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疑惑（五）

  一模一樣！

  形狀，樣式，每一個牆壁上漆磚的顏色，門外的掛飾，哪怕是2樓窗前擺放著的花，都是一模一樣的。


  這就是同一棟房子，只不過出現在了不同的地方。


  「這.……是巧合吧，或者是照片被處理過……」白熊想給自己一個說法，但是卻做不到，就算真的是什麼ps之類的技術，那怎麼可能有人會特意來到這種小鎮子上，將一棟普通的建築挪到雜誌上去。


  「好了，現在你可能明白我說的是什麼意思了吧。」流浪漢說道，並轉身走進了卧室。


  白熊穩了穩心神，也跟了上去。


  蒼蠅們還在圍著屍體興奮的飛舞，流浪漢揮揮手，但是根本趕不走他們，只能任憑其繼續嗡嗡著。


  「死了9天了。」他很自然的說道。


  「你怎麼知道？」白熊用袖子捂住口鼻，但是惡臭依然強硬的鑽進他的鼻腔里。


  「我殺的……」


  流浪漢淡淡的說道

  「還拿了他們的手機……」
……

  整個屋子的蒼蠅像是在一瞬間全都衝進了白熊的腦子，他的腦子嗡的一下炸開.……但是，卻很詭異的在下一個瞬間接受了這件事。


  「呃……這.……怎麼回事？」他顯得無比的茫然。


  「怎麼了？」


  「我……好像並沒有害怕。」


  流浪漢沉思了一會


  「我不知道，我猜想，是你的意識和你的身體脫軌了。」


  白熊站直了身體：「好吧殺人犯，雖然我知道我現在應該離你遠點，但是……你要讓我看什麼？」


  流浪漢很不自然的笑了笑：「我看了這幾具屍體很久了，從死去，一直到滿身生蛆。」


  「真噁心。」


  「是很噁心，但是我還是這麼做了，而且是每一秒鐘都不間斷的看著他們.……結果我發現.……他們爛的沒有過程。」


  白熊皺了皺眉：「沒有過程？」


  「是的，這些皮膚，就像是突然的在一瞬間，就變了一個樣子，從有彈性變得衰敗，再突然的潰爛，就好像是一些圖片突兀的替換了上去，卻沒辦法精確到每一幀，還有這些蒼蠅……」


  白熊已經一臉的不適，但是還是問了一句：「蒼蠅又怎麼了？」


  「它們是憑空出現的。」


  「啊？」


  「這個房間沒有蒼蠅，我徹底的清理過，還用了殺蟲劑，你看窗子，還有門，都是密封的，最關鍵的是，我沒有看到任何蒼蠅或者蟲子落到屍體上，但是這些蛆蟲就憑空的出現了，它們附著在腐爛的肉上，三天前的下午4點左右，第一條蛆就出現在這裡。」說著，他指了指一個屍體的肚子處：「沒有任何預兆，就在我眨眼的一瞬間，不是從卵泡里破出來的，也不是從肉里鑽出來的，而是就這麼生硬的出現了，繼而就像是大爆炸一樣，它們接連的出現，遍布了所有的地方，然後就是蒼蠅，在短短几個小時內，就開始到處亂飛，我甚至沒有看到過它們蜷縮成蛹殼。」


  白熊本來還算是鎮定，但是聽著對方的描述，反而一陣噁心，不過他心裡已經隱隱的意識到了什麼。


  「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麼？」他慌張的問道


  流浪漢攤著手：「怎麼樣，你也發現了吧，這些都沒有過程！這個世界只給了我們一個認知上的結果而已！就像是屍體會腐爛，誰都知道，所以你現在能看到腐爛的屍體，但是很少有人能看到屍體一點點，每一寸皮膚的腐爛過程，還有這些蒼蠅，當家裡出現第一隻的時候，它嗡嗡叫著經過你的耳邊，你知道，蒼蠅來了，但是沒有人知道它們是從哪裡進來的，也很少有人目睹它們產卵進化的過程，所以我們就看不到！」


  「.……所以.……？」


  「所以這個世界沒辦法做的太細緻，它是假的，只給我們看到我們應該看到的東西，欺騙我們，卻不能照顧到每個細節。」


  「你……你在胡言亂語！」


  「你被騙了，這裡什麼都是不存在的，我們被囚禁在這了。這應該是一段集體意識，我猜的，有個什麼東西抓住了很多很多的人，將它們的記憶以及想法吸取並集中到了一起，創造了這麼一個世界，那些建築，這條街，可能只是某個人記憶里的場景，所以才會有像是照片和雜誌的那種事情發生，而這群人里沒有人看過屍體腐爛的每一個過程，所以它就無法呈現給我看，蒼蠅和蛆蟲也是同理，還有我們飢餓，口渴，但是我們卻仍然活著，因為沒有人知道死後是什麼樣子的。.……你我也只是那些人之中的兩個而已，我們已經不是一個單獨的個體了。我們在共享思維，就像是蟲群，螞蟻，蜜蜂，一種高度統一的社會形態。」


  「無稽之談，簡直是瘋了！」白熊開始吼道，甚至比得知對方殺了人時還要激動一些：「我在自己思考，我知道！」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完全被同化，可能是我們被吸收進來的時間比較短，但也可能其實我們早已經不是自己了，你根本就不是什麼工廠工人，但是你忘了，你的記憶是別人的，也許你是個軍人，或者別的什麼見慣了血腥的人，所以有時候你看到人死去才不會有什麼反應！我也是，我下手殺人時心裡一點恐懼都沒有，我肯定不會是一個流浪漢！！我知道！！總之如果我們不做點什麼。那我們早晚就會失去自我，徹底成為這集體意識里的一部分。」


  白熊重重的喘著粗氣：「我……我不想再說了，我要離開，你這個殺人犯，瘋子！！！」


  他咆哮著。


  「你叫什麼？」流浪漢突然問道。


  「啊？」


  「名字！！你的名字！」


  「白……白熊！」


  「好吧，我沒聽說過，我叫陳笑，你有什麼印象么？」


  「當然沒有，我又不認識你！」


  「好吧.……你不認識我！我也沒有什麼親人，沒有朋友，還是個殺人犯！」說著，他從腰后掏出了一把刀，遞給了白熊：「那麼.……你殺了我吧！」
……

  「什麼？？你真是瘋了，不可理喻！！」他大喊，轉身就要離開。


  可就在轉身的一瞬間。


  「好吧.……」流浪漢無奈的叨咕著：「那我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