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四章、
姑蘇小小一個輕巧的倒掛,已經緊緊的貼在了書房一側的一根不起眼的廊柱上。書房內華家父子並那個老者並未察覺,猶在熱烈的談論。
老者姑蘇小小並不認識,卻見他著一身青袍,身形略有些蜷曲但不影響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一種無敵的自信,一張方臉上五官皆不大,卻留了一嘴的胡須,仔仔細細的修整的整齊幹淨,正式最為標致的山羊胡,手裏附庸風雅般的拿著一柄羽毛扇,麵上一團和氣,卻讓人感覺似乎對事事都胸有成竹,活拖拖三國裏的諸葛臥龍形象,心裏不覺暗自想樂--老頭,你以為拿幾根羽毛你就諸葛亮了?
卻聽華宇飛說道,“爹,墨玉明日就到,後日就會在北山的群英台上當眾將圖紙拿出,請大家鑒證,若是假的當麵焚毀,若是真的就請妙手丹青顏仙子依樣描摹公布天下。依孩兒看,墨玉這招使得是‘瞞天過海’,一來解了墨家堡的圍,二來也保住了圖。”
“嗬嗬,盟主,可喜可賀啊。大公子如今行事越發的嚴謹,當真是盟主的幸事。”那活似諸葛臥龍的老頭神彩飛揚,滿臉的讚許,“墨玉自詡聰明,以為這樣就可以瞞天過海,卻不知盟主十多年前就已經弄清,這慕容家的藏寶圖當年被分成了六份,慕容閑雲將其中的四份給了江湖上和他交情頗深的四家,剩下的兩份則留在了自己家裏,墨家堡自然有一份。明日他若拿出的是真圖,說明墨玉的確想要躲禍自保,若是拿出的是盟主為他精心準備的假圖那也隻能是自找麻煩。”
華宇飛一臉的不敢相信,抬眼看向自己的父親,眼神裏全是探究,“爹,墨家堡的圖--”
華洛楓頗為滿意的看著自家兒子臉上的震驚,緩緩說道,“沒錯,十幾年前我就知道了慕容夫婦的做法,所以這些年來,我一直處心積慮就是為了找齊這六塊圖紙。可惜的是當年血洗慕容家卻一塊也沒有找到,最近兩年才從慕亦蘇身上拿到了一塊。如今我的手頭已經有了四塊再加上墨玉手上的這塊,就有了五塊,剩下的一塊也已經有了眉目,得到寶藏也就指日可待。墨家堡的藏寶圖老夫已經籌謀了多年,難道到嘴了的鴨子還能飛了不成?”
姑蘇小小越聽心中越驚,慕容家上百口的犧牲竟然是因為一個寶藏。六塊藏寶圖給江湖帶來的不是財富而是巨大的血腥。
姑蘇小小正在憂憤卻聽華宇飛接口說道,“爹爹,江湖傳聞慕容家有兩寶,這寶藏固然是一寶,那另一寶又是什麽?”
華宇飛這次的提問成功的換回了房間裏兩外兩個人的笑聲,姑蘇小小一臉的詫異和華宇飛如出一轍。
“大公子,慕容家當時已經富甲一方,慕容閑雲又樂善好施,結交了一群江湖中的能人俠士。所謂施恩圖報,這些能人俠士自然把手頭的珍寶作為回饋。慕容閑雲當時打理的生意已經富可敵國,而能人俠士的回饋不過錦上添花,豈是兩寶就能概括?”附庸風雅的老者笑的格外和藹,說出的話卻讓姑蘇小小和華宇飛更加嗔目結舌。
“飛兒,你可還記得小時你和翔兒都曾在慕容家呆過。慕容家雖不奢華,但家中的吃穿用度卻也樣樣精細,不敢說比神仙要好,卻絕對勝過皇帝老兒。莫說金銀珠寶,隻他們家晚上用來取明的夜明珠就個個價值連城。原本爹爹也以為這樣已經就是處處是寶了。偏那慕容閑雲那日喝多了酒告訴我,一個落魄劍客死在慕容家,因為感激慕容的為人,遂臨終送他了兩樣寶物,一個是一本武功秘笈裏麵有三本蓋世神功,另一個則是藏寶圖。”華洛楓接口繼續緩緩敘述,“武功秘笈,我已經盡得,也藉此從江湖中的一個中流劍客一躍成了武林盟主。而藏寶圖,那慕容閑雲因怕樹大招風,才生了分作幾塊保存的念頭。”
一旁的老頭子似乎也格外了解,顯然是華洛楓的心腹,趁著這個檔口,又接過了話題,“慕容家的財力不是一個兩個華府能夠比擬,對於慕容閑雲來說能夠算得上寶藏的,大公子你說應該是怎樣的財富?”
