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幾百個心眼
若是皇上心裡對雲纖夜真的起了疑心，為何不動用這隻力量去查，之後再無聲無息的處理掉呢？
反而是動用了刑部，將命案和遇刺案公佈於天下。
這便代表了，皇上根本沒有避諱於人的意思。
官場之人，能夠爬到吳守信這個位置的，哪個不是生了幾百個心眼的人精呢？對各種細節以及人性的判斷，個個自詡精通。
不過，想的太多，有時候反而會成為拖累。
雲纖夜之前那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全都是為了最後一句話來作為鋪墊，只要吳守信開始疑惑，她的目的便達到了。
於是，她只是似笑非笑，不再說話。
一切由吳守信自己去判斷吧，他想的越多，越不敢草率對待。
雲纖夜要的只是如此。
不出所料，吳守信繃緊了身體，想了好一會。
當他強行將臉上的不悅給壓了回去，而換上了一副相對和善的表情時，雲纖夜已經提前知道，她的小計策達到了預期效果。
「是非公論，開堂審案之後自有判斷，雲大小姐既然心中坦蕩蕩，又何必急於一時為自己辯解。」
雲纖夜嘴角的笑容轉深，涼薄的眼神比之前多帶了幾分嘲諷之意。
不直呼她的名字，用上『雲大小姐』的尊稱了？吳大人倒是很會權衡變化的嘛。
「兩樁案子，非同小可，我當然不會怠慢對之！既然我的嫌疑並不很大，來到這兒最多只能算是作為見證人來配合大人辦案，還請吳大人不要再將殺人嫌犯之類的可怕代稱放在我身上。」
雲纖夜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替自己辯解的機會。
「這……」吳守信一臉不情願。
該死，不是說等到雲纖夜被捉拿歸案，會有宮中的御林軍押解到刑部的嗎？
為什麼雲纖夜是自己前來的？那些宮中侍衛呢？都跑到了哪裡去了？這不是給他亂添麻煩嘛！
「若是大人一定執意的不肯改口，還請大人立即拿出確鑿的證據來。」雲纖夜步步緊逼，不給對方思考的時間。
「這……」
「若是沒有證據，便是誣賴好人，雲纖夜雖然沒什麼可以依仗，但也是生了一把硬骨頭，寧死不屈服，絕不敢給給爹丟臉。」
不是不願意想起與雲傲然有關的過往嗎？她偏偏是要說的。
「你！！……」
吳守信的怒火才起，身邊就有個一直低著頭的人湊過來，急速耳語一陣。
雲纖夜的血脈之力開啟后，耳力比尋常人要好出許多，這種距離，簡直是跟在她耳邊講話沒有差別。
他聽見那個人在說，「大人，這丫頭好像是玄皇叔的人。」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但分量出奇的重。
吳守信都準備當場爆發開來，一聽這話，頓時換了一種很奇怪的眼神，詫異的望著那人。
那人輕輕點了下頭，退後一步，又藏到不起眼的地方去了。顯然，這是個幕僚之類的人物，專為吳守信出謀劃策。
吳守信的臉色在青、白、紅三個顏色之間轉換，到底是經歷過了許多風風雨雨，自控力還是相當的強的，幾個呼吸，之前的情緒全都收了，換上了一副不溫不火的面孔。
「事情沒查清楚之前，用殺人嫌犯來稱呼你的確有些不妥；也罷，本官便成全了你雲府的體面，暫時只拿你是見證之人來看待，但在調查的這段期間，未有本官允許，你不可私自離開，需恪守言行，配合辦案。」
這就是開始在打官腔了。
雲纖夜才不怕他冷鼻子冷眼的打官腔，淺笑著點頭答應，「定當如此。」
不過，顯然在這期間，雲纖夜是相當佔便宜的，見證人和殺人嫌犯那是兩個完全不用的概念，作為見證人，雲纖夜不必去牢房，不必戴枷鎖，甚至不必跪下來回話，她對此非常滿意。
一切談妥當，刑部之外，又有人到了。
傳旨太監領著那一隊侍衛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吳大人，快……快……」
他是想說『快點下令，全程戒嚴，捉拿逃走的雲纖夜』，一路上怎麼琢磨都覺的雲纖夜不可能會真的來刑部，她捲入的案子，件件是殺頭的大罪，雲府無人能出面保她，來了刑部肯定是凶多吉少，要知道，這可是皇上親自下旨要求嚴辦的案子，全程有宮中派來的人盯著，沒準皇上還特別暗中調派了影衛過來呢，這種狀況之下，誰敢為了個孤女而冒著得罪皇上的風險呢。
傳旨太監一路上想的全都是該如何雷厲風行的將捉拿雲纖夜歸案這件事給做起來，要把全部罪過都退到雲纖夜和國公府的紈絝世子身上去，這樣才能擺脫他的失職的罪過。
不成想，說到了一半，忽然間看到了有一人優雅的坐在椅子上，手指敲打著椅背，正似笑非笑的盯著他。
「雲……你怎麼會在這兒？」眼花了嗎？他居然看到了雲纖夜就坐在了面前，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公公，皇上的口諭里命我來刑部配合辦案，怎麼？我在這兒正是遵旨而行，難道不對嗎？」
傳旨太監一僵，乾笑，「沒有不對。」
「公公的身上可帶了皇上的聖旨？」吳守信迎了上來，眼中帶著期待。
傳旨太監繼續乾笑，聖旨嘛，的確是有一張，不過隨著雲纖夜的出現，那旨意就不能拿出來了。
「洒家這兒有皇上的口諭。」說完，清了清嗓子，挺胸抬頭，提高了音量，把皇叔的口諭重新宣布了一遍。
吳守信難掩失望，他還以為會是皇上另有安排呢。
只是這道口諭，仍然是讓他要好好查案的意思，甚至還有些秉公執法的意思在其中，吳守信更加的遲疑了。
難道，皇上真的還在念及舊情？雲傲然和過去的雲家對凌日國而言，有著比較特別的意義，直至今日，皇上在遇到疑難困惑時還會感傷，若是雲傲然仍在，或許許多困難就不是困難了……
越想越多，越琢磨越有可能。
心思重，顧慮也多。
吳守信沒有取得關鍵的信息，最後仍是決心做的保守一些，寧可無功，也不能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