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章
空氣中隱隱傳來奇怪的藥材的味道,姑蘇小小伸出一根玉指安撫著自己胡亂狂跳的眼皮,越發的狐疑。
這味道好熟悉卻又帶著些古怪,極淡的味道,淡到幾乎嗅不出來,但就是這絲味道卻逃不過姑蘇小小對藥材很有感覺的鼻子。
越走近自己的臥房越覺得蹊蹺,姑蘇小小幾乎可以斷定這些怪怪的味道就來自那間普通的,近乎是最偏遠的,姑蘇小小和別人合住的房間。
尚未走進,大敞著的門窗就印證了姑蘇小小的感覺不是空穴來風。
房間內一切安好,沒有絲毫的不妥,但姑蘇小小依然斷定這味道來自自己的房間,盡管有人似乎用了另外的東西來抵消這味道,並且又打開門窗進行衝淡,但顯然殘餘的味道不是那麽容易消散。
房間裏並沒有什麽東西,姑蘇小小很是聰明的選擇把一些物品放在了遠離自己的穩妥位置,所以她不擔心有人在她不在的時候搜房,更不擔心暴露。
但是,什麽人在這個房子裏放了什麽,又做了什麽,有什麽目的?
姑蘇小小靜靜的閉上眼睛,努力的辨別空氣中殘留的味道,以期得到答案。房間被人細細的打掃過,甚至床鋪都已經被整理,之前的痕跡幾乎被破壞殆盡,能夠判斷的隻有這隱隱的味道。
整個下午姑蘇小小都在狐疑中度過。別人躲在暗中,自己明顯被扒光放在陽光下的感覺讓她很不爽。
在臨近傍晚的時候姑蘇小小總算有了一點眉目,這藥是藥人穀的藥,是一種可以控製人的藥。可是別院中除了華府的人就是岡姨娘的人,沒有什麽需要控製的,為什麽用這種藥?
這是姑蘇小小弄不懂的地方,不過這不懂很快就被一個消息打消,華姑爺傍晚的時候再次來了小院。
這次,他顯然不是太高興,略帶青紫的臉色表明了他剛剛得到了不是太好的消息。
岡姨娘依舊麵色平靜,隻是這平靜的背後有明顯的強自鎮定,柔軟的聲音裏帶著絲絲的不安,“宇飛,你怎麽又過來了?不是說晌午以後有事情要跟爹商量嗎?”
“是啊,我本來是有事情跟爹商量,不過爹告訴我一個更有趣的事情。”華宇飛盯著她的小娘子眼神中不複絲毫的溫和,“怎麽以娘子的聰明不會沒有感覺到你這院子裏少了點什麽吧?”
“什麽東西都沒少,倒是少了兩個人,兩個丫頭,想來是因為貪玩在哪裏迷路了也不定,或者是偷偷出了別院被當成間隙抓住了呢,反正是丫頭,沒了也沒有什麽大礙。”
少了兩個人?姑蘇小小心頭劃過一絲詫異,人不會平白無故的少,更不會有人敢偷偷出別院,但岡姨娘的口氣似乎早就明白,也就意味著她知道為什麽少的。
“哦?那麽說是我大驚小怪了,這兩個丫頭,娘子打算怎麽處理?”華宇飛挑眉看著自己的娘子,顯然對她過於安靜的反應也很奇怪。
“夫君,此處人多嘴雜,我們不妨到屋子裏喝著茶慢說怎麽樣?”岡姨娘依舊平靜,甚至帶上了溫和的笑容,親昵的挽著華宇飛的手臂,半拖半拉的進了房間。
時隔多日以後,姑蘇小小才知道,那日她跟著岡姨娘出去,留在這院子裏的所有人都被用藥進行了一番拷問,不巧的是拷問的地點就選在了姑蘇小小的臥房。兩個丫頭承認了是岡城主派來協助岡姨娘了解華府的情況,順帶打聽藏寶圖的消息的。
藏寶圖?又是藏寶圖。這岡城主為了藏寶圖還真舍得,一個黃花大閨女就生生這樣被推進了火坑。
英雄台事件過後十幾天,姑蘇小小就得到了消息,慕容青竹病倒了。下意識的姑蘇小小就認定這一定不是病,而是因為某種原因被懲罰了吧?隻是那懲罰她的幕後黑手究竟是誰?