說來說去不過是寶藏,寶藏,姑蘇小小心裏怒氣更勝,情知自己若不盡快平複氣息,恐怕會被屋子裏的人發覺,是以極力的隱忍。
卻聽屋內人大吼一聲,“誰?”華洛楓和老頭已經當先破門出來。
姑蘇小小暗道一聲“糟糕”,暗自運氣準備逃跑,卻見兩人卻向另一側的廊柱上襲去。
隻聽一聲巨響,廊柱已經粉碎,一隻似乎是貓的東西被掌力打得看不出形狀隻一團血肉模糊的皮毛飛出丈外落在地上。
華洛楓兩人看著一丈外的那攤血跡,相互對望一眼,又警戒的打量了四周,這才收了掌力。
“爹爹,不過是一隻貓,你和賽龍先生太過謹慎了。孩兒,這就讓人來收拾。”華宇飛細細查看了死了的貓,又仔細查看了四周,轉身出去叫了人來。
華洛楓兩人哪裏還有談論的興致,當下雙雙離開了書房。
此刻戌時將過,姑蘇小小趁著打掃的下人們忙碌的空檔悄悄撤離了書房。
剛一離開書房的院子遠遠的姑蘇小小就看見了一隊身著勁裝的黑衣人急急的向書房跑來,旋即四散在各個隱蔽的角落,將書房圍了個水泄不通--姑蘇小小暗暗慶幸,好在趁這會子離開了,捎一遲疑恐怕自己就會被困在裏麵,不知能否逃脫呢,這華洛楓老狐狸果然是狡猾小心。
第二日,華府表麵上看一切依舊,姑蘇小小卻知道這平靜的背後不知道有怎樣的暗流。
想來也是華洛楓這樣的謹慎才有了華府十幾年來鐵桶一般的嚴密吧。
有了昨日的書房事件,姑蘇小小越發的謹慎,隻一門心思暗暗等待著墨玉的到來。
倒是岡姑娘突然的不安分起來,隻差人去叫華宇飛。
一幹的丫頭這幾日來到都被嚇得不輕,自然不敢造次,幾個丫頭你推我躲,都不願意出麵,最後這差使被一旁一直裝傻賣呆的姑蘇小小表麵不情不願實則很是盼望的攬下。
姑蘇小小一臉遲鈍的緩緩向別院外走,心眼頗多的她磨磨蹭蹭的來到了秋媽媽處,很是乖巧的行禮,又一臉的恭敬,“秋媽媽,我們家姑娘,哦,不,是岡姨娘想要見見咱們爺,我剛跟著姨娘陪嫁過來,人生地不熟,還望媽媽指教。”
秋媽媽頗為受用的看了眼姑蘇小小,一向的眼高於頂也得以緩和,“你倒是個有眼神的,我勸你呀,直接回岡姨娘,爺他忙得很,恐怕沒時間理她。要是她執意不肯,有得苦吃。我話盡於此,你要是覺得主子的話不好反駁你就去試試,出了別院向左一直走就是少爺的書房,此刻他該在那。”
秋媽媽顯然對這府中眾人的行徑頗為熟悉,姑蘇小小暗暗思量片刻,笑模笑樣的謝過了她,轉身緩緩走出了別院。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果真看到了一處頗為精致的小院,姑蘇小小打眼看看守在門口的年輕男子,頗為順手的堆起一張笑臉,輕快的走上前去,略行了一個萬福禮,麻利的開口,“這位小哥,我是岡姨娘院子裏的丫頭。姨娘今日有些事情想要跟大少爺商量,不知道爺他有沒有空。勞煩小哥你給通傳下。”
守在門口的男子,抬眼看了看姑蘇小小,一臉的不屑,“我們爺忙著呢。沒空。”
姑蘇小小也不停留,道了謝,轉身利落的回了別院。
岡姨娘聽了倒似乎是早已有了心理的準備也沒有為難姑蘇小小,轉臉看看身邊的丫頭,淡淡的衝姑蘇小小揮了揮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這一趟出去,走的實在不是太遠,但對姑蘇小小卻是足夠了。
一炷香的功夫,姑蘇小小成功的看到一路上處處家丁裝扮的人實際都警覺的豎著自己的耳朵,機警的了解著周圍的一切。而自己這一路走來,恐怕不下十人冷眼打量--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感覺沒來由的就深入了姑蘇小小的心裏。
過了晌午,岡姨娘再次有了動靜,帶著兩個貼身的丫頭,帶了幃帽款款的出了門。
隻是,很讓人期待的一場戲,有了喜劇般的變化--大少爺來了。
岡姨娘似乎是身形一頓,隨後輕輕摘下了幃帽,低垂著眉眼,說話無限的溫柔,“爺,您來了。妾身正有事情想要跟您商量。”
姑蘇小小的一張嘴幾乎可以放下一隻雞蛋--什麽情況。與上一次的柔柔弱弱不同,這一回的岡姨娘盡管無限溫柔卻怎麽看都像無敵女鬥士!
“哦,有事商量?不知道我的姨娘有什麽事要說,看樣子我今個來的很是時候,行了,屋裏頭說吧。”華宇飛顯然對小新娘子今日的表現也有些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