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的守護（3）

  單元房樓下，昏黃的路燈靜靜地立在雨幕中。


  雨點落在一地積水上，激起了陣陣水花，反射著路燈暖橘色的光。


  這個時候已經接近飯點，小區里各家各戶都在準備晚餐，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食物香氣。


  雲洛菲從外套里探出頭來，小聲地對凌少楓說道：「好了，我……自己可以走。」


  這麼曖昧的公主抱，他要是再不放她下來，被街坊鄰居看到就不好了。


  凌少楓輕輕地把她放在地上，讓她雙腳慢慢著地，一隻手還摟著她的腰：「站穩了，我放手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臉上有著一抹淡淡的紅暈，眼底深處是難以掩飾的關切，像是在呵護全世界最最珍貴的寶貝。


  有那麼一瞬間，雲洛菲覺得自己一定是看錯了。凌少楓，怎麼會對她流露出這樣深情的眼神？明明他平時嫌棄自己嫌棄到不行。


  她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想要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凌少楓卻別過頭去假裝在看別的地方，不自在地輕咳一聲：「要我送你上去嗎？」


  「不……不用了。」雲洛菲回神，連忙搖頭，「我自己可以上去。」


  「哦，好。那……我先回去了。」凌少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剛想要轉身離開，又被雲洛菲叫住了。


  「喂，你等等！」


  「還有事？」凌少楓側眸看向她。


  被水打濕的栗色劉海貼在他的額頭上，冰冷的雨滴一顆一顆地順著他的下巴滑落。身上原本筆挺的制服也皺巴巴的，黑色的板鞋已經滿是泥濘。


  這樣的他，和平日里那個優雅矜貴、純凈清澈的少年完全判若兩人。


  這大概，是她見過他從小到大最最狼狽的樣子。可是，她卻覺得這樣的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還要更好看。


  鼻子一酸，有兩個字在喉嚨里滾動著，雲洛菲咬了咬下唇最終還是說出了那兩個字：「謝謝。」


  凌少楓看著她那像是被雨水沖刷過一般的濕潤眼眸，還有小兔一樣紅通通的眼睛和鼻子，伸出手來揉了揉她的頭髮：「傻不傻啊你。」


  她跟他之間，需要說「謝謝」這兩個字嗎？

  說完，他緩緩轉身走進了朦朧的雨幕中。


  雲洛菲一直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身上還披著他的制服外套，心中有一股暖流源源不斷地溢了出來，驅散了這場秋雨帶來的涼意。


  一陣風吹過，小區樓下的花壇里，兩棵桃樹飄來淡淡的清香。


  那兩棵桃樹是他們四歲那年生日一起種下的，當時明明是一樣高的小樹苗，十年之後凌少楓的那棵卻長得格外高大茂盛。


  高大的桃樹，將另一棵小小的桃樹整個覆蓋，為它遮風擋雨。就如同當年那個小小的少年，如今也已經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為她撐起了一片天地。


  耳邊，依稀迴響起兒時的夏夜，她和凌少楓在樹下乘涼時經常會念的一首詩。


  「記得當時年紀小


  你愛談天我愛笑


  有一回並肩坐在桃樹下

  風在林梢鳥兒在叫

  不知怎麼睡著了


  夢裡花落知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