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都是戲台惹的禍
原華看完了三個老劇本之後說：“對於戲劇我不是太懂，但是從文字上看，這三個戲劇應該都是來自西北那邊，裏麵的很多對話中的口語都有唐代西域的風格。還有《井兒鬼》的創作者的文字水平應該不高，這裏麵戲文的文字寫的像現在的網絡文字一樣，絲毫沒有美感。”
“倒是《戲王生》這個本子寫的很有意思，女鬼的名字叫瓔珞。這個故事的來源可能與《妙法蓮華經》中提到的羅刹女有關係，書中說羅刹女有十個，第八個叫持瓔珞。裏麵還有很多佛教用語，想必是根據羅刹女的傳說創作的。”
我說：“我覺得應該去找一下這三個戲文的抄錄者，它們的出處最關鍵。如果能確認和安家村有關係，那麽就能讓我們對安家村那個戲台的了解多一點。”說完我給蔣斌打了個電話，問問他怎麽才能找到戲文的抄錄者。
蔣斌在電話裏想了一下說：“你明天還去找那個趙科長，他在文化局工作三十多年了，對這些事比較了解。還有叫原華把那幾個劇本拍照，咱們留個底。再讓她用她的人脈去研究一下。對了，明天晚上去老石家蹭飯，他家地址我一會兒發給你。”
第二天上午八點半，我準時來到文化局找到趙科長。我拿出那三個劇本，問他知不知道這三個劇本的抄錄者黃建輝。趙科長說：“認識，太認識了。這裏本來就是他管，去年剛退休，按理說應該招個人來接替他，這兩年我們文化局在縮編，我就把他的事兼過來了。”
說完打了個電話，掛了電話以後，寫了個地址給我。“老黃就住這裏，你去找他吧！”
老黃看著三個劇本，陷入了沉思。“三十年前我市搞了一次曲藝現狀的普查，當時我聽說我市北郊有一個安家村，村裏有個很古老的戲台，就去安家村調查。”
“我拿著市裏的介紹信找到了安家村，村長叫安慶東，他很熱情地接待了我。帶我參觀了安家村，我見到了那個戲台。雖然我不是搞文物工作的，但是通過戲台的柱礎還是能看出來那個戲台是很早建造的，並且得到了很好的保護，應該還修繕過幾次。”
“安慶東老村長還給我看了三個劇本，那三個劇奔看上去很舊，用毛筆寫在紙上，紙都泛黃了，還有一股子黴味，他說這是他們祖先留下的。”
“我一看這個劇本，我就知道這是一個很古老的劇種。它的表演形式有點像現在的蘇州評彈，但是伴奏的樂器比蘇州評彈多，除了琵琶之外，還有兩種已經消亡的胡弦，演唱者手持小木棒和小碟子作為打擊樂器控製節奏。”
“我當時很興奮，問老村長現在村裏誰還會表演這三個戲文。老村長說早就沒人會了，這種表演具體什麽時候失傳的他也不知道，反正從他有記憶開始就從沒聽人唱過。我覺得很遺憾，就把這三個本子抄下來作為研究的對象。”
我說：“那您進安家村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現象呢？”
“異常情況？”老黃想了一下：“有兩個，一個是我問安老村長，那現在這個戲台現在都唱什麽戲，他說什麽戲都不唱。他說他們安家祖先是唱戲的，後來因為唱的好，就唱到皇宮裏去了，皇帝賞了不少錢。就在這裏建了安家村，還建了個戲台。”
“安家老祖宗臨終時囑咐後人，這個戲台必須保存好，而且絕不允許任何非安姓的人上台唱戲。倘若這個戲台在誰手裏倒了，誰死了就不能進祖墳。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安家就沒人會唱戲了，所以據說那個戲台幾百年也沒人在上麵唱過戲。”
“還有一個是抄戲文的時候發現的，戲文中王爺夫婦死於井裏，而安家村也有一口井，不過又一想，覺得是個巧合。當時村裏還沒有通自來水，有口井是很正常的。”
井，又是井，村裏居然有口井。我進過安家村，沒看到過井。我激動的問：“黃老師，那口井在村裏什麽地方？”
“不在村裏，在村後那片竹林裏。說起那片竹林還真是不錯，我當時去的時候正好是夏天，在村裏就很涼快了，一進竹林，風吹過來，都覺得有點冷。那口井就那裏麵，從後麵那個村口有一條石板路直通那裏，村民當時都在那口井挑水喝。”
我謝過了黃建輝老人，回到文化局，接著查那一堆舊資料。因為有了原華教的方法，所以今天省了不少時間和力氣，一直到下班的點，我才開車回家接上原華和柳筱，一起去老石家蹭飯吃。
三個女人一台戲，原華，柳筱，小鳳在一起嘻嘻哈哈，在廚房裏邊做飯邊聊天好不熱鬧。蔣隊長過了幾分鍾也來了，見了柳筱有些意外，但是並沒有責怪我擅自帶她來的意思。
我們圍坐在一起，就像家人一樣。喝了兩杯酒，老石麵色凝重的說：“這兩天，我找了幾位在安家村所在鄉岩溪鄉工作過的人，據他們反映，當時安家村的村長叫安慶東，為人還是比較和善的，就是比較封建。”
“有一次市裏有個領導去岩溪鄉視察，走到安家村，安慶東組織村民很好的接待了前來視察的領導一行。誰知道，哪位領導喝多了，看見有個戲台子，一時興起，非要上去唱兩句。遭到了安村長和村民阻止，這位領導很生氣。”
“當時我國農村還有民兵組織，民兵隊長也在陪同隊伍裏，就回去叫了幾十個民兵帶著武器，還包括四隻步槍，要跟安家村的村民幹仗，幫領導出氣。好在這位領導還沒喪失理智，一見事情要鬧大，製止了民兵隊長，生氣的走了。”
“從此以後安家村和鄉裏的關係就很差，而鄉裏居然還把原來的村支書給撤了，從鎮上調來一個村支書，就是蔣隊長說的那個人。你想安慶東村長能歡迎他嗎？後來這個支書申請調離了，安家村就再也沒有支書了，直到現在村子和鄉裏的關係都沒有恢複過來。”