自那次在書房外偷偷的聽到了絕對的內幕消息,姑蘇小小一直試著再找機會靠近書房或者華洛楓,可惜的是都沒有成功。
不知道是岡姨娘的原因,還是其他,總之華府增加了防備,在不被發現的前提下做任何事情都不是太容易。
跟隨岡姨娘來到華府的第一個月很快就過去。姑蘇小小感覺自己就像是在龍卷風中間的一粒微塵,清晰的感受到了整個龍卷風的力量,自己則很無力的相對安全的呆在它的中心,隨風飄蕩,可悲的是卻不知道這風將飄向哪裏。
這日姑蘇小小照例做好了灑掃,無聊的呆在屬於自己的空間獨自思考,也許該換個地方了,呆在這裏盡管也知道了一些事情,但是越來越失去了繼續留下的意義。
正在凝神思量,卻見岡姨娘身邊的貼身丫頭喚作蘭兒的款款來到了她的房中,“你是叫碧水嗎?我們家姑娘讓你過去一趟。”
碧水是姑蘇小小混入送嫁隊伍時胡亂起的名字,還記得白紙黑字的賣身契上,自己一板一眼寫下的名字,自然來到這裏以後大家也這麽叫她。
姑蘇小小心頭劃過絲絲的疑惑,麵上卻平靜的點頭答應,跟著蘭兒來到了岡姨娘的房間。
岡姨娘這日穿了一件藕色的薄衫,不知是因為不會出去還是其他的原因,頭發並未挽起,相反隻披散在腦後,墨黑的發,映著白玉一般的肌膚,越發的像一個瓷娃娃。隻是此刻,這瓷娃娃的眼神帶著絲絲空洞,沒有絲毫的情感。
見到姑蘇小小,岡姨娘麵無表情的淡淡看了她一眼道,“碧水,知道我今日為什麽叫你來嗎?”
姑蘇小小暗暗腹誹,“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哪裏能知道?”
似乎岡姨娘本就沒有準備讓她回答,自己又接口道,“自來到這華府,我就一直在暗暗打量你們這些人,幾個丫頭裏麵,我覺得你是個有主意的,遇事不慌不忙,進退也得體。所以,我打算抬舉你,讓大少爺收了你做房裏人你可願意?”
自進了房間,姑蘇小小一直低著頭不曾開口,縱使她心裏一向強大,此刻聽了這句話還是忍不住大大的一驚,下意識的就抬頭看向了岡姨娘,“姨娘,您說笑了吧?碧水隻是一個粗使的丫頭,無才無貌怎麽能高攀少爺。若是碧水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好,姨娘您盡管發落,萬不要和碧水開這樣的玩笑。”
岡姨娘冷眼看著碧水,臉上莫名的湧上一絲古怪的笑容,“做姨娘是多少丫頭夢寐以求的事情,天大的好事落在你的身上,你卻推遲,難道你是看不上少爺?還是不願意和我一道伺候?”
姑蘇小小自覺自己一向還算伶俐,但此刻想破了腦袋還是沒有弄清楚究竟什麽狀況,當下做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說道,“姨娘,奴婢實在粗鄙,自知自己不是那等有福之人,還望您不要跟奴婢開玩笑了,別說是做姨娘,就算想也是使不得的。”
岡姨娘緩緩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了姑蘇小小麵前,眼神中越發的冰冷,“你不用怕,這世上沒有什麽使不得的事情。老子為了利益可以利用兒女,夫妻可以相互防備,丫頭為什麽不能搶主子的男人?我說可以就可以。”
姑蘇小小看著眼前古怪的女人心道,難道這岡姨娘是被逼的內心歪曲了,可是她對自己說這些幹嘛,風馬牛不相及啊,報複也不會報複到一個小小的丫頭身上吧?
當下姑蘇小小說道,“夫人仁慈,但碧水自覺實在粗鄙,還忘夫人另作合適的人選吧。”
“粗鄙?你既然知道自己粗鄙就不該主動的勾引,如今少爺已經在我跟前要了你,你再在我麵前演戲豈不是太晚了,也太假了!”剛才還問聲細語的岡姨娘突然變了一個人惡聲惡語,落在姑蘇小小耳中卻越發的狐疑。
“姨娘,碧水一向老實本分的做好應份的事,從來沒有做過您說的那種事情啊。碧水從來沒有在大少爺跟前出現過,更不要說主動勾引。”
姑蘇小小細細的思考著入華府一個多月來的種種,沒有,真的沒有過和華府大少爺的單獨說話,更不用說見麵。除了幾次自己偷窺,僅有的見麵就是陪同岡姨娘出府那次,絕對沒有其他了。
“罷了,你不用再解釋了,事到如今我也不會動你分毫的。大少爺一早派人傳了話,一會就讓人來領你,你收拾下就去。我隻是佩服你的手段,論姿色,論能耐,我身邊的人比你強的不在少數,偏你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搭上了大少爺,我就是想看看你的能耐,你也不用在我麵前繼續演戲,橫豎他對我本來就無意,多一個你少一個誰,對我都沒有什麽。”似乎是真的已經乏了,也徹底的放棄了對姑蘇小小的試探,岡姨娘衝姑蘇小小揮了揮手,倦怠的閉上了眼睛。
直到跟隨蘭兒從岡姨娘房裏出來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姑蘇小小依舊沉浸在剛才信息帶來的震驚中——大少爺派人來傳話,一會就讓人來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