兒不是了結了嗎?”
景尚問盧稻稻。
盧稻稻點頭,歎息:“是了結了,但是這事兒太大了,就算是處理完了,也是一直留在輕戈的心裏的,輕戈時不時的就想起來了。”
“輕戈跟你說這事兒了?”
景尚也有點關心這個。
盧稻稻點點頭。
景尚就又問:“說了什麽?”
“說想知道徐鵬飛家還有什麽人。”
“許鵬輝已經死了,他爸也坐牢了,他老媽的生活也是一落千丈,咱們剛回國的時候我們不是就打聽了嗎?許家的人現在除了坐牢的,跟死了的,還活著的都已經離開A城了。”
盧稻稻有點擔憂:“你說,許家的人會不會再出什麽幺蛾子?”
“什麽幺蛾子?”
景尚問。
盧稻稻就咬了咬下唇,皺著眉毛說道:“比方說,許鵬飛的母親死了兒子,又搶不到孫子,會不會再反過頭來害輕戈?”
“冤冤相報何時了?”景尚道,“再說了,當年錯的就是許家,變成現在這個下場活該,他們還有什麽臉去找輕戈的事兒?”
盧稻稻還是想得多。
吃飯的時候,一邊戳著碗裏麵的白米飯,一邊對著景尚道:“你幫個忙唄?”
“什麽忙?”
景尚眼睛都沒抬,專注的吃著飯。
盧稻稻眼睛轉了轉:“查查許鵬飛的老媽現在在做什麽,人在哪兒,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咱們先提防著!”
這麽一說,景尚倒是也覺得很有道理,就點點頭:“行,我記住了。”
景尚這邊應下了。
盧稻稻才重新開始吃飯。
……
殷墨書洗漱完了之後,正準備去外麵帶早餐,就聽見有人敲了敲門。
他眉峰微微一擰,聽著有敲了兩聲之後,才走過去開門。
一打開門,就看見門外是收拾好了行李箱的喬靜南。
但是行李箱是個淺灰色的,而且不是喬靜南那一隻。
他意識到這一點,視線稍微挪了挪,在看見在喬靜南的身後,還站著瞿清盈。
瞿清盈今天的妝容也很精致,但是氣色很一般。
他看她的時候,她想要開口說話。
但是剛一張口,殷墨書就移開視線,衝著喬靜南先開口了:“你要回去?”
“我送清盈回去,所以過來跟你說一聲。”
喬靜南這話一說出來,殷墨書的神色就又冷淡了一些:“她回去又不是你回去,跟我說做什麽?”
這話說的他今早跟瞿清盈過來就像是多餘的一樣。
但是仔細想一想,還真是多餘的。
回去就回去,何必還要過來說?
明明自己跟他也已經沒什麽關係了。
“雖然我們已經不是戀人了,不過,還是朋友,不是嗎?”瞿清盈看著殷墨書。
殷墨書看都懶得看她:“在林毓受傷之前還是,但是在他受傷之後,我覺得我不需要你這樣的朋友了。”
殷墨書的話說的有些紮心窩子。
而瞿清盈聽著,也是忍不住臉色變了有些。
表情也有些僵硬。
喬靜南看這兩個人見麵也沒有什麽好道別的,就直接開口道:“我是跟你說一聲,今天我不能去醫院看林毓了,你跟他說一下。”
“會的。”
殷墨書每天都去看林毓。
喬靜南也是。
如果喬靜南開門是為了讓他轉達一下這個,也算是合理。
隻不過,看見瞿清盈,他並沒有什麽好說的。
瞿清盈在林毓受傷那天的表現,讓他覺得這個女人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多病卻善良大方的女孩。
時過境遷,十幾年過去,人也已經變了。
老是憑借著小時候的印象來判斷一個人,其實是不理智也非常錯誤的。
“那我們就先走了。”
喬靜南幫瞿清盈拉起行李箱來。
殷墨書點了頭,等他們一轉身,就把門給關上了。
關門聲雖然不輕不重的,可是瞿清盈的手指甲還是狠狠的掐到了肉裏麵。
心頭也是難受的厲害。
如今,他在自己離開的時候,竟然是連一句‘再見’都沒有了嗎?
她咬著下唇,一路往前走。
喬靜南側臉,看見瞿清盈的模樣,心中稍稍有些動容。
想要勸她:“清盈?”
“我不要你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