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記憶的網

  我是你的姐姐，我自然是要護著你的。


  葉念說的這樣理所當然，米卓的身體，不由顫抖了一下。


  她又想起了那個曾經呵護著她的人。


  那個人，已經不在了，世界上，卻又多了一個葉念。


  米卓至今都不知道，葉念為什麼要對她這樣好，她值得嗎？

  「你……你真的就和我的親姐姐一樣。」米卓看著她，眼眶有些濕潤：「如果我姐姐還在，她……」


  「你姐姐？」霍琛捕捉到了一個關鍵詞，神情不由變得有些奇異了起來。


  據他所知，林沫可是個獨生女，她哪裡來的姐姐。


  「米卓這就是個比方，比方知道嗎？」葉念眸光一慌，飛快地說道。


  米卓也反應了過來，她露出一個有些不自在的表情；「嗯。」


  她現在的記憶比較混亂。


  她腦海中浮現出來的東西，零零散散的，有些不成章法。她只能憑藉猜測，慢慢去完善。


  不過大概是因為，她腦海中堅固的城牆，已經被打開了一個缺口，原本被鎖的死死的東西，慢慢就涌了出來。


  米卓現在的腦海中，每時每刻都會多出新的東西來，米卓感覺，很快，她就會知道，她到底是誰了。


  嗯？

  霍琛看著葉念和米卓的反應，不由微微皺了皺眉頭。


  葉念在說謊，米卓也在說謊。


  那聲姐姐，絕對不是一個比方而已。


  難道說，米卓有一個姐姐？

  「小卓，你身體虛弱，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葉念被霍琛犀利的眼神看的有些心慌，不由開口。


  「好。」米卓自己也有些亂，當場就應了下來。


  有一個護工在門口等著，看著米卓出來，就扶著她離開了。


  霍琛眉眼一動，自然地坐回了原先的位置，然後繼續喂葉念吃蘋果。


  葉念吃了一口，抬眸偷偷看了一眼霍琛，見他並沒有過多的反應，這才鬆了一口氣。


  阿琛……應該沒往別的方向去想吧。


  也是，她和妹妹若是不說，怕是誰都想不到，世界上會有這麼狠心的父母，逼著自己的兩個女兒，用一個人的身份活著。


  米卓恍恍惚惚地被扶到了自己的病房中。


  她躺到床上，頭部有些昏昏沉沉的，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睡夢中，她的腦海里，有無數碎片閃過。


  這些碎片沒有按照時間順序來，一會是她四五歲的時候，一會是她十七八歲的時候，整個都混亂不堪。


  在她的記憶中，姐姐出現的幾率是最大的。


  一場夢醒，已經是黑夜，米卓看著天花板，眸光茫茫然的。


  她的眼角，不知不覺的，竟然掛著一滴眼淚。


  那是世界上， 對她最好的人了，可是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她的姐姐，是林沫。


  根據偶爾閃過的碎片，她知道，那個和霍琛相愛的人，就是林沫，是她的姐姐。


  米卓的手，不由緊攥成拳，下意識地抓緊了床單。


  所以，她現在在幹什麼？

  她在幹什麼？

  她在幫真神對付霍琛？對付姐姐真心愛著的人？


  姐姐如果在天有靈，絕對不會希望她這麼做的。


  想要放棄的念頭剛剛湧上來，米卓的腦袋，就尖銳地疼痛了起來。


  這種疼，比之前所有時候，都來的更加猛烈了一些。


  米卓感覺彷彿有一千把一萬把刀子，同時插進她的腦袋，而且還不停地攪動起來。


  有一個不容置疑的聲音，不停地在她的腦海中重複著。


  那是真神的聲音，真神在告訴她，必須要完成任務，必須要完成任務。


  她是真神的子民，她這輩子，該為真神而活，該以完成任務，為第一準則。


  那個聲音不停地重複著，慢慢在她的腦懷中結成一張大網，將她整個人都困起來。


  可每當這張網要結成的時候，林沫溫柔的樣子，葉念拚命擋在她面前的樣子，就都湧現了出來。


  姐姐和葉念，就彷彿是某種注入到她靈魂的力量。米卓感覺自己的手上，也有了武器，她拚命地和那張大網對抗著對抗著。


  直到那張網上的光芒慢慢暗淡下去，那種可怕的痛苦，才漸漸消失了。


  米卓有些虛脫地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的目光，一片茫然。


  她發現，此刻，外頭竟已經有些微光了。


  她和這張網，竟然鬥爭了一整夜。


  不知道為什麼，米卓現在感覺，想起真神的時候，她還是敬畏，但好像，沒有那麼敬畏了。


  彷彿被破開了迷障一般，米卓突然有了一種真正擁有了自己的感覺。


  那位真神，真的是太可怕。


  他其實每次，都是當著自己的面，給自己催眠。


  自己也知道，自己受過許多次催眠。


  可就算知道，她仍然認為，自己應該要聽話，應該要完成任務。


  並且，她絲毫不覺得，自己這樣的認知，會有任何問題。


  可是此刻，回想起之前的自己，米卓竟覺得有些恍惚。她為什麼，就會這麼乖乖聽話了？

  接下來的幾天，米卓都沒有離開病房一步。


  她就呆在房間里， 每天等著夜晚降臨。


  對於睡覺這件事情，她現在是又害怕，又期待。


  期待的是，夢中總會有些新的碎片出現，她又能獲得一些新的訊息。


  好怕的是，每當夢醒，她都會有一次劇烈的頭疼。


  這種疼痛，甚至於讓米卓每一次都以為，她會被疼死過去。


  可偏偏，每一次她都比任何時候都完整。


  每承受過一次這種痛苦，米卓都感覺，自己像是獲得了一次新生一般。


  無論如何，這一次，米卓還是躺到了床上，然後慢慢閉上了眼睛。


  比起痛苦，她更想儘快恢復完整的記憶。


  前幾天的夢雖然零散，但她也已經將記憶拼湊地差不多了。


  這一個晚上，她夢到了自己17歲那年。


  她和姐姐一向無話不談，那一年，也是一樣。


  那一天。


  姐姐回家的時候不是一個人，她帶回來一個好看的男孩子。


  自己呆在閣樓里，悄悄往下看，卻不敢下來。


  她的存在，是一個秘密，是絕不能被外人發現的。


  那個男孩子似乎不喜歡說話，他雖然長的好看，卻一直冷著一張臉，彷彿在排斥世界上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